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溪揉着伤处,探出半个身子想探个究竟,这一看,心跳顿时加速了许多。这车马跟前,粗布衣裳黑巾蒙面的十几来号人,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劫匪吧?刚要将全身探出,却被一只手运了力将她推了回去,力道把握得很是到位,只是让她踉跄了一翻便站稳了。
离雪!顔溪心下一紧,从侧窗望去,心中松了松,还好,沧枫正紧紧的护在离雪的身边,想必是已私下交代了,离雪安安静静的待在车厢内,并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们只要财,不要命!识相的赶紧把银子都交出来,老子放你们过去,否则的话,不要怪老子手中这把刀无情!”领头男子粗声粗气的吼道,但顔溪听着总觉着奇怪,这声音就好似故意粗了嗓子出来的,有些不真实。
“你想要多少?”君夜尘背着手,淡淡道,神色泰然自若,玄色袂衣飘飘,如此俊朗又不失凌厉之人,实在罕见。
领头男子怔了怔,头皮虽然有些发麻,但左右望望带来的兄弟还正等着目睹他的雄风,便又粗声道:“废话!老子要的当然是全部!”
“全部?给你倒没什么问题,怕只怕”勾唇一笑,“你受不起。”
“老大,别跟他们废话,抢了!”众人中有人已受不着气氛,提了刀就要来开抢,领头男子还未来得及制止,那人便冲了上来。
等不到君夜尘出手,非冥已经挡在了前面,沧枫紧跟过来,二人相视一笑,便要一解多日来未练过手的无聊。
剑刚出窍,中间之人足下轻点,留下一句:看好她。
人影没入众人中,非冥二人讪讪的将举起的剑放下,好不容易有点荤腥可尝了,手正痒得慌,还是被惨绝人寰的遏制断了,谁不知道师兄的手比他们还痒些。
“撤!”众人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才不下几招功夫,便能喊出头脑如此清晰的话,也算是识相了,话刚落,一声闷响,周遭突然烟雾迷茫,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
雾散去,哪还有众人的影子,场中只剩下玄衣的君夜尘,徒手站于场中央,一副十分不爽的模样,非冥沧枫笑笑,忽心头一怔,连忙掀了帘子查看,这一看,两人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
车中哪有顔溪的影子,只有一张字条留在位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伍佰银两,到西城观音庙来赎人!
离雪窥见人群散去,一场惊吓让她心有余悸,跳下马车赶紧朝前面奔过来,嘴边喊道:“娘娘,方才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娘娘还好吧。”
“啊!娘娘,娘娘呢?!我家娘娘呢?!”离雪急得跳脚,眼泪汪汪的捶打着身旁的沧枫。
沧枫跟头木桩子似的,任凭她捶打也不动弹一下,战战兢兢的望向非冥,又胆战心惊的望向前方的君夜尘,只见他慢慢的踱步过来,走至车前,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车厢,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那般紧抿的双唇,和阴鸷般的双眸。
“属下该死!”非冥沧枫双双跪地。
原以为只是场猫逗老鼠的游戏,那帮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仗着一身蛮力,没几下拳脚,吓吓寻常老百姓还可以,在他们眼里,也就是逗个乐子解解馋罢了,谁曾想只顾着松懈,却忘了车中的重要之人。
有多久,没看见师兄那般眼神了,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有的那般眼神。
若溪妃娘娘真的出事,他们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风撩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伴着离雪扯着心弦儿的哭泣,其余三人都未曾开口,许久,玄衣男子将手中纸条捏成了碎片,薄唇轻启:“发信号,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顔溪记得她当时好像听到了对方撤走的声音,正想着看看战果如何,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醒来在一间破庙,嗓子有些干涩,迷迷糊糊的喊着离雪的名字,睁开眼,眼前有一只盛着水的碗,但端碗之人却不是离雪,而是一年轻少年,皮肤虽黑了些,但五官却是清秀,年纪看起来似乎比她还小些,再看穿着打扮,顔溪愣了愣,却无半丝害怕,那张脸方才蒙了面假了声,倒是有些痞气的像模像样,现下恢复了声音,露出了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实在是害怕不起来。
“你不要怕,我们我们也只是劫个财而已,刚刚那人功夫实在了得,我们打不过,只能出此下策,你放心,等我们拿到银两,自会放你离开,绝不会伤你半根汗毛。”说话的正是方才林中领头的蒙面男子。
顔溪将水接过,除了嗓子有些干涩外,身上其它完好无损,又听得对方一番话,心下便松了口气。
放在她那个年代叫什么来着?勒索罢。出手的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君夜尘啊君夜尘,你让一个毛小子从你眼皮底下将你的女人给带走了,传出去该情何以堪啊。
“这是哪里?”嗓子润了水,立马好了许多。
“哦,这是西城观音庙,只是许久没修了,有些破了。”少年将碗放置一旁的高台上,回答得十分爽快,想了想,又道:“你放心,走得时候我留了字条了,你的那些人会找到这里的,到时候他们给了银两,我就把你还给他们。”少年有些得意:“幸亏我留了一手,要不然得空手回来了。”
“你问他们要了多少银两?”顔溪毕竟好奇这个,这可是关于到身价的问题。
“伍佰。”少年答道:“本来我想要更多的,这样分给村里穷人的就更多了,但我担心要多了对方不肯给。”
哦吼,小子,你在勒索之前该先弄清楚对方的底细,看看被勒索之人值多少银两,若运气好的话,可比伍佰还要多,若不然,你怕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到了。
虽被强制掳了过来,但对方并没有伤害到她,而且也不像是凶相之人,顔溪本就不厌恶,听到他这一句穷人,心里便了然了大概,这恐怕又是一出劫富济贫的戏吧。只是这夜澜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怎还会需要沦落至此?
“你叫什么名字?”顔溪见他坐着远了些,憨憨厚厚的模样一直向外张望着,随口问道。
少年挠了挠头
,道:“我叫苏华。”
“你们村子在哪里?若有困难为何不找官府,为何要做这抢劫的勾事。”换了个较为委婉的词,这少年看着就像邻家的弟弟般,虽做了些蠢事,却实在叫不忍心厌恶。
“不要提那什么狗屁官府!”一听官府二字,苏华气从中来:“今年因为干旱,颗粒无收,整个村上的人都是靠着去年的一点结余勉强糊口,那狗屁当官的,根本不看这些,该交的粮还是逼着交,要不交就抓人,村里好几个人被抓了进去,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我就带着大伙出来找点路子,看看有没有达官显贵路过,好劫上一票,拿了银两,也好回去救济村里人,等了数日,才等到你们来。”
话似乎说得憋屈了些,看起来好像他们来晚了委屈了他们似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