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驱鬼”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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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是人畜倦眠,夜行性动物肆虐的深夜,但是毗邻落日沼泽的小镇中却火光闪动,人影绰绰。

    小镇的主要街道上,五六人一队的男性村民举着火把来回巡视。他们神情紧张,攥着样式不一的武器,大腿上套子里塞着木钉,像是在提防着某种危险的敌人。

    小镇最边缘的街道上,一队巡视村民刚刚经过,忽然一个黑影从房顶上方掠过,落入了一户仍然点着蜡烛的人家院子里。

    “啊——姐姐!”

    当巡视村民刚刚离开这条街道,凄厉惨叫刺破寂静。

    附近的人立即愤怒叫喊着涌到出事房屋,只见一个衣衫朴素的小女孩扑在年长的姐姐身上哭泣着,一旁敞开的窗户仍在摇晃。姐姐趴倒在床上,防寒的衣裳滑落肩畔,露出雪白美丽的脖颈,而在脖颈上有两道殷红的血流缓缓蔓延。

    众人下意识顺着血流锁定源头——两个触目惊心的“牙印”,顿时全都吸了一口冷气,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啊……我的孩子!”这时,房屋的主人这才赶回来,发现自己的一个女儿已经惨遭不幸,顿时连作为武器的斧头也握不住,摔在地上。

    “对不起,只能带走了。”一个领头的说道,其他人纷纷点头。

    “不要,不要带走姐姐,她还有救,她不会变成‘鬼’的!”小女孩阻挠接近的大人们,但是被自己的父亲拖到一边。

    “露西,让姐姐萝丝去吧,趁她还没有完全堕落之前,我们只能这样做了。”父亲忍着悲伤,紧紧抱住唯一的女儿。

    很快,众人抬着被绑住双手双脚的女孩来到用来集会和贸易的方形广场上。广场外围四周放置一圈装有兽脂的油灯,中间有一个用来祭祀和庆典的多层石砌高台,台上竖着泛着黑红光芒的十字铁架。女孩手腕绳子拆解,双手分别绑到十字架两端。

    “哎……真是罪孽啊。让大家集合吧。”台下一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人一脸悲痛。旁边一个壮小伙敲响广场一角的铜钟。

    听见不详的钟声,所有居民陆续跑出房屋汇集到广场中。当他们看见十字架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女孩时,全都带着惋惜和难过的神色。

    “真是令人心痛的悲剧啊,还这么年轻就要遭受这份痛苦,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都第几个牺牲者啦,究竟该死的吸血鬼藏在哪里,天亮之后必须再次搜查村里每一个角落才行!”

    几位热心肠的妇女忍不住议论纷纷,被苍老的镇代表用手压住。

    “安静,请各位安静。这已经是本月第十二个牺牲者,无论她变成食尸鬼还是吸血鬼,都不再是人类。我们为了不让她走上罪孽的路,为了斩断邪恶的延续,不得不做出痛心的选择。愿神灵收容她无辜的灵魂。”说完,他双手合十,弯腰祈祷。

    ——愿神灵收容她无辜的灵魂。

    在众人低头默哀之时,台上一位白衣的女人对十字架上的女孩泼洒纯净的盐酒水。随后上来白衣的男人,一手握着铁锤,一手握住短木钉,准备“驱鬼”。

    小女孩露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其他人也闭上眼不去看。

    “愿邪恶远离你纯净的灵魂。”白衣男人念完祈祷,颤抖着左手把木钉对准女孩的胸口,然后高高举起右手木锤——

    叮当,窸窣。

    忽然远方黑幕里传来了异响,像是什么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不安地望向小镇入口,那扇刚装上的黝黑铁网门像是封闭邪恶的屏障,在火光的边缘若隐若现。

    是谁敢在如此恐怖的鬼灾之夜里往来呢?

    “米勒代表,听起来好像是盔甲撞击的声音,该不会是流浪的佣兵吧?”白衣男人皱着眉头,看向沉吟不语的老代表。

    “……没有佣兵敢独自在深夜里造访如此偏僻的小镇,”老代表声音颤抖,两眼死盯铁网,“是……是他来了,解救我们全村性命的大人,我还以为要再等一段时间呢,谢天谢地啊!”

    “代表!您该不会请了教会的……”

    男人话没说完,逼近的脚步声已经停下,他转过头去望,铁网的黑洞后方某处银光闪烁,那是崭新的金属铠甲发出的动人光辉。这些零碎的银光点缀在不同程度的黑影里,勾勒出一个端正的战士身影,接着门微微耸动,似乎那战士在推门。

    “快、快去给炎骑士大人开门!”老代表匆忙指向门。

    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原来代表早已向大陆中心的教会提出了驱鬼申请,炎骑士这才会出现在大陆西部的邻沼镇。

    “我去开门!”

    “我、我也去!”

    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最先奔向镇门口的铁门,脸上带着又紧张又兴奋的表情,迫切想要一睹教会最强守护者,驱鬼专家,吸血鬼杀手之称的炎骑士风姿。

    然而,他们还没跑到门前就已经跑不动了,像是脚底踩在逐渐凝固的蜡上,生生定住,呆望着铁门后。一个全身铠甲的男人五官隐没在灰暗里,一双比野兽还要锐利的眼睛发着光,胸铠有一片仍在向下蔓延的血迹,双手各提着两个人头。

    人头表情恐怖,颈部一溜整齐平滑的切口,血似乎早已流干。

    “我是神佑教皎月骑士团的炎骑士莱特,受命前来临沼镇驱鬼,请诸位开门。”见到对方被自己吓到,莱特往前踏了一步,微笑的轮廓露在微光中,“你们不用害怕,这是我沿路遭遇的低级吸血鬼,已经被我解决掉了。现在,只剩下镇里的鬼了。”

    “哇,吓、吓死我了。”一个浅蓝衣服年轻人回过神,喘着气跑来开门,“对不起,您这幅模样太骇人了。”

    “对对!”另一个年轻人点头附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炎骑士,代表在广场那边等您。”

    “嗯,谢谢。”

    莱特捎起笑容向广场走去,背后白色的披风随步伐飘起。披风中心是一个纵长火十字,双臂下各一团像翅膀的火焰图案。极具冲击的神佑教标志,似乎随着步伐抖动燃烧起来,炙烤着上方斜挎的带鞘大剑。

    几个年轻人看傻了,嘴里大叫着“好年轻”、“帅爆了”、“拉风”之类的词,跟在莱特背后像孩子一样议论着。

    莱特刚刚暴露在广场油灯的火光中,近千道视线朝他看过来,有带着讶异的,带着好奇的,带着赞

    叹的,最后全都转化为恐惧。

    看来这里的人习惯了安逸和平的生活,所以才会被我手上的人头吓到吧。

    莱特不动声色地思考着,脸上浮起微笑,目光温和却仔细扫视人群,在某个方位稍稍停了刹那,然后看向走来的白发老人。

    “我是邻沼镇的代表米勒,是我派人向教会申请‘驱鬼’的。”老人感激说道,“千里迢迢而来,辛苦您了。”

    “只要教会接受各地代表的‘驱鬼’申请,就一定会有炎骑士出现。教会和炎骑士不会对任何人失信的。”莱特扔下左手人头,抚胸致意。

    “那……这四个人头……莫非是?”老人惶恐瞟了黑发青年手上的战利品。

    “没错,我担心您会将我前来的消息说给他人听,因此连夜提前赶往此处,却在镇外的某处农场发现了这四个吸血鬼。因为想要得知他们的其他信息,因此砍下了头。”

    “哦……是、是这样啊。”老代表擦了额头的汗,“还好这四个人并不是本村的人。”

    “哦,是这样……”莱特微微颔首,”那么,现在按照协议开始‘驱鬼’任务,请所有人到广场集合,不许脱离。”莱特目光变得锐利,盯着熙攘的人群。

    包括代表在内,所有人站在广场中央,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散开来,似乎炎骑士已经找到了吸血鬼的真实身份。

    他看向台上仍旧没有动的白衣男人,对方以探寻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说这个被袭击的女孩怎么办。

    “牺牲者交给我,你下去吧。”

    他走上高台,厚实的皮革靴在石面登登作响,白衣男人与他错身而过之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望向漆黑的天空。

    “第一次任务就碰上死亡的新月之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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