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要扔掉我的芒果布丁, 其实我看见了, 她自己toutou躲起来把布丁全部吃掉了。”
——虫虫《公主病观察日记》
宁绎刚从实验室里出来就接到姚佩佩的电话, 说是同盛子瑜在一起, 要他快来东门外的咖啡厅。
宁绎很快便开车过来了,一眼便在进门处看见了盛子瑜和姚佩佩。
姚佩佩朝他挥了挥手:“在这。”
宁绎走到她们那一桌,将车钥匙放下, 然后在两个姑娘对面坐下。
他仔细瞅了瞅, 发现盛子瑜坐在那里生闷气, 气得脸颊鼓起来,几乎要气成了一条圆鼓鼓的河豚。
宁绎不敢招惹她,怕一戳就炸, 于是转头问姚佩佩:“火急火燎把我叫过来, 怎么了这是?”
姚佩佩憋笑憋了很久,此刻有了第三人可以分享,她终于憋不住,几乎要笑岔气了:“终于有人能让她碰钉子了……刚才林冉冉和一帅哥在这儿喝咖啡,她跑上去搭讪,结果人帅哥根本没理她哈哈哈哈!”
盛子瑜将咖啡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瞪着姚佩佩威胁道:“你再说!”
姚佩佩缩了缩脖子, 不说话了。
宁绎转过脸去笑够了, 又转回身来, 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来:“人家冉冉怎么招你惹你了,你怎么就非跟人家过不去呢?”
盛子瑜最烦有人在她面前说林冉冉的好话,当下便冷笑道:“她怎么招我惹我了?她怎么招我惹我你不知道?”
宁绎同盛子瑜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认识了二十多年,是货真价实的发小,因此也对她家里的那些破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盛子瑜的母亲身体不好,去世得早,那时她年纪还太小,所以盛谨常也一直没再婚。直到她初中的时候,盛谨常终于将初恋情人林艺兰娶进了门,那时盛子瑜不知内情,只觉得自家老爹终于铁树开花,十分欣慰,连带着对林艺兰和她的女儿林冉冉都掏心掏肺。
这样算来,盛子瑜和林冉冉也称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从前两人关系还是极好的,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密,几乎无话不谈,只是后来盛子瑜知道了真相,便和林家人结下了深仇大恨。
宁绎知道她是因为林艺兰而记恨的林冉冉,但也觉得林冉冉有点冤枉,“这个……人家也没法选妈啊是不是?”
盛子瑜懒得再和他废话,“你要是她被我欺负得可怜那你就快去安慰人家呗,在这儿教训我她也看不见。”
宁绎不想惹她生气,于是赶紧开口讨饶:“不是……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林冉冉算什么人啊,我才不在意她呢,我就是不想你每回看见她都掐得跟乌眼鸡似的。”
旁边姚佩佩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盛子瑜更加恼了,她瞪向宁绎:“你说谁乌眼鸡呢?!”
宁绎低头不说话,老老实实作鹌鹑状。
盛子瑜想了想,说:“你帮我查查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宁绎只觉得头都大了一圈,“你有完没完,林冉冉就那么招你恨啊?”
盛子瑜瞪着他,再次气成了一条河豚:“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我找别人。”
“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宁绎赶紧给她顺毛,“回去就帮你查。”
盛子瑜皱眉看着他,沉默良久,然后开口:“宁绎,你又觉得我无理取闹了吧?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你这副样子。”
她一这样宁绎就没法子了,他赶紧哄道:“不是,子瑜,我没觉得你无理取闹……只是,我想起从前你们多好,闹成现在这样,怪可惜的。”
盛子瑜冷笑一声,“是啊,所以现在我才更觉得恶心。”
有些事情,根本不能细想。
从前她是真把林艺兰当长辈,把林冉冉当姐姐,可谁知道,她在人家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宁绎说东边有一家老字号的牛肉火锅十分正宗,说是晚上要一起吃。姚佩佩晚上还有课,于是便先回学校了,没跟着他们瞎掺和。
等姚佩佩走了,宁绎才问盛子瑜:“虫虫还好吗?他有没有想我?”
盛子瑜奇道:“你又不是他爸,他想你干什么?”
宁绎被噎了噎,找不到话来回击。
盛谨常一直将女儿未婚生子这件事视作奇耻大辱,因此盛子瑜生过孩子这件事,被他瞒得滴水不漏,寻常外人并不知道二十一岁的盛子瑜有个三岁大的儿子。
这事说起来虽然并不光彩,但盛子瑜也不是觉得有个儿子很丢人,也不是她敢做不敢当,只是过了这么几年,虫虫都这么大了,但她依然觉得这事儿实在有些冤。
冤得她没处儿说理去。
既然她失忆了,将自己从前干过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那也势必无法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孩子是她和别人乱搞出来。
这压根儿就不关她的事儿啊!
所以她也从没将这事告诉过其他人,包括闺蜜姚佩佩。
至于宁绎……他知道虫虫的存在,完全是因为当初盛谨常怀疑虫虫是他的种。
他和盛子瑜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从小两家人就开玩笑许下了娃娃亲,他挺乐意,只是盛子瑜看起来不是那么乐意。所以,尽管他十分愿意背这个锅,可盛子瑜却并不给他机会。
那时她还没恢复记忆,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是他!”
……宁绎也不知道该喜该悲。
宁绎发动了车子,“虫虫在家吗?把他接出来一起吃吧。”
“不鸡道啊。”盛子瑜阴阳怪气道,“我现在可管不到他,要老头子同意你才能接他出来。”
宁绎笑出声来:“你就算了吧,自己都管不明白,还管虫虫……你看,人年纪越大心就越软,当初盛叔叔不还说要把虫虫送走,现在看看,他比谁都宝贝虫虫。”
盛子瑜“哼”了一声,没说话。
回了家,盛子瑜知道宁绎对这里熟悉得不得了,所以也没招呼他,只是说:“我上楼去换身衣服。”
宁绎在一楼客厅坐下,佣人给他上了茶,不一
一会儿,便有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楼上响起:“宁叔叔!”
宁绎抬头,正看见穿着蓝色背带裤的胖虫虫从楼上蹦蹦跳跳走下来,冲着他眉开眼笑。
他赶紧站起身来去接小家伙,“慢点走,别摔着。”
虫虫扑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宁叔叔是来看虫虫的吗?”
宁绎在小家伙胖乎乎的脸颊上使劲亲一口,“叫爸爸。”
“你不是我爸爸!”虫虫瞪着圆乎乎的大眼睛,“我有自己的爸爸!”
“不叫就不叫。”宁绎用力揉了揉小家伙的圆脑袋,又抱着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从前宁绎也占过这样的便宜,被盛子瑜发现,不但将宁绎臭骂了一顿,还断了小家伙三天的芒果布丁,给虫虫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此之后,虫虫就知道了,自己是有爸爸的,只是爸爸还在赶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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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盛子瑜将脸上的妆洗了,又换了身短裙,将披散着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整个人青春靓丽,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几乎可以去充当大一新生。
每次和虫虫一道出门,她便会刻意将自己往嫩里打扮,她宁愿被人认成虫虫的姐姐,也不想被认成带娃少妇。
她对着镜子将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终于觉得满意,于是转身出去了。
一打开房门却发现有人在门口等她,是盛谨常。
她被吓了一大跳,“你鬼鬼祟祟的干嘛?”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盛谨常皱眉不悦,然后又背着手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跟我来一下书房。”
盛子瑜十分不耐:“我还要出去吃饭呢!”
盛谨常头也不回,“有事和你说。”
虽然嘴里嘟嘟囔囔,但盛子瑜还是跟着盛谨常进了他的书房。
盛谨常在书桌后面坐下,他打量着女儿许久,然后开口:“宁绎来了?”
“你不都看见了?”盛子瑜翻了个白眼,不知他为什么明知故问。
见她不说话,盛谨常又挑了挑眉,沉声道:“你和宁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说完,不待盛子瑜答话,他又先补充道:“我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盛子瑜靠在座椅里,懒洋洋的样子,“好好的,你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干什么?”
盛谨常点点头,“那就是不喜欢了。”
盛子瑜:“……”
沉默许久,盛谨常还是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也该考虑人生大事了。秦家有一个儿子,年纪和你很合适,我见过几次,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应该和你志趣相投。”
和她志趣相投?那岂不是也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盛子瑜起初听得心不在焉,边听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指甲,可听到后面,她想起昨天儿子同自己说的悄悄话,登时也回过味来了:“这人是林艺兰撺掇你给我介绍的?是她介绍的我绝不要,她没安好心!”
于这件事上,盛谨常心里打着另一套算盘,所以的确是有些理亏,因此也并未如往常一般教训女儿,只是好声好气道:“这和你林阿姨有什么关系?我也是看那秦家的小伙子看着还不错,才有这念头的。”
盛子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秦家是哪个秦家?”
盛谨常道:“就是空军大院的那个秦家,秦司令还是你外公从前的学生。”
一听是这个秦家,盛子瑜的脸色陡然变了,她冷笑道:“就是逼死原配让小三上位的那个姓秦的啊?”
盛谨常的脸霎时间黑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盛子瑜盯着对面的盛谨常,冷笑道:“难怪你觉得秦家好,也是哦,你们两个都是养小三气死原配的货色,都是一丘之貉,自然臭味相投咯。”
盛谨常没想到她这样忤逆,当即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她“你你你”个不停。
其实这全是污蔑,盛子瑜是故意气他,眼见得了逞,她心满意足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气势没有半分减弱,“你那么喜欢当媒婆啊?那你不是还有个便宜女儿林冉冉吗?要介绍给她介绍去!想让我嫁?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书房。
每次一提到有关爸爸的话题,他就会低落很久。
车子路过闹市区的一家宠物店时,盛子瑜赶忙让司机停了车,又讨好地看向儿子:“我们去给咕咕买个漂亮的新笼子好不好?”
虫虫耷拉着小脑袋,声音很低落:“给咕咕买再漂亮的笼子,它也还是见不到它的爸爸妈妈。”
“你什么意思嘛?”盛子瑜很无语,“难道把那只胖鹦鹉关起来玩弄的人是我吗?”
虫虫扁了扁嘴,似乎又要落泪,盛子瑜立刻住了口。
算了算了,当她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爸爸,盛子瑜认为这件事是和她没有半点干系的,她也很无辜呀。
不过引得他今天如此伤心,盛子瑜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负一部分责任的。
她试图转移话题来逗小家伙开心:“虫宝,我们回去一起看叮叮当好不好?”
“……”
“就看那集你最喜欢的公寓树好不好?”
“……”
逼不得已,盛子瑜只得祭出大杀招:“妈妈明天还带你去吃牛肉火锅好不好?不告诉外公,我们偷偷去!”
依旧是没有反应。
盛子瑜瘫在座椅上,她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过了一会儿,虫虫又仰起头来看她,大眼睛里升腾起了雾气,他的声音带了哭腔,“其他人都有爸爸,你也有爸爸,为什么只有我没有……”
盛子瑜试图用自己的悲惨遭遇来安慰他:“我的爸爸天天骂我,动不动就要打我,你确定你也要一个这样的爸爸吗?”
“那也要的。”虫虫抹了抹眼泪,“ 妈妈,是不是你把我爸爸弄丢了?我也好想要一个爸爸啊。 ”
时隔三年,这件事依旧是盛子瑜心中的痛。
她实在是不太能够理解,她长得这么美,又这么有钱,儿子虽然傻,但到底还是个可
爱的小活宝的。孩子爸爸为什么就不愿意对她们娘俩负责呢?
她没办法开口告诉儿子自己可能是被抛弃了,她也打心眼里无法接受这种可能。
除非孩子爸爸也失忆了,并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段。
这是唯一的解释,面对哭唧唧的虫虫,眼下盛子瑜并不是太愿意考虑孩子爸爸已经死了的这种可能性。
盛子瑜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儿子,她摸摸傻儿子的小脑瓜,声音难得的温柔,“谁说你没有爸爸?小花生不就是爸爸给你的?”
听到这个,虫虫吸了吸鼻子,将脖子上系着的小花生给拽了出来。
他瓮声瓮气道:“对哦,我的小花生爸爸。”
盛子瑜悄悄地松了口气。
那是一块雕成小花生形状的玉坠,花生壳上的纹路精致逼真,花生壳开了一条小缝,半露出里面饱满圆润的三颗小花生来,十分精巧可爱。
玉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工炉火纯青,盛子瑜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一看这个玉坠就知道价值不菲。
那时她刚醒过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却意外在身上发现了这块玉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