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奥讪讪而笑,心里暗想,老头子胡吹大气,收我为徒,才是让你光耀门楣呢!
风从归似乎一眼就能看穿陈奥心中所想,冷笑道:“你一定不服气!哼,老夫生平只收过两个徒弟,不说他们心智过人,算无遗策。就算是他们的出身,都比你小子高了十万八千里。哪一个的身份说出来,都会引起天地动荡!”
说罢,风从归便拂袖而去。
陈奥无奈地耸了耸肩,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虽然拜师不利,但是有了风从归的指点,陈奥也感觉胸有成竹。
他笑道:“好!明天我陈奥也学一学关二爷,来个单刀赴会!何主簿,不如你就来当周仓,陪我一同去江东,看东吴小儿有什么本事!”
何江越一愣,“啊”了半天,又担心,又无奈。
陈奥又笑道:“只可惜少了关平……”他忽然转向宣宁,嘻嘻一笑,说道:“不如……宁儿赶紧给我生个儿子,陪我一同江东赴宴如何?”
宣宁见他在这个时候还胡言乱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要打。手落到陈奥身上,却只是轻轻拍了拍。陈奥哈哈大笑,宣宁满脸通红,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第二天下午,陈奥准备妥当,又吩咐宣宁将家里打理好,便带着何江越出发了。
杜成早在门口等候,将两人迎进花厅。一路上笑脸相迎,没有一点剑拔弩张的模样。
陈奥暗暗纳罕,就看见花厅里摆了一张大圆桌。梁思之已经在厅中等候。
圆桌上摆了几碟点心和小菜,模样精致,还有两壶美酒,芳香四溢。
陈奥忍不住笑道:“梁大公子,想不到你兄弟刚刚去世,你就有心情饮酒作乐啊!啊!想是梁府家大业大,就算是办丧事,也得跟办喜事是一样的!”
听见他的冷嘲热讽,梁思之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心里暗想,陈奥,你尽管逞口舌之利,待会儿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梁思之面上挂着微笑,说道:“陈大人说笑了。若不是特意为了招待陈大人,我也不会如此。”
陈奥打了个哈哈,坐在梁思之对面。何江越和杜成也分别落座。四人两两相对,花厅中,顿时弥漫起了硝烟味道。
过不多时,一排娇美婢女端上菜肴。杜成为几人将酒杯斟满。
梁思之端起酒杯,向陈奥道:“陈大人,我先敬你一杯!”
何江越向陈奥连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喝,小心酒里有毒!
陈奥暗想,梁思之想要杀我,根本不用下毒。而且这才刚坐下来,一句话都没说,不至于这时候就下手。
想到这里,陈奥也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酒果然美酒,一杯入喉,清冽甘爽,腹中顿时暖洋洋地升起一股热流,通体舒泰。
陈奥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梁思之见他处变不惊,身在梁府,居然谈笑自若,没有一点畏惧之色,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心想,此人若不是有所依仗,单凭这份气度,也绝不简单!
他哪里想到,陈奥此刻也正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惊惧。不过,经过这么多凶险的事情,陈奥的心理素质也的确有了不小的提高。
几人喝了一阵酒。梁思之忽然说道:“陈大人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回相见,也是在下设宴,为大人接风!”
“怎么不记得?那次是在红门楼嘛!”陈奥笑道,“不过红门楼的厨子,显然没有贵府的厨子高明。这菜肴一尝,就能分得出高下!”
他谨记风从归的点拨,故意扯一些闲言碎语,让梁思之摸不着头脑。
梁思之说道:“不知道大人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下所说的话?”
“哦?”陈奥故作白痴状,“那天晚上,大公子说了不少话,我哪里记得是哪一句?”
梁思之有些不悦,面色一沉,说道:“在下那天说过,我姓梁,这梁城也姓梁!大人不论是叫陈奥也好,是叫布寒塘也罢。我说你是梁城的知县,你便是梁城的知县!”
陈奥拍拍脑袋,说道:“啊!记起来了!这不是多亏了梁大公子抬举,我才能在知县的位子上,做这么安稳嘛!我还要多谢梁公子的情意呢!来,我敬你一杯!”
梁思之却没有举杯,淡淡说道:“既然陈大人是识时务的俊杰,却为何处处要与我作对?”
“哦?”陈奥也将酒杯原封不动地放下,淡然问道:“我何时与梁公子作对了?”
梁思之冷笑一声:“陈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家小妹被大人拐带,离家一个月。在下的二弟,也因为大人而惨遭不测。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你在与我作对么?”
陈奥仰头大笑,说道:“就因为这些?大公子,你也太玻璃心了一些吧?小雅姑娘在家里住腻了,想要出去度度假,有什么不好的?在下从来不敢亏待过她。至于二公子么,这件事实在一言难尽,在下也十分不安。不过证据确凿,二公子也当众承认杀人。最后,也是他自己跳下山崖。请问,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你在县衙里藏着的三个人,又是什么意思?”梁思之话锋转硬。
果然说到重点了,梁思之,难道你就这点本事么?陈奥在心里暗想。
他茫然道:“藏着三个人?啊!想不到我金屋藏娇的事情,居然被梁公子发现了。唉,惭愧,惭愧!”
梁思之与陈奥两人,一个直捣中宫,一个却使出太极拳,左右互搏。一个使出了千钧力道,另一个却四两拨千斤。
梁思之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厉声道:“陈奥,你休要在这里装模作样。流囚司逃走了三个流放重犯,就在你县衙藏匿。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帮助逃犯,知法犯法。难道你就不怕人头落地么?”
陈奥冷冷一笑,说道:“我藏匿逃犯固然是死罪,有人私采银矿,不知要受什么刑罚呢?”
梁思之面色一变,猛然将酒杯端起,一字一句道:“陈奥,如果你不将那三人交出来,今天就休想走出这间屋子!”
陈奥知道,他一定要掷杯为号,接着就会进来一大帮五大三粗的武士。这种情节,在小说电视里,已经屡见不鲜。
何江越吓得面色发白,瑟瑟发抖,连嘴唇也开始打哆嗦。
陈奥知道,现在绝不能自乱阵脚。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语气平静,淡淡说道:“让我交出三人?也可以!只要你将魏吉交给我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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