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荒城的百姓们突然发觉走的路似乎跟往日不太一样,细想下来,恍然大悟。哪里不一样,城主府嘛!平时的城主府门前哪里会有人,更别说这么多人了。
“这位小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询问的这人一身灰白色布袍,整个人都用黑色的斗篷包起,他扯过一人指着城主府门前排队的人,不解的问道。
听声音竟一时没分辨出男女,那白色棉袍的人自知这人怪异,心生躲避之心,自己其实也不甚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只得将他推到那队伍后面,含糊着道:“你看见没,这是四大家族在招工!”
队伍最后面那布衣的大叔听见这话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那人,鄙夷着道:“不知道别瞎说,这是新上任的城主大人再招人!”
被当面戳穿,那人脸红了红,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荒城都有多少年没城主了,谁知道竟是他们在招工!”
那小个子的斗篷人听后抽了抽嘴角,看着这连门都没有的城主府,有些鄙夷的问道:“这城主连城主府都修不起,哪里付得起工钱?”
“你可说错了,如果进了那城主府,城主大人承诺月钱每人给三十两,而且如果有困难还可以提前支取工钱。”那布衣大叔说着面露憧憬之色,想着平时自己累死累活半年也只不过三十两,现在每月就可以领到三十两。
那小个子斗篷人听了之后冷哼了一声,转身欲走,那身着白色棉布的男人伸手拉住了他,“别走啊,这么好的差事何不谋一个?”
“没兴趣!”斗篷人甩开他转身离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叹了一口气。荒城这么大,他去哪里寻他。
“你们几个是新来的吗?手里可有号码?”
此声音一出,那斗篷人正要离去的脚步顿住,不敢置信的回过身。就在刚刚自己站的位置,此刻站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一身青色锦袍,身上裹着一件大氅,那张容颜不美,不俊,却是那样的吸引人。她看着他,耳边似乎想起了那日相遇的场景,他也是一身青色衣衫,却是洗的看不出来本色。他背着一个行囊,看那样子似是进京赶考的书生。那日,他攀着她的车窗,轻问:“请问这位小姐,南都怎么走?”
斗篷人不再迟疑,脚步回转,走到那青衣人面前,道:“我也是来应招的,大人。”他将牌子递给他,转身离去。
“怎么想通了?”那布衣大叔被风吹的缩了缩脖子,盯着她打趣道。
“恩。”她敷衍的回了一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顿顿的痛。
似那日他离去那般,决然。
等了许久,终是轮到了她。靠在桌子边上是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端庄美丽的女子,他就坐在她身边,埋头记录着什么。
“名字?”他仰头问。
名字吗?她苦笑了一声,哑声道:“言,誓言的言。”
他握笔的手顿了顿,在那张纸上写下了一个好看的言字。
“想做什么的?”他又问。
“管家。”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她只想管他与她的家。
出了城主府竟见布衣大叔和白衣棉布袍就等在那台阶下,见她出来,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她倒是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知道。”
她询问了他们的名字后,就同他们告别了。那布衣大叔叫王峥,那白衣棉布的青年叫黄清。倒是两个好心人。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
“我的主子哟,您跑哪里了,让老奴好找。”
她回过身,冲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回南都等着,别再我面前出现!”
“那可不行,夫人临走前特别嘱咐让老奴跟着您的。”那老人不依不饶的跟着她解释道。
她顿住脚步,指着南都的方向,“你回去告诉夫人,你不跟着我的话,说不定我会拐个夫君回去!滚!”
夕阳的余晖洒下,给没落的城主府似渡了一层金色。路上行人匆匆,放眼望去,炊烟已起。记录完最后一位报名者,柳穆峰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东西。看着空无一人的城主府,柳穆峰在心底哀嚎。这凤莲早早的就被殿下叫去,害得他一个人在这里应付。感觉今天一天是有史以来最累的了。
抬手敲了敲背,站直了腰,收起桌上记录的一叠纸塞进怀里。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发现面前只剩下一个空桌子。拍了拍手,分外满意的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饭香味迷人,那香味在鼻尖飘散,柳穆峰这才觉得自己的确有点饿了。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前面有个卖酥饼的铺子。突然想到雨儿似乎也是爱吃这个东西,想了想觉得应该买点回去,大家分着吃。
刚走几步,视线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堪堪定住了脚步。那人追着一个人从他眼前跑过,带起一阵香风,这香味就是近来在梦中飘散不去的味道。心头似乎有一朵茉莉花悄然开放,正是那茉莉花香。
他想避而不见的走,可是视线却盯着那到身影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该死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荒城!
咒骂了一声,提步追了过去。
另一边,那人追着人跑的飞快。她盯着前面那道身影,不由低咒道:“安逸日子果然过的太久了,跑了几条街就不行了!”
前面道路出现了一个转弯,前面那到身影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如果在七拐八拐的绝对会跟丢,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布局。计算了一下落点,一个纵身而起,足点屋檐,一个翻身正巧截住那道继续跑的身影。
她负手而立,盯着那人,冷笑道:“哼,我的东西都敢抢,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小贼!”
那小贼被逼的退到墙根处,有些害怕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一把将钱袋从他手中夺过来,打开数了数,“还好钱没丢,要不然,就得喝西北风了!”她看着那小贼,冷声呵斥,“还不滚,下次看见本小姐绕着走!”
“是…。是是!”那小贼赶紧讨好,也不敢多久留,连滚带爬的跑了。
她正惦着钱袋准备走,就看见一道身影气喘吁吁的自拐角处出现。一身青衣
似那亘古青山,他扶着墙角,吃惊的望着她,亦如她梦中经常描摹的样子。
“真的是你…。”他开口,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他走上前想要看的更清楚些,脚步却生生顿住,避开她亦望着他的眼神,慌张的转身离去。
“每次看见我就跑!”她惊呼,脚下的路似乎变得崎岖不平,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
手臂被谁狠狠的拉住,是她。
她扯过他,将他推到墙上,双手握紧了他想要挣脱的手臂。
“放手!”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怒斥。
“不放!”她松开他的手臂,改为托住他的脸,看着那喋喋不休的红唇,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他惊愕的盯着她,那熟悉的香味充斥着他的鼻尖,他似乎忆起,那时的自己。
茉莉花开,她躺在那片花海,仰头看着站在那的拘谨的书生。
“喂!书呆子,看你考完了本小姐好心带你来这里放松心情,你怎么这般样子?”
那书生提了提肩上的行囊,看着躺在那里的女子,犹豫了再三,结结巴巴的道:“这位小姐,小生…。小生还有事,就…就先走了。”
她一把扯过那书生,将他扯到她怀里。四周是一簇一簇的茉莉花环绕,他们就在中间,她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笑着再他耳边低语:“别跟和尚似的。衍,本小姐看上你了!”
荒城白府
高墙深院,离老远就可以看见白府的华美的阁楼,府邸之大,整整占了半条街,听闻白府中还圈有有一方湖,湖水清澈见底,终年不冻,寒冬也可见湖中鱼虾嬉戏,也是一番奇景。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见白烟从大门进来,管家赶紧赢了上去。
白烟拢了拢衣襟,看着琨叔笑言:“这天寒地冻的,琨叔快回屋去吧,我自己回院子就好。”
“这哪行,再说,这大少爷回来了,大小姐也该去见见才是。”琨叔赶上白烟说道。
正走着的白烟突然顿住,一脸不可置信,“什么?回来了?”赶紧整了整衣服,摸了摸脸,冲琨叔问道:“琨叔,快看看,我可有哪里不妥。”
琨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大小姐最漂亮了。”
“就你会夸我!”白烟嗔怪道。
这白府中白烟和白楠并不是亲兄妹,其实按名分上说,白烟的母亲才是正室。她的母亲同原白家家主的那一段感情荒城中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当年这荒城中万里铺红,只为了娶一人。那红的绸缎,红的嫁衣,炙热的爱情浓如阳光一般璀璨耀眼。令人惋惜的是,那女子芳华早逝,只留下一女。弥留之际,她看着床边紧握着他双手的夫君,却将他的手交到了另一个女子手里。
“夫君,西月虽婢女,却也是我的姐妹。这么多年我知道她爱你不比我少,我走之后,好好…。待她。”
原白家家主最终还是娶了西月,西月的确是个好女子,将白烟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甚至对待白烟超过了对待自己儿子白楠。
因此这两人虽然同父异母,却格外的亲,白烟甚至有些害怕她这个比自己小点却聪明过头的弟弟。
“阿楠,你怎么回来了?”刚进大厅就感觉到一股很不正常的低气压在蔓延。白烟自觉地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他,除非…。他知晓了那件事。
她这个弟弟,自打进了那北都,入了宫,做了安华容的王夫,就没回来过,只是偶尔听到些小道消息就写封信寄来训斥她。她看着他,竟穿的还是走时的那件花袍子,花团锦簇的,像只孔雀,分外扎眼。自打她进来,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自己心里毛烘烘的。
“阿楠,你是不是知道竹萃……。”她分外讨好的准备先开口。谁知还没等她说完,他便开口道:“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没…。”突然注意到他身旁的天趣一直冲自己眨眼睛,莫非全知道了?
“你没受伤?”他眯了眯好看的眸子,危险的看着她。
天趣再次给我示意,看了他半晌也不知道他这是给自己什么信号。
“天趣!你在那做什么呐!”他冲身旁的天趣瞪了过去,天趣无奈的耸了耸肩,闭了嘴。
“是竹萃,她派人准备灭口。”我老实交代道。
‘啪’!的一声,吓了自己一条,她看着他突然一拍桌子起身,浑身寒气颇重。她见状缩了缩脖子,毕竟当初收留竹萃还是自己的主意。
“阿楠,你别气,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解决。”她跑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花袍子道。
他抬眸看着她,轻哼了一声,“你怎么解决?杀了她?”
“我……。”
“这事不需要我们动手,我们只需要借刀杀人。”
安玄烨,这趟浑水既然插足,就别这么早抽身了。帮忙解决了四大家族这个祸患,到时候只待坐收渔利就好。
“阿楠,那天幸好有人救我,明日,准备去谢谢人家。”
白楠挑了挑眉,“哦?还有这等事?”顿了顿又道:“去仓库挑个礼物送去,叫琨叔给你开门。”
“谢谢阿楠,阿楠最好了!那我先走了。”白烟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跑开了。
“主子为何不直接告诉小姐,那伙人的身份呢?”天趣挠着头,不解的问。
白楠摇了摇头,“这趟浑水,不想她插进来。”顿了顿又道:“明日派人去趟薛府。”
“是。”
等到薛府惹上那尊大佛,看他如何脱身!
次日,薛府外
“你们听说没,城主找了殷家的木材商。”
几个人薛家大门躲在薛府门前的石狮子跟前,见薛府大门打开,薛家家主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这才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没听说,今天就动工了。看那样子,城主府是打算重修呢。那得花多少钱?”
“殷家为了讨好城主一分都未收!难怪城主不来找薛家。”
这几个人讨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巧被正出门的薛家家主薛岐听到。薛岐脸色变了变,冷哼了一声。一旁的管家见自家老爷不高兴了,又发现了源头,赶紧吩咐人前去赶人。
那管家弯着腰,讨好的冲薛岐道:“老爷,别听他们胡说。
明明是那城主不识趣,还…。”
“行了。”薛岐看着那群被赶走的身影,不耐烦的打断管家的话,想了想,冲管家道:“晾他安玄烨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这几天找些人,去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就行了。王夫写信不是来说让杀的人找到了嘛,今晚你就派人去,做的漂亮一点,别再惹他不高兴。”
管家赶紧称‘是’
想着前两天那不争气的儿子因为竹萃的事情得罪了白烟,会牵连到薛家遭殃。谁知王夫却写信来说,让他承认了亲事,替他办一件事情来抵消。这事情极为隐秘,只说是一对夫妻,女的杀了,男的绑了。前两天一直不说是谁,直到今天才派人传口信来说是那一对夫妻就住在景峰客栈。男的叫柳穆峰,女的叫夜雨。
晚间,华灯初上,镜国的夜晚也同月国那般入夜之后寂静无声。忙了一天的众人终于回了客栈。
我上了楼,一眼就看见风栾华推着轮椅坐在二楼走廊上,含笑着望着我。我揉着酸疼的胳膊,走到他面前,轻问,“怎么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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