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了药,休息了片刻,已经是中午。干活的苦力陆续回到窝棚,准备吃饭。所有人淡漠地朝陈奥看了一眼,端着自己的饭盆,到顶头的一间棚子里打了饭菜,三三两两找个角落,蹲下就吃。
彭树根果然很照顾陈奥,替他打了饭,招呼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陈奥看了一眼破烂瓷碗里的饭菜,真是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人吃的啊!就算最苦的时候,陈奥也吃得比这个好多了。只见一碗泛黄的米饭,明显可以看见几只米虫。饭上面盖着几片青菜,只是用水过了一遍,也不知熟没熟。
陈奥脑海里莫名想起了熟悉的旋律:“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不过,他总算克制住了发牢骚的冲动。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奥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得意洋洋四处巡视的马宗奎,赶忙地头扒饭。
屏着呼吸,总算勉强能够下咽。【】陈奥填饱了肚子,才感觉有了一点力气。饭后休息不多久,便又要开工了。下午的活倒也没有多少,大片的盐田灌了海水,等着晒干。陈奥主动要求工作,让马宗奎有些吃惊。
他拍着陈奥的肩膀说道:“嗯,你小子很不错,比他们聪明,也比他们勤快。你只要好好干,以后一定能有一番作为!说不定还能加入地煞门,坐上我这个位置呢!”
陈奥心里哼了一声,知道他在给自己画大饼,也不以为意,笑道:“那还得多亏马大哥多多栽培啊!”
两人相视一笑,与清早的情形大相径庭。两人不像是苦力与总管,倒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这件奇事,引得周围干活的人连连侧目。
借着马宗奎的庇荫,陈奥可以少干不少活,甚至公然偷懒,马宗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陈奥多说两句好话,哄得他开心就行。
想来这马宗奎作为地煞门最低级的喽啰,独自守着这么大片的盐田,十分枯燥。有了陈奥对他奉承拍马,马宗奎自然享受到从未有过的风光和虚荣。
不过马屁说多了,总要遭些报应的。半天下来,陈奥就感觉嘴皮也破了,舌头也生了泡,真是苦不堪言。
眼看着夕阳西下,众人早早收工。晚风寒凉,几个人堆起柴,在空地上生起篝火。这是常例,一天当中难得有这么一会儿的闲暇时刻,所有人围在篝火旁边,小声说笑。
过不多久,有个壮汉拎了两条大鱼走来,将鱼往地上一丢,招呼旁人收拾了。彭树根告诉陈奥,这人姓钱,唤作钱老三,虽然也是苦力,却是马宗奎的亲信。每天马宗奎都会吩咐钱老三去海边捞两条大鱼,给大家改善伙食。
过不多时,锅里慢慢升起热气的鱼汤,众人忍不住吞起了口水。陈奥观察了一天,发现这里的生活,日复一日,虽然枯燥劳累,但也有着一份平淡安稳。若是能真正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安安心心留在这里干活,马宗奎也不会刁难。甚至不少人跟他混得熟了,还可以不时地开开玩笑。
当然,像陈奥这样,通过溜须拍马,刚来一天就得到特殊待遇的人,还是头一个。
天已经黑了下来,鱼汤滚沸,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香浓的鱼汤,美滋滋地喝着。
马宗奎忽然说道:“钱老三,你出来给老子找点乐子!”
话音刚落,人群中那个魁梧的汉子就站了起来,说道:“好嘞!”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却有意无意瞟向了陈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陈奥发现他的表情,不由得一愣,心想,他看我做什么?
还没想明白,就见钱老三走到人群当中,一指陈奥,说道:“你!出来!”
陈奥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你在跟我说话么?我为什么要出去?”
身边的彭树根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陈奥的腰,小声道:“他要找你打架!”
“打架?”陈奥奇怪道,“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架?”
他心想,这家伙这么大的块头,一拳就能要了我的小命。老子疯了才会跟他打!
彭树根小声道:“这里生活枯燥,每天晚上的乐子就是互相摔跤打架!”
陈奥愕然,这什么娱乐方式,真是太不健康了!还不如找个没人的角落,左手右手慢动作呢!
只是这个钱老三为什么一下子就要找自己,这让陈奥很是不安。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除了彭树根脸上有担忧之色外,其他人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不少人摆明了就想看陈奥挨揍的模样。
陈奥有些恍然,看来自己今天讨好了马宗奎,却得罪了这些人。他们一定受过不少毒打,却见不得别人过得舒服。人性啊!陈奥在心里深深感叹。
钱老三见陈奥不但没有出列,反而在原地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念叨什么。而自己举着的手,实在放不下去,脸上也很挂不住。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朝陈奥走过来。
陈奥心里咯噔一跳,赶忙着地打了个滚,滚到另一人身后。钱老三身子壮硕,反应却不及陈奥灵敏,愣了愣,这才转身继续追过来。
挡着陈奥那人见状,赶忙往旁边一让,陈奥再度暴露在钱老三的面前。陈奥小声骂了一句,只得继续找地方躲避。幸好周围人很多,提供了不少掩护的地方。
两人就这么在人群里穿梭来去,钱老三愣是没有抓到陈奥。反倒是自己笨拙的身躯,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钱老三恼羞成怒,忽然大喝一声:“都给老子闪开了!”
众人吓了一跳,赶忙让开去,把陈奥孤立出来。陈奥再想躲进人群,别人却先躲到一旁,就像躲避瘟神一般。
陈奥无法,忽然听见耳后风响,转头一看,钱老三已经来到面前。一只蒲扇大的手掌,猛然朝着他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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