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溪伸了个懒腰,习惯性的望向身边,那人却已不在,心下疑惑他去了何处,却听得离雪打趣道:“娘娘别找了,皇上早就起来了,早膳都用完了,现下正跟非冥他们说事呢。”
顔溪嗔了她一眼:“谁说我找他了!”
“好,不找不找,娘娘快些起来吧,木匠的师傅一早就在院子中坐着了。”
顔溪责怪:“既是早就来了,怎的不将我喊醒!”
离雪嘟嘴:“奴婢也想啊,是皇上不让奴婢叫的,皇上说娘娘昨日为了图纸一事熬到三更才睡下,皇上怕娘娘太过操劳了身体吃不消,所以不肯将娘娘早早的唤醒。”
“这些话恐怕是你说的吧。”顔溪睨了她一眼。
那个人何时会说这些话。
“皇上虽没说,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难道娘娘还看不出皇上对您可是好得很嘛。”离雪笑盈盈道,“要不然,也不会将随身带的宝贝送给了娘娘啊。”
“好了好了,少扯这些闲话了,赶紧将我的衣服拿过来换上,你去跟老人家说一声我片刻就出来。”
那块墨玉,是她要来的好吗!
顔溪无奈的哦哦,她们家娘娘什么都好,就这点认真的倔劲有时候实在让人心疼,但凡沉迷了一件事,便是死心塌地的要做到底。
匆匆的用了早膳,顔溪便去院中商讨着图纸的细节,老木匠将图纸仔仔细细的审上一遍后,一拍大腿:“妙,实在是妙,老朽世代做木匠,怎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将图纸小心翼翼的放下,老人家突然要下跪,吓得顔溪迅速的拉住他:“老人家这是作何,使不得!”
虽错落在了尊卑有序的年代,但让一个老人朝自己下跪,顔溪心里还有些梗。
老泪纵横,十分激动道:“夫人这番心思实在是香花村天大的福气,这个法子既可解决了平日用水问题,也再不必担心老天不再降雨,老朽代表全村的乡亲们,谢夫人的辛苦,夫人这般善良,必定是有福报的。”
福不福报她不知道,反正目前这日子是过在了旁人的屋檐下的。
“老人家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尽了些举手之劳,若是没有其它问题,便快去让他们将这些材料备齐,今日便可开工制作了,到时候还需要老人家从旁指点着他们。”担心他过于激动伤了身子,顔溪赶紧将他的心思打发了别的地方。
老人家拿了图纸便出了院门,一路小跑着,俨然不像个上了年纪之人,顔溪站在院下笑着,鼻尖传来一股甜香味儿。
低头一看,竟是一碗莲子羹,馋得她肚中的馋虫即刻翻腾了出来,顺着端碗的那只手转去,顔溪疑道:“这村中哪来的莲子?”
君夜尘将碗放至桌上,自己拉了把凳子便坐下:“我让非冥去集市买的。”
集市?离这里可是至少要一个时辰,会不会太过分了些,非冥岂不是起得更早,鄙视了他一番,道:“你这身份是如何也放不下了,就为了区区一碗莲子,让非冥跑那些路,你这跟那唐玄宗倒有几分相似。”
“唐玄宗?这又是怪谈上的和许人物?”越发的对她的这些故事不耻下问了。
“对啊。”顔溪含着一颗莲子,嚼了嚼,很是酥软,看来是熬了许久,“那唐玄宗有个妃子喜欢吃新鲜的荔枝,唐玄宗为了讨好这个妃子,特地修了一条栈道,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产自于很远的地方的荔枝送到宫中,简直奢靡!”
“若你这么说,那他那个妃子该是个红颜祸水之人了?”君夜尘挑着修长的手指问道。
顔溪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确实是,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非冥此刻正好走了出来,顔溪笑道:“非冥,这一早可是让你辛苦了一番。”
非冥拱了拱手,“娘娘说哪里的话,这是非冥该尽的职责,这也是皇上的一片苦心,心疼娘娘昨日熬夜实在辛苦,便让属下去集市买了这些回来,好给娘娘补补身子,娘娘若是喜欢,非冥可再去集市买些回来,用了轻功也不需多少功夫便能来回。”
咳咳咳,一口躺呛在嗓中,顔溪使劲的咳着,吓得离雪赶紧跑了出来,不断的顺着她的背脊。
竟是为了她买的?她几乎忘了这几个男人都是功夫极好的,实在是丢人了!
君夜尘勾唇看着她脸色通红的模样,道:“方才你那个故事确实不错。”
岂有此理,若非冥所说是事实,那她岂不是成了杨玉环那个胖子,这个男人真是,都是这般变着法子的损人吗!顔溪瞪了她一眼,放弃了再跟他斗嘴的念头,将气力全数用在了莲子羹上。
一整天,顔溪都待在外头,配合着大家伙儿的劳作。
因为顔溪给村中带来的希望,家家户户不论老少,竟然如数出动了,顔溪一整天都没见着苏和的影儿,还是在次日才见着他灰头土脸的跑过来找她。
“姐姐,姐姐,快出来,那个水车做好了,大家伙儿正装上车准备送过去呢。”苏和扯着嗓子在院中喊着。
顔溪连忙从屋内跑了出来,带着想目睹自己辛苦成果的激动心情,跟着苏和就要拔腿就跑,却被君夜尘一把抱住,责怪道:“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怎的跟个孩子似的随意!”
切!
无奈,顔溪只能迈着小碎步,优雅的上了外面守候的马车。
整体已经完工,剩下的最后一步,只要将其固定于水中不倒方可,操作起来其实十分快速,不大的功夫便竖起了一座十分高耸的圆形物体,众人们一阵欢呼,顔溪让他们将一根竹管接在水桶之下,顺流而下的水打在水车的板叶上,立刻转动起来,竹管不大功夫便有水流流出,惊得众人满含热泪。
按照顔溪早先画好的路线图,将一根根长竹管接好,埋于地面之下,每通一处,便是一阵激动人心的欢呼,整个工程下来,顔溪的耳朵险先被振聋,只是看着众人喜极而泣的模样,心里却是十分的舒坦。
自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如此舒坦。
人群中有人想来拉一拉顔溪的手,却犹豫着不敢上前,怕手上的污垢脏了顔溪的手,只将她巴巴的望着,不知该如何表达
心中的感激,顔溪笑容十分暖心,众人几乎看痴了般,顔溪笑着道:“既是这些事解决了,我们这就要动身离开了,他日若有机会,我再来探望你们,各位可要好好的保重了身体。”
其实顔溪是很不喜这样的场面的,分别,总是让人哀伤的,更何况,苏和那般快哭出来的眼泪,看着她恨不得直接将他带走得了。
“姐姐果真是不要我了,苏和就觉得,像苏和这样的人,怎配得起姐姐。”几句话便引出了眼泪。
顔溪回头望望车中等待的人,叹了口气,将他脸上的眼泪抹去:“傻孩子,姐姐怎会不要你,只是姐姐还有些事要处理,是真的不便带着你,但凡有其它办法,我是肯定要带你走的,你莫担心,我已替你安排好了去路,他日学有所成,你再来找姐姐也不迟。”
苏和抬头,“去路?”
“你带着这封书信前去,按照上面写的地址去找此人,他自会为你安排,若你想来日有番作为,便要从现在起吃些苦作为磨炼,这也是姐姐对你的期待,你可愿意。”
那封信,是君夜尘写给典军校尉的,原本想让苏和直接去招兵部,好在顔溪费了一番口舌,才得了这走后门的便宜,若日后成了禁卫军,见面也就容易得多,但也只是给了苏和一道门槛,至于后面的路,就得靠他自己走了。
将脸上的泪痕大咧咧的抹干,苏和小脸斗志昂扬:“姐姐既为苏和做了打算,苏和肯定是要去的,等我有了一番成就了,就去看望姐姐!”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罢,那牢笼之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顔溪将这番话放在肚中,怕再惹了他更加难受,细细的嘱咐了一番便走,苏和自背后低低的呼着十分不舍,顔溪忍着心中的难受强迫自己步子再迈大些。
到了车中,不管不顾的一头栽在君夜尘的怀中,闷闷道:“都是你,要你不是个皇帝,我也不至于认个弟弟都这般难!”
君夜尘并不做声,只是将她搂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