第446章 教做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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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大宋朝由于缺少养马的牧场,无法发展骑兵,以致在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屡屡处于劣势。虽然宋军将步军战阵的优势发挥了淋漓尽致,但却只能消极应战,而不能主动出击。

    传令兵将迎敌的指令迅速传递下去。但大家显然都没有料到这么快就会遇到契丹兵,根本猝不及防。加上行军时候是一字阵型,要想迅速组织成对抗骑兵的阵型,并不是那么快的。

    陈奥与赵菱在一座小土坡上,看见全军显得有些忙乱,不由得皱起眉头。忽听得轰轰声响,大地都似乎震动起来。陈奥面色一变,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烟尘滚滚,沙尘中隐约可见一排黑影,正策马飞驰而来。

    “来得好快!”陈奥惊呼道。

    辽军都是以骑兵为主,动作更快。尤其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就算刚开始没有做好作战准备,也可以在急速奔跑中,组织队形。陈奥回头看一眼还显得有些慌乱的自己人,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赵菱大声道:“全军结阵来不及了,只有各自为战了!”

    陈奥下意识地命令道:“令各军自行结圆形阵!”

    身边几个传令兵打起旗语,各军指挥使得到指令,当即喝令不下行动。不多时,一个个圆阵便在旷野摆布开来。每个圆阵都是两千五百个健卒,虽然结的是以纯防守为主的阵型,但由于人数相对较少,就显得比较灵活,随时可以变阵。

    辽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陈奥仿佛看傻了。赵菱忽地一声大喝:“小心!”

    陈奥茫然回头,恰好看见己方步卒在指挥使的命令下,齐刷刷举起了腰间盾牌。陈奥立刻意识到怎么回事。这几天行军,赵菱一直在把自己所学教给他。陈奥已经知道,契丹骑兵的战法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套路。先是以箭射,两轮箭后,若是对方还没有溃败,便接着利用骑兵的冲势,撕开对方的阵型。接下来就是收割人头了。

    陈奥刚刚反应过来,就听到“嗡”地一声响。冯虎等人负责保护陈奥的安全,早就准备好了,将盾牌一举,把他们几人遮得严严实实。只听“笃笃”几声,箭镞射在盾牌上,发出闷响。陈奥知道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便转头去看自己的兵。还好那几位指挥使经验丰富,反应迅速,这一轮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一轮箭后,辽军已经冲到了三百步开外。由于这一次两军遭遇得突然,不但是陈奥没有想到,就连辽军也没有想到会碰到这一队宋兵。因此遭遇的时候,距离已经很近了。辽军奔跑了一阵,就只能射出一轮箭。陈奥看见他们将弓箭往马鞍上一别,从腰间抽出弯刀,呐喊着杀了过来。

    那刀刃在日光下闪着寒光,看得陈奥一阵心惊肉跳。再看己方的圆阵,全都收了盾牌,举起长矛,仿佛一个个巨大的刺猬一般。也不知道这一场遭遇,将会演变成怎样的惨烈厮杀,陈奥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越来越近了,几乎已经能看见辽军马背上的人脸上的表情。看这样子,只怕这一队辽军骑兵足有七八千人。宋军将士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冷汗都冒出来了。以前他们也曾对阵过辽军骑兵,但那时候都是几万人结成一个巨大的阵势,几万人互相支撑,持盾的持盾,举枪的举枪,射箭的射箭,各司其职,就如同铜墙铁壁。

    这样的大阵,契丹人虽然强悍,也是难以讨得了多大好处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来不及结大阵,只能结成两千五百人的小阵。这气势顿时就弱了许多,心里没底,手上力气似乎也少了。

    而对面的契丹人,却也在暗暗纳罕。因为他们从前对阵的,也是宋军的大阵。虽说这样的阵势一旦组织好了,令人十分头疼,但好在防守有余,攻击不足。就算没法破坏宋军的阵型,自己想走,宋军也绝对追不上。因此,这些契丹人对宋军并没有多少畏惧。是以一听探马回报说前方发现大队宋军的踪迹,领头的将军才毫不犹豫下令作战。

    但今天情形似乎有些不同。这些宋军居然没有结成阵型,或者说结成了阵型,却是各自为战,一个个圆圈摆布在山坡上,也不知道搞什么玄虚。

    那马上的将官还以为宋军又开发了什么新战法,不由得有些忐忑。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己方的骑兵已经冲了上去。他们本是组织的楔形阵型,这样的阵型,最适合撕裂宋军的大阵。但宋军并没有结阵,就让这根楔子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几千骑兵呼啦啦冲了过来,宋军的指挥使也不傻,看见辽军锋芒过来,忙指挥自己的人往边上让,以免被冲个正着。而辽军在强大的惯性下不能转向,只能直直冲过去,竟然就这么从宋军一个个圆形阵的间隙冲了过去。两军几万人马,居然连毛都没碰到一根。

    陈奥居高临下,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辽军冲过去,立刻吹起号角,急忙拨马转向。这么一来,没有那么长的距离加速,骑兵的优势便弱了许多。那辽军将领似乎也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八千骑兵,根本把这么多分散开来的阵型包围起来。可若是只对付一个阵,又显得有点大材小用了。况且若是自己把一个圆阵包围起来,别的宋军趁势在外围一夹。那么自己这点人就被包饺子了。

    辽将略一思索,便命令手下改变战法。只见一队队骑兵分散开来,冲向一个个宋军圆阵。每一队的骑兵也不过一千来人,但这些骑兵利用马速,围着宋军转圈子,倒将宋军分割包围了起来。

    契丹人马术很好,在马上能做各种动作。再加上不停地转圈,转得宋军眼花缭乱,时不时再砍劈一番。宋军登时手忙脚乱,眨眼间就被砍翻几人。

    陈奥看着己方的人不断地被砍倒,又惊又怒。同时,他也深刻地明白,真正的打仗,跟纸上谈兵完全是两回事。这一路走来,赵菱明明已经把两**队的战法、应对之策都教给他了。但临阵之时,陈奥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主意也想不出来。以前那些小聪明,在这样残酷的战场上,根本派不上用场。今天这场遭遇战,真的是教他做人了。

    所幸他身边还有个赵菱。陈奥赶忙回头,向军师讨教。赵菱脸色也有些难看,毕竟以前只是指挥百十来人斗殴,这样几万人的仗,也是头一次见识。而且赵菱还是女儿身,见了血腥场面,难免也发怵。

    赵菱嘴唇抖了抖,说道:“骑兵!对付骑兵也只能靠骑兵!”

    陈奥闻言,立刻大叫道:“老子的骑兵呢!姚舟,你他娘的躲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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