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的画舫,每天夜里都会传出文人士子们的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还有妙龄女子们的歌声、笑声。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明朝这个时代,女子见识浅薄,不会忧国忧民。但是读书人依然花天酒地,没有丝毫警惕之心,那就是在作死。不过,怪不得他们,因为南明就是一个不断作死的末代王朝。
“老爷,我们到了。”一位家丁对史可法说道。
史可法看了一眼河面上最大的画舫,说道:“好了,我们过去吧。”
镇守扬州,史可法是出了大力气的,其功劳,全部被钱谦益和马士英他们瓜分。对此,史可法要说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但是皇上已经将这件事情定性,史可法一个人闹不出什么动静来,只能作罢。
史可法心中暗道:“钱谦益,马士英,本官倒要看看,你们要玩儿什么花样。”
钱谦益和马士英在秦淮河的画舫上请史可法赴宴,史可法心中非常疑惑,但是他还是决定走一趟。
进入画舫,就有人前来接待:“督师,牧斋先生、马阁老等人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史可法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向楼上走去。
身后的家丁想要跟上,被人拦住了去路:“几位请留步,牧斋先生和马阁老说过,只能督师一个人上去。”
史可法回头对家丁们说道:“你们在下面等候,老夫独自上去便是。”
家丁说道:“是,老爷。”
史可法来到二楼的包厢。
钱谦益、马士英、阮大铖都在,还有复社领袖侯方域和陈子龙。
“宪之(史可法的字)兄,你姗姗来迟,真是让我们好等啊。”钱谦益笑着说道,“快点请坐。”
马士英和阮大铖抱拳笑道:“宪之兄,请入座。”
侯方域和陈子龙也抱拳行礼:“见过督师。”
史可法丝毫不客气,直接做到了位置上,淡淡地说道:“直说吧,找老夫何事?说完了,老夫回去还有公务要处理。”
钱谦益笑着说道:“宪之兄啊,大家都是读书人,我们谈话,心平气和的,不要带着情绪,好吗?这次,我们找宪之兄,是真的有事,可不是为了风花雪月。”
马士英点头道:“牧斋兄说的是。宪之兄,我们大家都知道你镇守扬州,居功至伟,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赏赐和待遇,你的心里有怨言,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你要知道,这是皇上做出的决定,和我们几位的关系不大。这次找宪之兄来,一来是想要缓缓我们之间的关系,解除误会,二来,则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陈子龙和侯方域两人点了点头,觉得钱谦益和马士英说得有道理。
误会嘛,解释清楚,就行了。
史可法心中冷笑了一声,暗骂他们无耻。
这是误会吗?显然不是!
钱谦益和马士英他们去欺骗一般的人还成,想要欺骗史可法,那是万万不可能。史可法同样是读书人,同样是朝廷的重臣。官场上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
要不是钱谦益和马士英等人在朝堂上欺瞒皇上,皇上岂能将自己和陈继的功劳全部剥夺?
史可法冷声说道:“牧斋兄,马阁老,老夫虽然镇守扬州,但是逼退多铎,让满清鞑子妥协,不是老夫的功劳。要不是陈继教主,扬州绝对失守,近**十万百姓怕是没有多少能活下来。你们和皇上剥夺了老夫的功劳,老夫无话可说。老夫是朝廷的官员,为朝廷办事,甚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在所不惜。毕竟,雨露雷霆皆是君恩。”
“但是,陈继教主不是朝廷官员,他只是一个江湖人,你们将他的功劳剥夺得干干净净。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们就不怕陈继深夜潜入你们的卧室,将你们的脑袋割下来。”
白莲教主陈继,魔神一般的人物。
多铎的数万大军都杀不了的强大存在。
事后,史可法想起来都觉得胆寒。武术宗师,不但对满清鞑子有威胁,对大明朝廷,同样有威胁。
陈子龙笑着说道:“督师,正是因为陈继的功劳太大,牧斋先生和马阁老才不敢将真相公布天下。督师不妨想一想,要是全天下都知道了拯救扬州和大明的是白莲教主,天下的百姓将会如何看待皇上?如何看待朝廷?整个朝廷,怕是要威严扫地。”
钱谦益和马士英点头。
陈子龙说得对。无论如何,不能让天下百姓知道真相。否则,整个大明的百姓,将会不服王化,都想着要习武,成为武术强者。
史可法冷笑一声:“好吧,老夫原谅你们了。不是有正事要说吗?说吧,不要浪费时间。”
钱谦益和马士英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宪之兄,陈继救下整个扬州,是事实。我们可以欺骗天下,但是欺骗不了自己。”钱谦益叹了口气,“武术宗师的强大,相信大家都深有体会。宗师,有着越凡人的强大力量,如魔如仙,我们必须要掌控这种力量。”
史可法眉头一皱,“我们”是什么意思?
钱谦益没有说朝廷,没有说皇上,而是说我们。
显然,钱谦益代表的依然是士大夫阶层。
“是皇上的意思?”史可法问道。
钱谦益说道:“宪之兄,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武术宗师,你可以想一想后果。多尔衮只答应五年内不南下,五年之后呢?据老夫所知,北方的二流武术宗门,差不多都投靠了满清朝廷。鳌拜,更是满清巴图鲁,第一高手,是武术宗师中的顶尖强者。而我们,有什么?”
扬州之战以前,钱谦益还没有认识到武术宗师的真正强大。
陈继猎杀清兵数万,逼退多铎,逼迫满清签订五年互不侵犯的协议,钱谦益和马士英等人才真正清醒了过来。
武术宗师,用好了,就是镇国神器。
用后世的话来说,武术宗师,就是人形核弹。是战略性的力量。
“宪之兄啊,我们必须为今后考虑。”马士英说道,“四年前,皇太极选定上千有天赋的孩子进行训练,让鳌拜和三位天象寺瑜伽上师亲自教导。数年过去,成效颇大。那上千个孩子,将来只要能诞生十个武术宗师,满清就可以横行天下。”
十个武术宗师,对满清忠心耿耿,再加上强大的军队配合,将会无敌于天下。
啪。
钱谦益狠狠一拍桌子,坚定地说道:“所以,老夫和马阁老认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也要招收有天赋的孩子,请最强的武术宗师前来教导。”
“我们士绅和天子共治天下,掌控着天下八成以上的财富。我们有银子,可以请全真教、武当山、少林寺、龙虎山,这些一流宗门的武术宗师前来教导。老夫相信,我们的家族,今后同样可以诞生宗师。”
“老夫和马阁老,子龙他们商议过。决定成立大明武士会,专门为朝廷和我们家族培养武术人才。”
南京的武馆不少,但是想要在武馆里学到真正高明的武术,是不可能的。
当然,白莲教麾下的武馆倒是传授真功夫,但钱谦益等人阻止百姓进入白莲教麾下的武馆修行。
史可法知道钱谦益和马士英的小心思,无外乎就是想要安排家族子弟进入大明武士会,用最好的资源来培养。将来家族的子弟成为了武术高手,就可以为家族谋取更多的利益。
但是,史可法不能阻止。
因为成立大明武士会,对朝廷是有好处的。
朝廷和皇上,同样需要武术宗师。
“你们想要老夫怎么做?”史可法问道。
钱谦益笑着说道:“宪之兄要做的很简单,只要和我们联名上书皇上,再捐出一笔银子就可以了。”
史可法点头道:“好吧。老夫可以和你们联名上书皇上,不过,老夫家里并不宽裕,只能捐献出十万两银子。”
钱谦益笑着说道:“宪之兄,老夫在这里多谢了。明天,老夫便去找行慧和行渊两位大师,然后亲自去一趟少林寺,找方丈谈大明武士会的事情。”
陈子龙说道:“牧斋先生去少林寺,那就由我去一趟武当山吧。六年前,我和清虚道长有过一面之缘,这次去,正好和清虚道长叙叙旧。”
史可法想到了陈继,说道:“陈继教主的武功剑术深不可测,是武术宗师中的绝顶强者。不如,老夫让人去一趟福建,将陈继请来。”
钱谦益和马士英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可!”
钱谦益说道:“宪之兄,白莲教和朝廷不是一条心。让陈继来武士会教导士绅们的子弟,那是万万不可。老夫相信,各个出钱的士绅,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陈继加入武士会的。”
史可法冷哼一声,站起来道:“告辞。”
走出了画舫,史可法心中暗道,你们这些家伙,真是有眼无珠,整个天下,哪里还有比陈继更好的武术老师。就算朝廷去请,陈继都未必会来。
回到府邸。
史可法进入书房写奏章,明天和钱谦益他们联名上书皇帝,成立大明武士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