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如瀑,肆意地落下,大地一片苍茫。
一处山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无声的在整顿,一种难言的颓废之意笼罩在山谷内,这是一支遭遇溃败的军队。
那些士卒的盔甲上甚至沾染着斑驳的血迹,乌黑的血液凝滞了许些头发,硝烟遮掩了他们的面容,他们的心神太过疲倦,以至于伸手一把白雪便可清理污渍,他们却没有动手。
在一座帐篷内,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漠然伫立,他的前方是一张行军地图,地图上红蓝二色标志的箭头布满了整个地域,‘蓝色’已然到了绝路!
红色纵横交错,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尖刀……插入了敌人的心脏。
‘蓝色’已回天乏术。
无论是谁!
看到这副地图。他们都不会相信,在三个月之前,蓝军的实力是红色军队的数倍。
“嘿!”
那人苦涩一笑,身形变得落寞。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笔直的站姿,漠然的面庞,一股铁血意志扑面而来。
他是王朝近百年最具有天赋的军人,在他的带领下,他的士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也成了王朝的新军神。
八年前,三大王朝发动了对另一个王朝的国战,他化作一把尖刀,从那个王朝的边境狠狠地插入,打破了一个所谓的神话。
随后一路驰骋,杀向那个王朝帝都。
可是,三个月之前,他遭受了一生中唯一的惨败,被一路追杀。
据斥候所报,自己的那些犹如兄弟一般的部下,被那人坑杀!
数十万人无人能活。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刹那,两道猩红的血泪出现在了这个铁血男子面庞。
他恨那个人,那个叫做任屠的敌人。
其实,他更恨自己!
若不是八年来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骄纵了自己的心,又怎会?
又怎会?
哈哈。
无声的笑出现在他的嘴角,被一个小男孩目睹。
这个小男孩叫做那山,他飘荡在人屠的记忆里。
而这里,属于人屠一生的一幕,被大能以惊天之手段,凝聚。
呜呜!
呜呜!
战争的号角在吹起,山谷之上,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手持号角,正在吹响。他的身旁,伫立着数道身影,站在最前方的,赫然是任屠!
杀!
杀!
杀!
数不清的黑线纵横驰骋,覆盖了整片山谷。
喊杀声。
怒吼声。
……声。
……
大雪落得更急了,雪花很美。
血花也很美。
美得凄凉。
国战八年,将军任屠大败敌军,斩杀第三王朝军神,坑杀数十万。
这一日,不管是敌国,还是王朝,皆感觉一股血风扑面而来,感到胆寒。人屠之名,不胫而走。
国战九年,任屠于黑煞平原决战第三王朝,第三王朝大将缴械投降,人屠下令,降兵尽数坑杀!
近百万士卒皆死。
黑煞真黑煞。
如墨一般的煞气布满平原,数千里尽成死地,百万冤魂夜夜哀嚎……
第三王朝,国灭!
国战十年,大将军任屠遭谪,当为小兵。
至此三年,因人屠威慑,且王朝士气大震,两大王朝的攻伐,步步艰难。
然而,士气终究不能永久,失去利爪的“雄狮”威慑终究还是会消失。
两大王朝步步为营,步步紧逼,王朝之势已弱无可弱。
临危之时,王朝之主毅然启用被贬谪的大将军任屠!
这一日起,注定,血雨腥风,呼啸而过。
他的心宛若魔神,没有丝毫感情,没有人能惊起他心灵波澜。
历经三载,第二王朝国灭,因任屠而死的士卒超过百万!
又过两载,剩下的那个王朝亦亡。
国战十八年,死却的士卒近千万,大半因任屠而死。
万千冤魂缭绕,笼罩了他,人屠之名,威慑八方。
王朝国战胜利了,他却一身布衣,腰间系着一把幽黑的屠刀,走进了法圣秘界。
从此,没有再出来。
那一年,他三十九岁!
那一年,王朝之主昭曰:王朝军神任屠被敌国大能袭击……身陨!举国素缟!
王朝有名:
大秦!
……
……
时光荏苒,至那一年那个禁忌进入了法圣秘界之后,数百年又过去了,法圣秘界再一次开启,一个个山门中人捏碎了手中的玉简,一个莹白的漩涡出现,他们都消失了。
一座沾满灰尘的祭坛上,一个身着布衣,腰间系着一把刀的中年男子伫立,面色漠然,双眸闭阖,他的右手在刀柄之上时而握紧,时而松开。
时间过了许久,他的手离开了那把刀,闭阖的双目也在刹那,睁开!
一双乌瞳现世,他的目中没有一丝白色,他的眼深邃默然。
在中年男子的身后,数里远的空中,一个小男孩凌步虚空,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
清风拂过,小男孩的衣角未曾摆起,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很强,而是因为他……不在这个时空!
没有人能够看到他,近二十年,他都是这般的生活在那个人的记忆里,没有饥饿,没有寒冷。
他没有长大,还是那般。
只是,他的眼中…没有了一个孩子应有的童真。
他,叫,那山!
蓦地,中年男子回头,漠然的眸子看向虚无。
“啊!”
夜下石屋,一个双眸闭阖的少年一声惊叫,眸子在刹那睁开,犀利的眸光闪现,湮灭了燃烧着的灯焰,石屋顿时暗了下来。
黑暗中,一双眼眸在发光,宛若两轮清月,“月光”寒,有着一抹惊意。
快十年了,每一次自己观想那一段记忆,都会在那个人的回眸瞬间,被…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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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的额角有冷汗浮现。
那是怎样的眼睛?
它没有一丝感情,它深邃无比,似乎藏着无边血海,血海滔滔,好似有无数的残魂在嘶吼,散发出遮天的怨恨。
那随意睥睨,便伤了自己。若是真的面对现实中的那个人……
那山无法想象。
黑暗中,那山的嘴角在淌血,他的面色迅速化作惨白,他的气息也有所萎靡。
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愈发明亮了。
这是一段记忆,也是一段磨炼。
每一次观想,那山的十源便会受创,人魂也有所削弱。然而,每过一次,那山的十源也愈发的精粹,他的精神力量也愈发强大。
因而,每一次观想之后,那山便要调理,疗伤。
那一段时间的他会较弱。
如若不是那个长天部落的青年说到那个人,那山绝不会在这里观想那段记忆。毕竟,此界太过危险,需得保持全盛战力,以对应各种危机。
然而,那都是如果。
虽然那段记忆很是珍贵,能够磨炼人的十源,但它也有很大的缺陷!
如果知道那个人没有死,那山的师尊林长天决不会用那段记忆来磨炼那山。毕竟那是个绝世凶人!
因果,果因!
他日那山与那个人……必有一死!
因为,那个人…是那山的心魔!
如今,那山以那人的记忆磨炼十源,为因。
日后,那山若要‘凌绝’,必要斩杀那个人!此,为果。
……
……
修炼九境,或称九品。
三境之下为道基,因而第三境‘破山’亦称‘仙凡’境界。
三境之下,为凡!
一境寻山,但凡这一个境界的人,他们已“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本命之山”。
因此,寻山寻的不是山,而是路。或者说是开辟‘道’路也不为过。
寻山九境,便有九条大道,这九条大道,将会是修者的道基。
寻山若是寻错,又怎能登山?
因而,在那些部落中,能够到达第三境的人,已算天骄。但是他们的路,也愈发的曲折,甚至是一条绝路!
凡,则可以改。
而仙,谁又能逆?
即便能逆,又有几人!
是故,韩山门下,招收弟子,绝不会招收第三境的修者。
作为韩山的血腥试炼,也是韩山之内最为宏大的秘界,法圣秘界有太多隐秘。
也自然有太多的限制!
最大的限制,便是唯有凡境修者才能够进入秘界。
至于凡境之上,那些修者若是进入,那他们便没有了然后,魂飞魄散,十源尽殁!
至于残仙界,它与法圣秘界…源不同。
凡境。一境寻山,二境靠山。
寻山者寻路;靠山者奠基,因此靠山境界又叫做山石境。
靠山境要做的唯有将那九条道化‘虚’为‘实’。
当那九条道都在你的本命山上烙印、凝实,那你便是靠山九境。
当你的道在本命上刻下印记,那它…则很难改。
更别说到了第三境了。
到了第三境,路已无法回头,或者说让路回头的代价太过高昂,没有哪个强者会去做。
又或者说,你!
不值得那些强者去为你改变道基!
法圣秘界中的一棵树,它便有那种逆天的功效。
凡境不像其他境界那般,境界之间宛若天渊之别,但也是有着很大的鸿沟。除却一些天骄妖孽,或是一些强大的秘技,根本无法越境战斗。
靠山境界与寻山境界的修者,他们最大的区别,便是十源的不同!
源,本源。
人的本源,便称为十源。
人类十源中,有主之源,三:天、地、命!
副之源,七: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
人之主源,凡人称为魂。
人之副源,凡人称为魄。
三魂七魄,便是人的十源。
所谓的魂飞魄散,便是人的十源湮灭。没有本源的人,自然彻彻底底的死亡,连轮回都无法进入。
凶兽的灵源,便是犹如人的魂魄一般。
是故,有的修炼功法,便有直接吞噬灵源修炼,壮大自身的十源。
寻山巅峰的修者,倘若想要突破靠山境界,那他们便需要有着强大的灵魂力量,因为想要将本命山上的九条虚无的‘山道’凝实,需要庞大精纯的精神力!
相较刚破境的修者来说,他们与寻山巅峰的差距并不是很大,但是当他们开始巩固修为,塑造人魂开始……
那么,除非有直接攻击靠山境修者灵魂的秘技,否则,一个寻山境的人,真的很难战胜靠山。
人魂的塑造,为‘寸’。当人魂壮大到十寸时,它不再是人魂了。此刻的它称为‘地’魂!
地魂的塑造,为‘尺’。当地魂壮大到十尺时,它也不再是地魂了。这时候的它称为‘天’魂!
人魂‘寸’,地魂‘尺’,天魂‘丈’。
有的时候,灵魂的修炼,十寸……不是一尺啊!
至于那山,他便已塑造人魂,而历经人屠记忆的磨砺,此间的那山,人魂已有‘四寸’!
四寸!
须知很多靠山巅峰的修者,他们的人魂甚至没有四寸啊。
由此可见,那山沾染的因果,与那人真是错综复杂。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心魔。
一啄一饮,祸福安知?
但凡靠山境界,一寸人魂便可凝实两条“虚道”。因此,靠山巅峰若要破境,他们的人魂需得“五寸”……
换而言之,只要那山的山力充足,**力量大,那么他在靠山巅峰之前……没有瓶颈,所有的桎梏都不在。
当年的韩山嵬,在他还是浮屠嵬的时候,若非那枚神秘的细小祭坛,若没有那枚本源在九境之上的天魂丹,他又怎会凝炼出‘世不存’的人魂?
凝炼出‘世不存’的人魂,那是莫大的机缘;可是在幽冥
壁障那里,他差点因这‘世不存’的人魂,沦为器灵,灵性泯灭,可又是天大的祸端。
一饮一啄,福祸安知?
……
……
夜下,石屋,一个少年闭阖双目,搬运山力,修养人魂。
夜下,古林,一个少年闭阖双目,浑身气机内敛,他在调息。
夜下,古林少年睁开眼。漆黑的双瞳没有丝毫感情,他的右手上,一根莹白骨矛出现。
高耸的古木间,一只很大的“叶”飘落而下,随后……
骨矛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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