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一点匹夫之勇,那点匹夫之勇,还闹出了大麻烦,也害死了他师父。
年轻人呐……
吃饭的时候,当然会喝酒。
武贤齐现在处于这个位置上,平时酒是喝得很少的,但张文定毕竟是他的妹夫,到他家来吃饭,还是要喝上几杯的。只是在喝酒的时候说话,还是不可能放得开,他是尽量不摆省领导的架子,奈何二人身份相差太多,年龄相差太大,再加上张文定本身对于武家有种潜意识的抗拒,说的话也都只能尽量客气了。
越客气,越生分。
饭吃完后,又坐了几分钟,张文定就告辞了,心想下次再来的话,一定得和武玲一起,要不然真是浑身不自在。
别人羡慕他和娶了个有钱有势的老婆,跟豪门大家扯上了关系,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关系,他是真不想扯上啊。
他倒是宁愿和木槿花坐着说话。
……
木槿花在白漳是有房子的,但老公孩子都不在白漳,她也就懒得在家里住,而是在酒店休息的。
张文定去见她,就是直接去的酒店房间。
木槿花在会客室接见张文定,一见面就取笑他:“看来省里还是要比基层好啊,这才多久就胖了?”
张文定还真没听到过别人这么说过他,双手在脸上自摸了一下,一脸惊讶道:“胖了吗?我没觉得呀,跟以前一样。倒是老板你,比以前还迷人了。”
木槿花就笑道:“你少给我灌**汤,我女儿都快有你大了。你这套把戏,对我不起作用,留着哄你们家武总去吧。坐。”
张文定依言坐下,笑道:“老板,我这可是肺腑之言,没有哄你。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容颜,而是气质,容颜会老去,气质不会老。而您不论是容颜还是气质,都是特别能够征服人的那种,而且不论男女都可以征服。”
木槿花笑着指了指他,道:“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油腔滑调的毛病。”
“也就在老板面前,我这毛病总是改不掉。”张文定又来了一句,然后感慨了起来,“现在真没意思,还是跟着你舒服。”
木槿花道:“现在正好磨磨你的性子,过得两年,你再下去,好好干。”
“现在一头撞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卧槽马。”张文定自嘲一笑,便岔开了话题,“老板你这次到省里来,是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啊,跑交通厅。”木槿花摇了摇头,显然这一趟交通厅跑得不是很顺。
张文定知道,这只是公事,木槿花应该还有个私事也不是很顺利。若只是交通厅的事情,白珊珊不可能说不知道。
他没有多想,直接问:“明年的高速公路计划?”
木槿花道:“嗯,随江还有两个县没通高速,明年至少也要拿下一个啊。”
石盘省去年年底的时候定了个规划,五年之内,全省所有的县都要修高速公路。
这个规划一出,下面各市现在对于这个高速公路建设项目的争夺相当激烈,不仅仅有需要的县里不停地往交通厅跑,就是市里,也不仅仅只是分管交通的副市长的事情了,大市长都相当重视,甚至市委书记亲自出马也正常。
这不,随江的市委书记就亲自出马了。
在这种事情上,平时合作愉快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会达成共识,平时关系相当僵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也会达成共识。
高速公路这种事情,早一天修好,就早一天受益,谁也不愿被排到第五年去,都想被纳入第一批建设的名单中去。可以想象,交通厅要被下面各市骚扰成什么样子了,更可以想象,交通厅面对下面各市的骚扰,会头疼成什么样子。
交通厅是个相当牛逼的大厅,但是再牛逼的大厅,同时面对全省各市的压力,也会头疼不已的。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风声,说是这两个月,就要定下明年高速公路的计划,各市闻风而动,搞得交通厅的大厅长都不敢在厅里办公了。
大厅长不在厅里办公,副厅长们自然不可能随便乱答应什么。
像随江这种交通状况良好的市都还有两个县没有通高速,别的市可想而知,这些利益怎么平衡,确实是个大问题。
对这些情况,张文定有些是了解的,有些是不太清楚的。
但是,眼见木槿花都亲自到省城跑这个事情了,他猜也能够猜得出来难度有多大,感慨道:“最近交通厅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吧?”
木槿花难得地发了句牢骚:“他们的门槛就没有好的时候。”
木槿花在去随江工作之前,在省纪委也是手握实权的,只不过负责的是各市,而不是省直,但在省里也是有些人面的,现在都说出了这种话,可见在交通厅的遭遇有多么不顺心了。
“交通厅怎么说?”张文定想了想,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说?摆困难设障碍他们最拿手。”木槿花说得相当不客气,“元厅长现在是谁都不见,随江想要拿下这两个项目,难度不小啊。”
元厅长就是石盘省交通厅的大厅长,姓元名朝,很有意思的一个名字。
这种时候,就算有人知道了元朝正开着的手机号码,打通了人家也不一定会接电话,接了电话也可以说在京城或者什么别的地方,总之一条,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人,元大厅长是不可能露面的。甚至极有可能,元朝真的已经躲出了石盘。
张文定道:“只要一个县的名额,高管局应该能够拍板吧?”
木槿花摇了摇头,就说起了这里面的道道。
石盘省高速公路管理局的局长是省交通厅的副厅长钟镇强,但交通厅里还有另一位副厅长何艳分管着高速公路基础建设、交通建设质量安全等方面的工作,这两位副厅长之间不怎么融洽。
而且,明年的计划是省里的规划,上哪个县不上哪个县,计划内的钱,交通厅自己能够作主的最多也只有一半,另一半,那是由省领导指定的,在这种情况下,大厅长不表态,钟镇强和何艳又斗得欢,高管局真的没多少自
主权了。
况且,就算是高管局能够拍板,又是那么容易拍给你随江的?
听到这么一个情况,张文定也是颇为无奈。
他只能摇摇头,道:“要不,别人争取高速公路,咱们就争取省级公路和农村公路,多搞几个项目也是好事啊。”
木槿花笑了起来:“你倒是会想,交通厅的项目,哪个市都只会搞一个,高速公路是一个,省级公路也只有一个!农村公路,这个,市里不会搞吗?”
这也确实,跟高速公路相比,省级公路实在不算什么,至于农村公路,那就是个渣。
况且,现在随江早就做到了村村通公路,虽然还有不少村子里的公路网有待加强和延伸,可这点投入,各区县自筹一部分,市里再拨点款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当然了,能从省里要到钱,那也是很好的。可是,如果要用高速公路来作交换,那真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了。
张文定笑着道:“这不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你能够拿得下来多少公里的省级公路?”木槿花看着张文定,不管高速公路拿不拿得下来,如果省级公路有门路,那都得想办法搞到手。
张文定赶紧摇头道:“老板,你也太高看我了吧?这样吧,我到省公路局问问,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跟高管局相比,省公路局的自主性要大上不少,交通厅对公路局的干涉要少许多。这主要是因为高管局的权力实在太大,厅里的目光都盯着高管局呢。
大家都知道,交通厅是贪腐的重灾区,而高管局,则是重中之重。
金桥银路草建筑,房地产业的利润都已经让人口水直流了,更何况修桥修路呢?
省里要修高速公路,在高速公路的路线选择上,交通厅都没什么决定权,更别说高管局了。但路线确定下来之后,具体怎么修,由谁来修,就是高管局的事儿了。
公路局在修公路这个事情上,有些公路,他们是可以制定路线的。
木槿花嘴里说着交通厅的项目一个市只会给一个,可一见张文定似乎有路子,马上就想把高速公路和省级公路都拿下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更何况,省级公路,那也不是蚊子肉,而是肥肉!
张文定的回答挺痛快,却不是木槿花最想要的。
木槿花对张文定是有恩的,恩情还很深厚,只是再深厚的恩情,也不能拿来随便折腾。拿下一个省级公路和拿下一条高速公路,都是领的一样的人情,可得到的实惠却相差太大,极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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