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淡淡地看着她,目光里已经没有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森,她将拐杖交给吴阿姨:“简小姐,腿没好利索,走路可要小心些。什么都不看清,就急急地走路,不怕摔了你自己,也要为你的孩子考虑一下。”
简婷脸色煞白,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腹部。白锦冲她笑了笑:“听说爷爷昨天就说了以后要一家人吃饭,我昨天在外有聚餐,没赶上,今儿怎么着也要跟你们大家一起吃饭,享受享受作为一家人的气氛。简小姐虽然是客人,但爷爷对你的宠爱,比对他的亲孙女都要好上几分呢。你瞧,爷爷担心你心情不好,就煞费苦心地安排一家人都陪你吃饭,给你和我老公可劲儿创造机会见面、接触,我虽大度,可最瞧不得,别的女人跟我老公亲密。不过简小姐现在怀着孕,一心都在这孩子上,又极有自知之明,是没心思做这些吧?”
白锦此时完全化身成了母夜叉,只要想着那些照片是眼前这个女人发的,她的火气就压制不住。简婷已经要站立不住了,吴阿姨一声都不敢吭,白锦的强悍她早就见过了,再说人家是正牌三爷夫人啊,她不过就是个女佣,她要为简婷说话。除非她是不想干了。
白锦的一番敲打,也不过是想要警告简婷最好有自知之明,若是撕破了脸,滚出去的只会是她。白锦说完,又嘱咐吴阿姨扶着简婷进去,语气温柔,判若两人,随后,便离开了。
白锦一离开,那股迫人的气势也消失了,简婷就像得了大赦,大口地喘息着。额头冷汗直冒,吴阿姨心疼地看着她:“简小姐,你这是何必呢?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自个儿委屈自个儿在这里受气呀?这个家里的人,个个都精明得很,尤其是这位三小夫人,我看着都害怕啊。三爷对你现在根本没有心思,为什么你不离开这里,外面好男人可有的是。”
简婷煞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极烈的恨意:“她要毁了我,我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那个女人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为什么不能抢回来!
吴阿姨叹了一声。
白锦一进去,就瞧见黎大伯母冯培正在厨房指挥做饭。黎二伯母也在被指挥的行列。呵,黎大伯和黎二伯这是准备让自家的老婆长期奋战了?也是,反正孝顺老爷子的又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媳妇儿。
冯培完全是个指挥家的角色,一会儿说说那个,一会儿指挥指挥那个,但她是不动手的。说得口干舌燥了,出来就看到了白锦,温和一笑:“下班回来了?”
“大娘,你这是在做总指挥啊?那我可期待今天的晚餐了。”白锦笑道。
冯培笑道:“我呀,就是个嘴上说说的总指挥,你二娘才是亲自上阵呢。你二娘手艺可不错,一会儿你可以好好尝尝。”
这时,冯培也看到了外面的简婷,笑容渐渐收住:“也不知道爸爸到底怎么想的,要把她接回来,这不纯粹是让这个家不安生吗?小锦啊,你就这么任由她住着啊?她怀的可是阿川的孩子。”
白锦做无奈状:“大娘,你说我能怎么样?爷爷说过,她要是有任何事,就绝不放过害她的人,上次的教训,我跟黎川都怕了。她愿意住就住下去吧,只要我老公的心一直放在我身上。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冯培握住了她的手:“上次的事,你大伯跟我也说了,是阿川要带着她去流产,你还跑去阻止,你是白白挨了一次打,白白做了一回好人。她要是有半点感恩之心,就不应该再回来。你瞧,她不仅回来了,还更讨老爷子欢心了,让老爷子执意要认她做干孙女。可见她也是个有心计有野心的。阿川虽是一个好孩子,但总有一个狐狸精在他眼前转悠,也难保哪天就被勾了心神去,到时你哭都来不及。听大伯母一句劝,对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绝不能姑息,也不能宽容,孩子该打掉就要打掉,狐狸精该赶出去就要赶出去,否则,以后有你后悔的。”
听到冯培这一番话,好像颇有感触似的。她忽然想起冯培也是小三上位,这是在向她“传授心得”?她自己难道也是这样驱赶靠近黎大伯的小三儿的?
白锦谢过黎大伯母的好意,便上了楼去。
七点左右,晚餐已经摆上了桌,白锦早早就在餐桌旁等着了。
因顾歆臣又回去住院了,所以袁昕眉也陪着他在医院,充分展示了“贤妻”的形象。所以,他们依然缺席。缺席的同样还有马晓珍和黎晶,所以餐桌上可谓很是寂寥。就她、黎大伯母、黎二伯母,以及“咬着牙也要出场”的简婷。
“小锦,轩轩呢?”黎大伯母问。
“轩轩被他小姨接走了,以涵带他去看电影了。”白锦道。
之后,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冷凝。直到黎老爷子登场,看到白锦,心中就泛起了厌恶。他扫视一圈:“阿川啊?他还没回来?”
“他说今晚有应酬,要在外面吃,让我们不用等他了。”白锦随口答道。
黎老爷子气呼呼地道:“平常怎么没见他有应酬,现在倒应酬起来了!”
白锦始终面色平静,还很关切地问道:“爷爷,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吃饭,等他吃完饭再回去接着应酬?”
“吃完饭再回去应酬,亏你想得出来!你就是这么做阿川老婆的?”黎老爷子厉声数落道,白锦眨了眨眼,微笑道:“这不是我昨天没回来,没赶上一家人吃饭吗?爷爷您这么想一家人坐一块吃饭,我们这些小辈怎么好让您失望?况且。简小姐都在,川就更不应该缺席。他平常就一直忙着工作,忙着陪我跟儿子,简小姐见到他的机会真是太少了。在饭桌上能常见见,也算是对简小姐的一种弥补。爷爷,您说是不是?”
白锦又转向简婷:“以后呢,我跟川会尽量每天都陪爷爷一起吃饭,简小姐想要我老公陪你说两句话,你以后都可以来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我不介意。”
“咣啷”的一声,黎老爷子拍案而起,手指着白锦颤抖地说:“给你我滚马上就滚滚!”
“爸。这是干什么啊?不是说要一家人吃饭吗?刚才还好好的,您怎么就动怒了?”黎大伯母赶紧来劝,“小锦她也没说什么啊,爸,您别动气啊。”
“她还没说什么!她把我气死了你们才满意,是不是
?我死了,你们就能分我的遗产了!”黎老爷子脸都青了,黎大伯母平白招了骂,脸色也极不好:“爸,你说什么呢?怎么又说到遗产了?”
老爷子简直是走火入魔了,白锦站了起来,看向黎老爷子。目光也不客气起来:“爷爷,您是想把我们都逼死才对吧?”
“你你”黎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伯母、二伯母,我先走了,你们慢用。”白锦转身就上了楼,留下黎老爷子那是破口大骂。
好不容易的“家庭聚餐”,就被白锦几句话搅得天翻地覆,口欲全无。若是黎老爷子愿意天天这么“吃瘪”,她就奉陪到底。她只可惜了那一顿好菜,大伯母说二伯母手艺不错,她倒是想尝尝。
晚上睡得迷迷瞪瞪时,感觉一个微凉的身体靠了过来,随后一双手也圈住了她的腰。白锦伸手就拿开了他的手,往里靠了靠。
他又靠了上来。想起今天又收到了那三张照片,她的火气便又有些搂不住,再次甩开他的手,不悦道:“我要睡觉,别碰我。”
黎川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瞧着她,她眉头紧皱,睫毛略颤,哪里是睡着的样子。他凑过去轻声道:“我没回来,让你一个人陪着爷爷吃饭,你生气了?”
随之而来的,是浓烈得如瘴气一般的酒气,让她眉头皱得更紧。她转过身,不想理他。
“真生气了?”黎川锲而不舍地将爪子摸向她的脸,白锦骤然睁开眼睛:“你有完没完?”
“你不生气了,我就完。”黎川有些无赖道,他俯身下去,“老婆,我饿了。”
正因为不想让老爷子如愿,他才躲出去的,结果和客户喝了半宿的酒,一点儿吃食没下肚,又不想在外面吃,所以现在除了一肚子的酒气。一点儿吃食都没有,早已饥肠辘辘。
“厨房里有方便面,自己去煮。”白锦又翻了个身,阖上了眼,嘴唇抿紧,不想跟他说话的态势。
他只以为白锦又是因为老爷子在拿简婷给他们添堵而生气,他凝视她片刻,见她此时还在气头上,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好多次,简直是要震天响了,可白锦还是没有半分反应。
他实在饿得不行了,便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酒喝得太多,酒意上涌,身子还晃了三晃,他扶住额头,又接着昏暗的光晕看着背对着他的白锦,叹了一声,才转身踉跄着步子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白锦的一双眸子才慢慢睁开,听着黎川的脚步声渐远,她心里又泛起了疼惜,可照片带给她的烦躁又让她想要狠狠心,今晚就是不想理他。她看着被窗帘遮挡住的玻璃,睡意全无。
黎川眼前景物有些晃荡,他扶着楼梯好像走了好半天才下了楼,晃晃悠悠进了厨房,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方便面。端着好不容易才泡好的方便面,他失落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将面往桌子上一搁,就一头靠在了沙发上。
老婆又生气了,所以连饭都没的吃了要怎么哄她不生气了?
浓浓的酒意袭上了头,眼前也越来越模糊,黎川靠着沙发就那么睡了过去
午夜十二点,黎家的大厅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的声息,更没有一个人影。
咕噜咕噜轮椅转动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这寂静中分外的突兀。
轮椅缓缓地滚动着,坐在上面的人眼睛只落在靠着沙发已经睡去的男人身上,一点,一点,向他靠近着。
简婷。
客厅里也只开着一盏台灯,简婷的大半身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无法让人看清她的神情。她就像行走在黑暗之中的行者,身影鬼魅,让人撞见就可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渐渐地,光晕笼罩在了她的身上,拉出了浓浓的黑影。
简婷将轮椅停在了沙发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黎川。
他斜斜地靠在沙发边上,眉头略拧,似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让人瞧见颇是心疼。
一靠近,满身的酒气便铺面而来。可是简婷却丝毫不嫌难闻,她盯着他,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她永远记得他们的相遇,她去腾辉面试文职,不小心撞到了他,这个在外人看来很狗血的事情,却是她那时觉得最浪漫的时刻。
他看见了她,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便像长在了她身上,他长长久久地盯着她看,而她就像被绳子捆住了一般,感觉自己的手脚一动不能动。随后,他收了目光离开。
那次面试,她失败了。父亲也在那时被查出了癌症晚期,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治疗,母亲为此天天抹泪,她那个哥哥却丝毫不管父亲的死活。这时,他出现了。他说,他可以给她钱,让她父亲得到治疗,但条件是。她要做他的情人,见不得光的情人。
那一夜,她被送去见他,他看上去了喝了不少酒。她一进去,他就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问,为什么要背叛我?!他哪里比我对你好!
那一夜,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噩梦,男人毫无怜惜地摧残着她,他双眼赤红,满眼都是怒和恨。这些,他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黑夜之中,她听着这个男人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是个女人的名字。
白锦。
她以为自己会被他折磨死,可是第二天,她还是醒了过来,他已经不见了,那夜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后来,是他的保镖一个叫桑经的人把一张卡给了她,还有一串房门钥匙。从此,她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
可是那一夜之后,她很久没有再见过他,就在她以为自己已被他遗忘的时候,他出现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感让她感到窒息,她害怕他又像那夜一般对自己。可是,意外的是,这次,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她,让她很是紧张。
他是她的金主,父亲的治疗还需要钱,她只能如木偶一般被这个主人摆布。
他站起,走到她面前,捏起了她的下巴,她便看到了一双魔凛的眸子,带着嗜人的气息和翻滚的情绪,他盯着她许久。慢慢地吐出一句话:“你真像她”
“可惜”
可惜你不是她
那一天,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是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后来,他也常常来,一样的一句话不说,一样地看着她出神,可那眼神根本就不是在看她,而是借着她看着
另一个女人。
她开始好奇,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这样一个什么都拥有的男人都求之不得?
除了那一夜,他们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他连碰她一下都不再碰。她就像他买来的收藏品。他想要的不是她这个人,而只是她的皮囊,跟那个女人很像的皮囊。
好奇一点点,就有了更多的好奇,他在通过她看另一个女人时,她在偷偷地、细细地打量着他,一遍又一遍。她开始盼望着他每天都能过来,她开始为他看过来的眼神心跳不已,她开始尝试跟他接触,即使他总是很冷漠,他的一点儿小回应竟让她开心无比,纯粹到让她都不敢相信。
她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眼里只有那个叫白锦的女人的男人,即使知道让他爱上自己微乎其微,可是能陪在他身边,她已经满足。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奢望的,谁不想自己的付出有所回报?她想着,自己总是这样付出,他总会动一点儿心吧?
父亲的病也在往好处发展,她也重新拾起了生活的信心,就在她以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他却又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她耐心的等,他那么迷恋那个女人。自己有着跟她差不多的容貌,早晚,他都会出现的。可她忘记了,忘记了有一天让他在意的那个女人又出现了怎么办?
那个女人,白锦,真的出现了。她在超市遇见了她,她一眼就认出了她。他说得没错,自己跟那个女人长得真像不,白锦比她更漂亮、耀眼,只端端地站在那里,便让人无法忽略。
在那一刻,她才知道了。他不再出现的原因----让他一直深爱的女人,回来了。
她伤心欲绝,想要见他,又怕他说出分手的话。就这么,她一天天地又等下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等下去。
然后,她的天又塌了。
父亲的病情忽然恶化,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最后见到他,就是在她父亲的葬礼上。她哥哥带人过来捣乱,要砸灵堂,她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他。他竟然就真的来了。帮她和母亲把哥哥打跑,帮她安置妥当了父亲的丧事。
父亲下葬后,她想见他,见到的却只有桑经,桑经带了一句话给她,说,他跟她以后再无瓜葛,她自由了,还祝她找到人生的幸福。
花生两面叶,人生佛魔间。转眼,她就彻底落入了地狱。
即使,她已经有了他给的许多的钱,但她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幸福是什么了。
眼泪顺着她的眼一滴滴地落下,越流越多。
她看着黎川那张昳丽的面庞,无比的英俊潇洒,她从来没有这样为一个男人动过心,她也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而纯粹地爱过一个人,被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牵扯过心神。
黎川真的不知道她对他的心吗?真的不知道,现在只有他才能让她幸福吗?
为什么,他可以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白锦,却一丝都不肯给她?
为什么白锦就能让他爱得这般深,不顾一切?
为什么,他现在对自己只有厌恶了?
为什么都因为白锦回来了
一切,都是因为白锦回来了。才发生的改变,她才失去了一切。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他。
她跟她是一样的,为什么,她就要失去一切,白锦却能拥有一切?
专情的丈夫、可爱的儿子,还有黎家少夫人的光鲜身份
简婷伸手触摸着黎川的脸,一点点,从他的眉触摸到唇,眼光充满迷恋。
他本来就是她的,是她孩子的父亲,为什么她要把他让给别人。为什么她就要做小三儿?
简婷的目光又渐渐变得怨毒起来。
黎川对她的触摸毫无知觉,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简婷的神情渐渐变得冰冷,她慢慢从轮椅上站起----她竟然能好好地站在地上了。
她低头看着黎川,然后将打了石膏的手臂慢慢地从绑带里伸出。她握住黎川的胳膊,将他吃力地扶起,扶到了轮椅上。她看了一眼早就泡好却还没吃的泡面,伸手见它丢进了垃圾桶里。随后,推着轮椅,推着黎川,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门无声地开了,简婷如鬼一般讲黎川推了进来,然后,又费力地将黎川扶到了床上。她坐在了床边,看着黎川,指尖他的脸颊一点点地滑过,顺着他的颈子一直滑落到他结实的身体上。
虽然跟他只上过一次床,可她却在以后一直回味着那一夜,身体便燥热起来,让她想要再跟他上次床,她一定会让他**难忘。
如今他醉死如猪,虽上不了床,但明天一早让所有人看到他们睡在一张床上,没有人不会认为他们没有上过床。
最主要的,是让白锦看见,看见她心爱的男人又跟自己上床了,让她也好好感受感受自己所爱的人背叛自己、抛弃自己的痛苦!
只要想到白锦将会是多么的痛苦,只要想到白锦会跟黎川吵架,甚至离婚,即使不离婚,也能在她心上捅上一刀,她就觉得快慰和满足。
她伸手一粒一粒地解开黎川的西服,又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