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眉……”萧博远也愣在了当场,他完全没想到对面这只凶兽竟然如此脆弱,更没有想到,自己并没有用到六分力的一击竟然会在重创了她的守护兽后还伤到了王眉。
然而不论他二人如何错愕,王眉都已经吐出了一口血,而浑沌在受到了萧博远的致命一击之后也已经重新缩回了王眉的体内,她而上的月棱坠因此也黯淡了不少。
“咳,慧远禅师,两年不见,您的修为果然精进了不少。”王眉一边轻咳,一边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卷白帛,缓缓擦拭了一下自己嘴角的残血。
然而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仿似是重锤一般,敲地萧博远脸色微白。谢长生此时也已经一个飞跃直接出现在了王眉的背后,他面上现出焦急,然而却依旧克制地站在王眉背后,随时准备接应,同时心下升起一丝后悔。
“女施主,如今您正是强弩之末,而贫僧依旧法力充沛,您身后的小郎由于修炼功法之故,亦不会与贫僧生死相战,难道,您还要挡在贫僧面前吗?”
萧博远心下难过,说出的话也就越发尖锐,没有了顾忌。他对于王眉的称呼疏远而陌生,言语中的内容更是威胁多于劝说。王眉听后,眼中厉色一闪,刚要说什么,眼前便被白色的背影占据。
“萧六官,或者我现在该随阿眉一起唤你一声慧远禅师。”谢长生舒朗的眉目此时紧蹙,就他本心而言,确实不想杀生造孽,然而他更不愿意再看到王眉以命相搏。若是早知之前自己对于萧博远的放纵会伤了王眉,他绝不会……
“谢长生,你让开。这是我与这位女施主之间的事情。我佛宗灭她满门,她亦欲毁了我佛宗,我们两人之间的仇怨,你一个外人莫要参与其中。”
萧博远的眼睛眯着,声音越加清冷。这是王眉与自己之间的事情,即使他们两败俱伤,也轮不到外人来置喙一词!
然而,谢长生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一些,随即说出的话令萧博远心神剧震之下,握着禅杖的手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你与我未过门的妻要做生死斗,我作为她的未婚夫婿,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你未过门的妻?!”萧博远满眼诧异渐渐化作了满眼的恨意,随即又变换成了冰山一般的冷漠,他直直看着谢长生身后的王眉,薄唇吐出冰珠一般的言语:
“不知女施主竟然已经订了婚约,贫僧再次是否应该恭喜一声?”
王眉也没有想到谢长生会在此时说出与自己私底下的约定,然而她心底却奇异的没有一丝反感,只在萧博远语出讽刺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更加讥讽的笑意:
“小女子便在此多谢禅师了。只不过,小女子的这杯喜酒,禅师恐怕是喝不上了!”
她这话说的很有几分决绝,喝不上到底是她不会请,还是对方不会来都已经不再重要。今日这话一出口,两人之间便再无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
萧博远眼中的冷意犹如实质,手下再无犹豫,一个箭步便逼近了谢长生的身周,显然已经展开了搏命的架势。谢长生为了护住身后的王眉,亦是不敢懈怠,之前一直没有对彼此下过狠手的两人,终于还是开始了这场生死拼斗。
王眉看着眼前战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心底眼底一片复杂。眼前的两个男人对于她而言便好像过去与现在的拼斗,她并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人受伤,也并不希望任何一人落败。
萧博远代表的,是她在建康度过的前十一年,那些锦衣玉食却殚精竭虑的日子;而谢长生身上充斥的却是她进入修者一途以来的所有奇妙经历。建康的日子已经过去,可是修者之路她还想走下去。
只是,若是感情能够和理智一样,可以直接斩断不必要的,从而选择最合理的,该有多好……
王眉的精神此时都集中在萧博远和谢长生的身上,对于身后困住迦叶的结界便有了些许的放松。迦叶毕竟不凡,能够只身一人进入苍岚界发展佛宗,他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今日之所以落得如此狼狈,很大的原因是他自己的轻敌。
如今被困,他也终于重新静下心来,认真对抗起了不断吞噬他佛力的阴阳经纬。王眉设置在他体内的经纬棋盘在设计的时候很是精密,但却由于仓促之间布置,终究失了一些精准。
而现在这些疏漏的地方,在迦叶静下心来后,仔细排除寻找之下,倒也让他很快的便找到了一处。这一处正是在他佛心舍利的正中央一点。原本每一处经纬交叠都是等距的,然而在这一点上,王眉由于对于他舍利的不熟悉,设置得偏离了毫厘。
就是这毫厘之差,令得对自己身体无比熟悉迦叶找到了一个翻盘的契机。他听到萧博远对自己的呼唤,也知道此时萧博远与谢长生正在激战,甚至连他们之前的对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能够猜想到王眉此时复杂的心境。
想要逃得升天,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否则等王眉心神重新挪回,他便再无机会!迦叶咬牙,眼中狠厉的光芒一闪,便将体内仅剩的三分之一的佛力全部重新聚在了一起,趁着王眉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冲刺,狠狠地冲向了那一处稍有偏差的经纬交点。
王眉只觉得识海剧痛,一个扭头的功夫,便见到原本只有一人高,两人宽的阴阳结界此时竟然猛地膨胀到了三人高五人宽,甚至连她所站的位置也即将被这突然膨胀的结界触及。
“长生!!阿远!!快跑!”来不及多想,王眉本能地向尚在酣战的两人大吼道。
与她的尖声提醒一同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一声爆炸。王眉只觉得耳中一聋,再无任何声响,她朦胧中甚至似乎看到了自己满是鲜血的身子活生生地向后飞去,而被她提醒尖叫回神的两人更是呲目欲裂。
可是,她自己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步入了一片混沌。而这片混沌里,黑白再不分明,也没有什么昼夜,只有灰色的天空大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