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金侁的尸体,可是……
“爷爷……”稚童抱着哭泣不止的婴儿,看着那那具周身缠着闪电的尸体,惊惧地不敢上前。
“将……将军…”柳伯也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金侁的尸体像是化作烟雾消散了,却又突然凝结。
金侁恢复了意识,他听到了神的声音。
他罪孽深重!
他犯了杀戮罪业!
他要以鬼怪之身,送走他身边的一个个亲人,作为惩罚!
只有鬼怪新娘才能拔出他胸口的剑!才能结束他不死不灭的人生!才能送他归无!
原来真的有神的存在!可是……
金侁按着胸口插剑的位置,惩罚!真是好笑!
他不要什么鬼怪新娘!他也不要无尽的生命!
“将军!”柳伯看着金侁的尸体又活过来了,激动地拉着他身后的稚子向金侁跪拜了下去。
“从今以后没有将军,”金侁看着眼前的老仆,也看到了他身后的稚童,和手上抱着的,哭泣不止的婴儿。
“是…老爷!老爷能回来真是苍天有眼啊!”柳伯拜服,只是……夫人……
“你知道夫人怎么样了吗?王可让她平安生产了?”金侁定定地看着稚童怀抱里的婴儿,隐隐感觉到他与他之间有种无形的牵绊reads;。
柳伯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从稚童接过婴儿,抱到金侁面前,“老爷,这是小少爷!”
哭泣不止的小婴儿被抱到金侁面前,突然就不抽泣了,他睁着湿润微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金侁。
那眼睛遗传了孔明汐,是茶色的。
“这真的是……”金侁激动地接过,又由于婴儿身体太过娇软,让他直接僵住了身子,不敢使力,又不敢放手。
“夫人呢?她可安好?是否被王囚禁了起来?”金侁着急的问道,如果被王囚禁了,他现在马上去救她!
“夫人……夫人…她,她已经逝世了……”柳伯泣不成声。
“怎么会!王说了…王…”王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给他保证!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不,不是,夫人在将军回来之前就去世了!老奴对将军有愧啊!”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明汐早就死了,朴中元是诓他的!
“一日夫人从街上回来,就变得及其不安。夫人避开了所有的人,嘱托老奴,她说,宫里不会放过府里,让小的带着小少爷逃去远远的乡下。”
“夫人日子未到,只得喝催产药,可是……夫人喝了催产药,羊水破了,少爷却怎么也出不来。”
想到那天的情景,柳伯终生难忘。
“夫人害怕小少爷憋久了,最后一尸两命,她、夫人她要老奴破开了她的肚子,将少爷取出来。”
“呜呜……,夫人他对老奴说,如果将军最后身死,就将她和将军埋在一起,让老奴带着点钱财和小少爷在乡下安静地过完一生,让小少爷延续将军的一份骨血!”
“如果……将军平安,老奴便将小少爷交给将…交给老爷,夫人说,不管老爷报不报仇她都支持老爷。”
“夫人还说,说…她下一世一定不会忘记老爷!一定会来找老爷的!”
“老奴有罪啊!老爷!是老奴亲手破开夫人的肚子的!老奴愿下地狱赎罪!”柳伯跪求在金侁面前。
“夫人埋在哪?”金侁木木地抱着孩子,双目赤红,哽咽了好久,他想知道明汐被埋在了哪。
“夫人之前嘱托我,让我一定小心,说府外有监视将军府的宫里的人。让我不要惊动了他们。老奴就将夫人就近埋在知春园里的院子里。”
“老奴带着小少爷出府后,第二天,将军府里的人都被抓了,他们没有找到夫人,还在王京翻找了好一会儿,可是没多久老爷你也回来了,便没有人搜查了。”
“将军府现在都还被人看着,老奴来是为老爷收……,好将来将夫人与老爷葬在一起。”
金侁看着他怀里的婴儿,“夫人可给孩子取名字了?”
“没,没来得及。”老人摇摇头。
“那就叫金孔寻吧。”金侁摸摸金孔寻的脸,像是感觉到了父亲的扶摸,金孔寻嘟嘴吐着泡泡回应着金侁。
“哧!”终于有一点暖流注进了金侁的心里。
明汐会记得前世,他一定会去找到她的reads;。
夜晚,狂风吹得窗户呼呼作响,妖风像是灌入了房间里随意肆虐。
感应到危险的朴中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金侁扼制住了喉咙。
“我说过,我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把你拉下去的。”金侁抓住朴中元,拉近,一字一句对他说道。
说完下一秒,金侁就毫不犹豫的捏断了朴中元的喉骨。
走到王宫里王的寝殿,金侁推开门,风随后就灌进去,吹得殿内的无数画像四处飞散。
金侁一挥手,铺在桌上的一张画像就飞到了他手里。
画像里是金善,金善在画像里看着依旧那么安静美好,金侁收好画,瞥了瞥满地的金善的画像,一挥手,全部飞灰湮灭。
“你就一辈子在痛苦中后悔,在后悔中痛苦吧。”活该!
100年后…………………………
一个垂垂老矣的鹤发老人,躺在床上,时而闭眼喘气,时而看向门外,似乎在等着谁。
他的床边守着他的儿子、孙子、曾孙子、曾曾孙子,还有两个老仆。
“爹,我们已经四处都传了消息了,爷爷一定能赶回来的,您、您再等等。”百岁老人的儿子,同样是个鹤发老人,但他却伤心的像个孩子,这也是他几十年了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别。
“哎………爹…爹…他肯定还在找娘的路上。找了一百年了…”这样说的,可是百岁老人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期待地往门的方向看去,他相信,他爹如果收到消息的话,一定能赶回来的。
“你们听着,我下面的话将作为我们金家的祖训,我爹,你们的爷爷,曾爷爷,以后的金家祖先,你们知道他是鬼怪,他有无限的生命,和强大的
的能力,”
“但是,你们不得依赖他,不得要求他为你们做什么,不得成为他的负累。不得成为纨绔、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因为爹他常透过你们来看娘,金家不得出不肖子孙,我不许你们污染了我娘在爹心中的形象!”
“你们作为金家子孙,有着自己的责任,必须发誓在未来的无尽的岁月里,给我爹一个可以遮风挡雨,安心歇脚的家!”
“是,我们知道了,爹。”
“我知道爷爷。”
“我知道了曾爷爷”
“我也知道了,曾曾爷爷”一个稚嫩的声音也加了进来。
百岁老人淡淡地笑了,他感觉到了。
“孔寻。”门打开,金侁不知从什么地方就直接走了进来。
“爹,你回来了。”百岁老人叫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爹,在场的人都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和不合适。
“恩,我回来了。”金侁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呼吸渐浅的老人,他的儿子。
“爹,你寻到娘的消息了吗?”他叫金孔寻,但从小他爹就喜欢叫他孔寻,他的一生都看着他爹在寻找他娘的路上。
“没有。”金侁摇摇头。
“娘,她会不会在下面等爹你?儿子这次下去帮你看看,如果看到了娘,一定会告诉他爹在等她reads;。”金孔寻没有见过孔明汐,但看过爹画的画像,爹说他有着和和娘一样的眼睛,他一定不会认错的。
“恩。”金侁点点头,看着他的儿子,这一百年,不管金孔寻是稚气未脱的孩童,或是身健体壮的青年,还是现在鹤发鸡皮的老人,在他心中,金孔寻一直是当年对着他吐泡泡的婴儿。
他的儿子。
“………………”
金孔寻没有遗憾地闭眼了,安静地躺在床上,安心地去找那个拼命把他生下的娘亲了。
“呜呜……”金孔寻的儿子——金孔觅,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趴在床上哽咽抽搐地不能自已。
“爹,爷爷他一生无忧,走的没有遗憾,是寿终正寝,您应该高兴。”金孔寻的孙子——金孔守,是个中年人。
金侁默默地站起来,走到了外边。
最小的金孔候,看着他们金家年轻的老祖宗一个人往外边走去了,踉跄的站起来,用他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尘。想跟过去看看。
“孔候!”小正太旁边的金孔等拉住他,“祖祖现在心里很难过,你让他一个人哭哭,他是不会在我们面前哭的。”
“哦…那,要不要我给祖祖递手绢过去,让祖祖擦擦眼泪。”金孔候睁着大眼睛问道。
金孔等摸摸金孔候的头,“孔候真乖,祖祖知道你有这个心就是了。今天就让祖祖一个人待着吧。”
“嗯嗯。”小正太金孔侯懵懂地点头。
金侁来到了一座坟前,如一个匍匐的婴儿搬趴在石碑旁。
“呜呜………呜呜…”
‘明汐,你到底去哪儿了?’
‘你是不是还没有转世?是不是真像孔寻说的那样在等我?’
“呜呜…呜…”
‘可是,明汐啊…………我…对不起…我走不上那条黄泉路啊,走不上啊!呜呜……’
‘明汐,见到孔寻,多和孔寻说几句话,这孩子也是一辈子在想你,不要等我了,呜呜……明汐,不要等我了。’
八百多年后…………
岁月如梭,沧海桑田,这世间变化巨大,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淹没了就淹没了。
金侁坐在房顶喝酒,这几百年他寻找孔明汐的同时也惩处过很多坏人,帮助过无数好人,可是,他却没有一次寻到过孔明汐,连个相似的人都没有看到过。
突然,他听到了一个虔诚的求救声,金侁闪身来到求救者面前。
鬼怪是不能干涉人类的生死的,但,那个求救者想救的不是自己,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
当年,明汐也是这样,怀着对孩子强烈的期待而生下孔寻的吧?
金侁打算第一次违背原则,一挥手,躺在地上的孕妇变不见了。
……………………………
赶过来的地狱使者扑了个空,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地,困惑地歪歪头,便离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