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无数年的大长老身陨,所有碑侍大哭,草庐前的黑白长发飞扬,知命双眼通红,但没有了眼泪。
半日后。
封王山白,白色的长衣,白色的花……
天地间,有大殿平地而起,老人的灵位便立在灵堂。
知命无泪,跪坐侍奉。一个个碑侍不断地进来,然后又陆续地出去。
悲痛之下,暗流汹涌。
一双双带着晦涩的目光,在暗处散发着噬人的光芒。
十方龙城,每一任城主都对封王山忌惮不已。因为有着封王塔的存在,让此山,隐隐成为超于龙城的势力。
封王塔,塔内有着对玄奥融合大有裨益的能量,会让大罪的融合之路变得更为容易一些。
谁能执掌封王塔,便有可能成为绝境唯一的王!
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大长老那个傻子,拥有封王塔,竟还固守于一座山上,还定下了种种限制,让众一品大罪每十年才能进入封王塔一次。
天机的存在,是障碍。
但凡绝境大罪,都恨不得这个老不死的快死。
但是,已经很多年了。
多少天资纵横的十方城主,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代,那个该死的老不死还活着。
要不是在这个老不死的身后隐藏着数位王兽,封王山……必定早就易主了。
所以,只能等他死了,死了之后,一切都有可能。
如今,这封王山,是时候引来新的主人了。
暗处目光的主人嘴角泛起冷笑——
知命,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凭他!
也配做这封王山主?!
不知所谓,不知死活!
暗处,杀机轻蔓,一闪即逝。
他们希望,那个小子,最好有点眼色。否则,他们不介意让那个老不死留下的种,消失在这绝境。
“呵,什么舅舅。一枝梨花压海棠,快死了的时候生了个儿子,倒是不能小觑那个老家伙,老而弥坚啊。”
冷笑声起,暗处杀机消弥。
时间,便这样过去了一月,平静依然。但暗流,也越发汹涌了。
诸多势力的目光,都投向了这座不高的山。
新的山主,誓必打破无数年以来的平衡,由不得他们懈怠。
合纵连横,大长老之下,有九位长老,而今,除了两位以外,其他皆奔走,一道道无人知晓的讯息流动,承诺,契约,利益交换……只为成为新的山主,执掌封王塔。
七位长老,或是野心勃勃,或是龙城暗子……
绝境,要乱了。
守灵七七四十九日,当棺椁入土,平静之下的暗涌,誓必会在一朝爆发。
除了一位长老,没有谁会承认知命,所以,他就不是山主。
入灵堂祭拜的诸强,目光扫过跪立在一旁的黑白长发青年时,眸中或是讥讽,或是感伤,没有人把他放在眼中。
七位长老也不例外,他们忌惮的也只有彼此而已。
胜负也只在于他们,只要决出胜者,自然会成为新的山主。
灵堂之内,风平浪静。
灵堂之外,风云变幻。
……
四十九日后,阴气升,忌娶嫁,宜入土。
封王山下,天机入土。随着棺椁被泥土掩盖,坟墓立起,诸强逼迫。
一双双不含好意的目光扫过那位天机传人,有三位长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们是天机死后的一月中,决出的胜者。
新的山主,注定会是他们其中之一。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即便那两位没有参与的长老也不例外。
一个小小的天机传人,在诸多势力之下,不过是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
若非忌惮那一位与天机交好的一指枪王,数位王兽,估计知命如今,已在坟中了。
诸强占据,四十九日,足以让那些强大势力参与进来,即便是十方龙城,大理段氏也不例外。
但其中,真正站在知命身后的,没有一个人。
紫龙城紫轩,城主之下第一人,身具紫侯名。
黑龙城夏坝,天龙城天妖,青龙城青叶,红龙城红尘……
十方龙城来人,除皇城以外,皆是身具诸侯尊位。
至于大理段氏,来人是枪王的一位侄儿,一品五重楼的修为,在绝境已是巅峰,但在此地诸势力中,却是居尾,甚至还在皇城之下。
故而,他只为天机传人而来,保其一命,不敢染指封王塔。
至于皇城,来人本应该是皇妃,但不知为何,来到此地的,却是皇妃的一位长辈。
暗处勾心斗角,步步杀机,这三位长老成为了胜者,又或者,是他们身后的势力,成为了胜者。
紫龙城,天龙城,黑龙城!
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天机的墓碑前,转身对诸多大罪,抱拳一礼。
“诸位,大长老身陨,但封王山不可一日无主,而少主知命太过年幼,难以镇压此方气运,故而我三人愿接过重任,担任代山主,待知命长大后,再将山主之位移交于他。”
三长老开口,面色沉重。
随着他的开口,此地气氛越发凝滞。
这时,二长老也开口了:“不错,众碑侍与另外几位长老将我三人推荐出来,选出一位暂代山主之人……”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个黑白长发,穿着素白衣裳的青年站了起来,伴随着的是一股恐怖威势,笼罩整座封王山。
天穹黑白,如双鱼交汇旋转,一张太极神图覆盖方圆十万里。
那个青年开始迈步,每一步踏出,此地便越发寂静,他的气势也越发磅礴。
轰!
蓦地,知命步伐一顿,攀升的气机一滞。
一个黑衣男子走出,如刀横眉挑起,欲截断知命之势。
但无用!
知命脚步再踏,停滞的气机暴涨,夏坝的势被压制。
那恢宏的气势喷薄,让站
在墓碑前的那三位长老脸色苍白,身形颤悚。
他们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镇压了封王山无数年的老人。
轰!
脚踏如雷鸣,紫轩现身,轰鸣之声再响,天龙城天妖也走了出来,要压制知命那恢宏之势。
数息后,不断有人走出,爆发出全身大势,抗衡那个黑白长发的青年。
三十,四十……五十……一百……
数百大罪踏出,要将知命的大势迫回其体。
一旦此景出现,知命即便不死也残,封王山主也易主。
滔天之势缓缓内敛,知命抬起的脚无法再落下。
咻!
倏尔,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一口阴毒的长剑,游走在诸强气机缝隙之间,杀向那个动弹不得的青年。
一瞬间,诸强色变。
段氏的那位强者眸中杀机闪,脚步踏出,却蓦地折身而退,一把剑出现在他一息前之地。
霎时,杀伐爆发。
墓碑前,脸色苍白的三位长老嘴角有笑,如此,甚好。
死了,甚好。
这把剑是如此的阴毒,不留任何余地。
任谁也未曾想到,一位中立的长老,竟在知命动弹不得之时,狠下杀手。
他背后的究竟是谁?简直算无遗策!
此地所有人都知晓,那个青年,必死无疑。
哧!
长剑贯穿了躯体,鲜血洒长空。
镇压知命的势一滞,那些大罪情绪变化。
远处的杀伐也停了下来。
所有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那口阴毒的剑,点在知命的眉心,一点朱红浸染。
然而,却再没能刺下去。
那个突然出手的长老嘴角在淌血,他低着头,看着那口贯穿了自己胸膛的长剑。
这一剑,粉碎了他的本命山界神藏。
这一剑,摧毁了他体内所有的山力。
故而,他抬头,看着手中的剑,咳咳……这一剑,终究递不下去了……
苦笑的嘴角,永远的停留在了他的面孔上。
那把剑的主人,收回了剑,这位长老的尸身落地,露出了一张平凡的面孔。
这是一个神情淡漠的青年,一身粗布衣衫,眸子浑浊。
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玄奥流转,即便是在剑杀那位长老时,也未有玄奥出现。
这是一个没有明悟任何玄奥的人!
但在这一刻,无人敢小觑他。
平凡的人,平凡的剑,在这一刻变得不平凡。
纯粹的剑道锋芒,没有任何的玄奥,从这个平凡的青年体内喷薄而现。
锋芒愚钝,是愚钝,每一个看到那纯粹剑道锋芒的人,心中都不觉间升起这个念头。
没有剑的锋锐,没有剑的杀气。
这是一把平凡的剑,这是一把笨拙的剑。
这把剑,叫做拙,笨拙的拙。
这个人叫做九銘,嵬影九銘的九铭。
他是昆仑七十二峰拙峰的此代传人,他从山阳而来。
他心很小,只能容下三两人。
一人是主人浮屠嵬,一人是兄弟知天机。
兄弟命危。所以,今日他出现在这里,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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