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行之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引来厅中众人侧目。他憋着笑,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陈兄如此呃如此守礼。咳咳不过陈兄倒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那么这位雨霖铃,就让给陈兄了!第一次嘛,自然要留下一生的最美好回忆嘛!”
说完,与小桃相拥大笑,怎么也止不住。
陈奥一听,怦然心动,但转头看见雨霖铃眉头紧皱,双眸含烟的凄切模样,心里又软了下来。这么小的姑娘,又这么可怜,他如何能够产生这种邪恶的念头?
于是陈奥摇手道:“梁公子,还是算了吧。唉,我这个人吧,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是个见不得女人悲戚模样的人。你看那姑娘,满脸不情愿。我自认为人品风流实在配不上人家,还是不要辣手摧花的好。这男女之事,总要你情我愿才有乐趣。唉,我还是慢慢等着本该属于我的爱情吧”
陈奥不知不觉间,露出肺腑。楼心月闻言一怔,若有所思。梁行之也愣愣地看着陈奥,正色道:“想不到陈兄还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他接着便笑道:“如此,那我更该成全你了!你放心,我知道你没钱。那三千两银子,便算我送给你的!”
陈奥一听,心跳得更加剧烈了。三千两银子啊!那得够多少人用啊。把整座碧清寨搬过来都够了!可以折现吗?
陈奥当然不会问出这么蠢的话,皱眉问道:“梁公子,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我今日才相识,哪里有送这份大礼的?”
梁行之微微一笑,露出深邃的眼神:“你我知己相交,何必在乎这些?再说你与我大哥作对,便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岂会亏待了你?”
陈奥一怔,似乎想到什么,一时间陷入沉思。
楼心月沉默了半晌,见陈奥依然无心接受,便道:“陈先生,你就不必推让了。我看陈先生的确是一位至情至性的君子,铃儿妹妹交给了你,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说到最后,忍不住轻叹一声,有些黯然。
陈奥愣了愣,微微苦笑。看来楼心月是起了同情之心了,不想让雨霖铃被这些俗人玷污。可是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佳人芳心,又能够庇护她呢?
过不多久,能够交上三千两的人便遴选出来了,只有七八个人。孟老板一下子便赚到了两万两白银,笑得合不拢嘴。
他又道:“这第二关么,便是以小女的姓名为词牌,做一首词!”
梁行之冲陈奥眨眨眼:“陈兄,下面的就靠你自己喽!可别输啊!”
陈奥无奈地笑笑,要考校诗词歌赋,岂不是立刻就让他原形毕露?还别输?说得轻松!
能够拿得出三千两的,多数都是富商。他们自己虽然才学不高,但知道进了红香楼的门,少不得要有这一关,提前便带了一个识文断字的跟班。
这些跟班一听题目,立刻脑筋飞转,现场编词。不多时,就有人写好,在富商耳边低声说了。那人立刻站起身,大声朗诵出来。怎奈他太过性急,听了一遍,如何记得全?念到一半,陡然忘词。
坐在一边的跟班急了,脱口便把下面的喊了出来。这一下露了馅,众人哈哈大笑。那人满脸通红,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众人又笑话了一阵,另一个人终于背熟了词儿,开口念道:“帘帷轻撩,金莲迟迟,碎步慢摇。转出碧玉佳人,顾盼间,秋波浅笑。弱柳扶风而立,裙裾玉带飘。曾几时、瑶池得见,群仙丛中明月皎。”
这上阙词虽有些讨好之嫌,堆砌辞藻,将雨霖铃比作瑶池仙子、天空明月,但作得也不算差。
那人顿了顿,继续摇头晃脑:“美人如花醉意消,应念我,两心结同好。夜色阑珊如何,鸾帐里,龙凤嬉闹。桃源幽处,真龙现身金枪不倒。娇娥婉转雨露泽,连连呼还要!”
下一阙念完,众人愣了愣,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这词里全是轻佻浮华的淫词艳曲,也不知道是这人故意为之,还是时间仓促,肚子里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陈奥听了个大致的意思,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雨霖铃原本是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却被这人填了这么一阕词出来,只恨恨地跺了跺脚。
孟长生也不以为意,笑完了说道:“这位相公,恐怕这词过不了关哦?”
那人一听,登时怒道:“嗯?过不了?谁还能比我作得好?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孟长生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兄台,嘴里可放干净点!”
那人也不敢太过放肆,道:“既然过不了,那我收回三千两银子总可以吧!哼,老子从来不吃别人剩下的!”
孟老板冷笑道:“红香楼的规矩,你还不懂么?”
说着,便有两个大汉把那人架起,拖了出去。
这么一来,敢献丑的就更少了,交了钱的,也只想着三天之后再来排队罢了。
这时候,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快步上台,手里拿着一张纸交给孟长生。
孟老板问了两句,那小厮手往楼上一指。
陈奥见他指的是与自己正对面阁楼上的那间雅座。只是因为窗口挂着珠帘,看不见里面人长什么样。
孟长生看了看手里的纸,面露笑容,开口念道:“晚风微扬,玉杯酒冷,残炙断香。天边几点归鸦,声切切,声切惊惶。萧萧衰草凌乱,秋意到,生死一场。东楼窗外流水,无情断人肠。日夜随,零落飘红,辗转何日到潇湘。”
念到这里,孟长生叹了口气,继续道:“更深露重枕衿凉,相思意,唯有泪两行。痴心一片谁知,此生休,难见参商。灯红酒绿,高朋佳宾金玉满堂。玉液琼浆入愁肠,心已入吴江。”
他念完最后一句,大厅里沉默了好一阵,大家似乎都被这首词中悲戚的气氛感染。原本热闹似火的大厅里,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
孟长生叹了口气,看向雨霖铃,道:“铃儿何不来品评一番?”
雨霖铃微微颔首,小声道:“这阕词情深意长,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一缕思念之意。似乎这位公子思念的伊人,已经远去,再也难见一面,不知我说得可有错?”
那阁间里始终没有人说话,不过这种沉默更代表了一种默认。那小厮又跑回了阁间,过了片刻,从
窗口探出脑袋,冲下面点了点头。
孟长生笑了笑,道:“这位不愿露面的公子算是过了!还有哪位愿意一展才学?”
有这神秘人的词在前,还有谁敢献丑?
梁行之一推陈奥,说道:“陈兄,快啊!”
陈奥如被赶上架的鸭子,好不尴尬。幸亏他虽然没什么才情,但却有急智。在这慌乱之间,陈奥猛然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青楼啊!自古以来,哪位词人在青楼混得风生水起?除了柳永,还有其他人么?
貌似当年人教版高中语文课本里,就有一首柳永的雨霖铃,还是必备古诗词!只是不知道柳永是不是生活在这个时代,自己能不能剽窃别人的大作?
陈奥念头转过,也顾不得太多了,接过楼心月接来的纸笔,刷刷刷便默写下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他这字简直是不堪入目,但楼心月在旁边看边念诵,念到后面,眼中竟然噙了泪水。
楼下孟老板已经问道:“已经没有人了么?那么”
他还没有说完,楼心月已经冲楼下喊道:“等等,还有!”说着抢过陈奥刚刚写下最后一个字的纸,冲下楼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时,楼心月也顾不得仪态,快步跑上台,把纸递给了孟老板。
孟长生一瞧那字,顿时皱起眉头,好不容易分辨着读了一遍。整座红香楼都安静了下来,如同戛然而止。
孟长生望向了雨霖铃。也许只有她才能品评这阕词。然而雨霖铃沉默了半晌,也想不出该如何开口,最终只是念了一句:“自古多情伤离别”
这时候,楼上那雅间的小厮又探出脑袋,说道:“我们公子说了,这一关,我们输了”
ps:借用古人的诗词装逼,这是个老梗了。不过另外两首都是自己作的。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竟然也学会写淫词艳曲了!唉,阿弥陀佛,罪过罪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