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一声清冷的嗓音自身后飘出。
话落,闻雅甚是惊讶的看着古柯将药碗端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复又将药端到浮池嘴边。
“瑾姐姐,古柯真的喝了呀,您怎么猜到的?”
古柯一定没料到,他的好心却致使自己丧命,仅此一口,便是穿肠剧毒。不过此毒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痛苦,他死的很快。
带着满眼的不可置信,手中端着的药碗滑落在地,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之上,看着床榻之上原本还分外虚弱的浮池此时掀开被子缓缓站起身,眼眸之中寒意见重,却是听见门外掀帘之声后,恭敬的躬身。
古柯只见逐渐涣散的眼眸中看见门外进来一位白衣胜雪的美丽女子,那女子的面容竟和瑾的容貌一般模样,只是这个女子的眸色却比瑾的眸子更加好看,似天上繁星。他模糊之中听见瑾唤那女子一声,“宫主。”而后那女子清冷的嗓音自耳边缓缓传来。
“浮池,做的不错。”顿了顿偏头看他,道:“古柯,你安心的去吧!本宫会好好的用你这个身份的。”
……。
“哈哈,大人的酒不错。”古柯仰天爽朗的一笑,一只手握着酒杯,一只手揽过身旁的红衣美人,美人朝古柯怀中靠了靠,含羞的低垂着头。
“那是那是,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今个便宜你了。”桌子的另一侧坐着的是身材矮小的图叶齐,嘴中含笑,微微转动酒杯若有所思的侧了侧脸,余光中看着那微露一角的帘子。两条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复又转过头,看着对面的男子。
“大人,您看我们联合之事?”
“好说好说。”
随后,男子分外轻浮的一笑,作势伸出那双修长的手指勾起面前美人的下颚,轻声道:“浮儿,给爷笑个?”
美人正是扮作我的浮池,浮池轻咳了一下,伸手推了推男子,头垂得更低着道:“宫主大人,可是要奴为您宽衣,坦诚相待吗?”
古柯正是我,这话说完后倒是我咳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欲顺口气,却着实忘记了那杯中盛的是实实在在的酒。这不,我可得更厉害了些。浮池小嘴嘟起,轻抚我的后背,为我顺气。图叶齐在一旁轻笑出声,复又为我倒了杯茶水,递到我面前。
本宫主着实英明,那些十六部果真在落丹纷纷安了细作。那些人定是将今个看到的一切原封不动的汇报给自己的主子,这便是我使得障眼法。让其余十六部认为我荒楠部的古柯与落丹首领图叶齐分外熟络。有欲联合之心。
离这里最近的是耶哈部和支葛部,两个首领最先坐不住,遂,相邀了时间谈论此事。
耶哈部的蒙德是个有着极大好胜之心的人,而支葛部的纳支绪却是个遇到事情火烧屁股坐不稳当的人。这两个人聚到一块可想而知。两个人在帐中咬了咬耳朵,最终敲定。
所下的决定则是两个人着实搞不定图叶齐跟古柯两个人,再者这整个草原的存亡又不只是他们二人的事情,需联合其他几个部落。
三天后,由蒙德主持,剩下的十六部来了个大聚会,聚会的内容则是重新划分草场的问题。唯独忽略了图叶齐跟古柯两个人。因着这两个人的草场是在太大,几乎占了整个草原的三分之一。想着这两位着实不会同他们重新划分草场,因此直接将他们剔除出局。
大会召开这天万里无云,蒙德找了个空旷之地大摆了宴席。不多时,众人纷纷落座,十六部首领高高举起酒杯,齐齐喝了一声‘干!’
杯子重重被放在桌案之上,带着浓浓的怒意。耶哈部的蒙德首先开口道:“大家听我一句,这图叶齐跟古柯看样子是联合了。到时候他们联合起来打我们可不成,我们应当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支葛部的纳支绪也嚷嚷道:“对,我们应当主动出击!”
众人顿时炸开了,顿时众说纷纭。
“前几日,他古柯还抢了克卡部的草场,杀了柯基。还抢了个倾国美娇娘。”
“对,听闻战况惨烈!”
不知是谁站了起来,喊了句:“我们不如将他们的草场夺来。到时候分地!”
“各位,再说什么呐,这么起劲,什么分不分的。也让大人我来听两句。”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愣了,四周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停止了,周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随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小队人。
为首站着的是一位蓝色劲装的男子,男子一手抚着腰间精致的匕首,一只手揽着身旁娇弱的红衣美人。美人额头的血色桃花格外鲜艳,衬着更是妩媚动人,令人怜爱。在一旁是一位个子不高的男子,男子用头巾扎束,一身褐色短衫,足蹬黑色长靴。
一只手拎着一个酒壶。而这二人身后则是站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女子撑着一把二十四骨纸伞,阴影笼罩下来,使人看不清表情。
她身旁立着一位一身橘黄色长衫的男子,男子容貌姣好,男子有着一张好看的娃娃脸,嘴唇抿着,神色漫不经心,正低垂着眼双手摩挲着一把匕首。而他们四个人身后,其余的人则是一人抱着一坛酒。
这是蒙德意料之外的事,想着他们既然未被邀请,断不会厚着脸皮前来,也就没有准备多余的桌椅。可众人却见这为首的几个人就那样掀了衣袍大大咧咧的坐在席尾的草地之上,挥了挥手,身后的那些搬酒的人留下来两坛之后,其余的搬去个桌。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禁面面相觑。
蒙德站起身,满含鄙夷着道:“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
“这不听闻蒙德大人在此地摆宴前来凑凑热闹而已。你们继续,继续。”我扫了他们一眼后,分外好爽的掂起那摆在面前的酒坛,揭开盖子,做陶醉状。啧了啧嘴,一旁的红衣美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只精致的酒盏放在我二人面前,为一旁图叶齐斟了一杯,又为自己满上,自顾自的喝起来。
不过这酒的确是好酒,图叶齐他那木头房下面埋藏了近二十年的女儿红,酒味浓郁。酒香很快飘散开来,本是端坐着的众人皆是猛地深吸了两口,抿了抿唇角,又望了望四周,再吸了一口,一咬牙,揭了。顿时,耳畔便传来倒酒的声响。
我跟图叶齐干了一会,但见众人只顾着喝酒了,半点没有要进入正题的意思,站起身,喝道:“喂喂!各位别只顾着喝酒啊,该说的,还得继续说。”
众人纷纷看向我,顿了顿,又都将手中茶杯放下,小声议论着。
支纳错终究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将手中杯子重重放下,酒被溅出来些许。眉一蹙,嘴一抿,眼一瞪,叉着腰,伸手指着我道:“我们今个是来讨论草场划分的问题,你瞎掺和什么!”
我单手托腮做沉思状,复又微微扬起下颚,淡淡的道:“当然关系到我们,我们亦是草原上的一份子,也得多分给我们两块地方不是?”
“我们是要…。”支纳错脸色被气的通红,正要张口脱出,被一旁的蒙德生生打断。
“我们是要重新划分我们其余的十六部草原。我们要是将你们的草原也划进去的话,到时候分给你们一块小的。你们一定不愿。”
我半眯了眼眸,忙点头笑道:“蒙德大人说的是。那分吧,我们听听分后的草原的布局,到时候不要打错了才好。”
蒙德张张嘴也不好辩解,众人只好硬着头皮将其余十六部所属的草场重新公平划分。
大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时分,日头毒的刺目。但见众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拱手朝蒙德拜别。蒙德满脸僵笑的回着礼。而此时的我依靠在红衣美人怀中,枕在美人大腿之上,因觉得日头着实刺目,身后一身橘黄色衣衫的少年撑起一把油纸伞打在我头顶。
我满意的将眼眯了眯,撩起美人的一缕秀发在指尖把玩。图叶齐侧身趴在我近前,低声问道:“我们走不走?”
“不走,好不容易来一次,干嘛要走。”我漫不经心的答道。
是以,当蒙德安排侍从收拾酒宴之时,看见我们二人依旧没有要走之意,估疑的走来,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道:“你们不走?”
等的正主终于到了,我也不好在去敷衍于他,便坐起身,似是有件分外要紧的事情一般,急急的坐起,有急急地扯过他的袖子,将他扯的老远后,有甚是警惕的打量打量四周,确定此时我们二人谈话不被第三个人听到后,眉头微皱,面容分外凝重着道:“大人我看你印堂发黑,今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
蒙德一怒,甩开我扯着他袖子的手,转身踱步而走。我急急追上他,将他拉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扯着他的裤子,满含悲痛的又道:“大人,听我一言啊,大人。”
蒙德气愤之极,一脚将我踢开去,我再次抱上他的腿,扯着他不让他走。蒙德大喝道:“古柯,你搞什么!放开老子!”
远处的一群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大奇观,半晌,美人挥开挡在自己眼前的油纸伞,瞠目结舌。橘色衣衫的少年单手托腮作冥思状,图叶齐吓得跌坐在地,闻雅则是伸手指着对面那副场景颤抖着嗓子道:“她……她这可是给人跪……跪下了?”
图叶齐揉了揉眼睛,又扑进去看了看,亦颤抖着道:“她的确是……公主没错吧……”
他们看的不错,我的确给他跪下了。为了达到预先想的效果,扯着他的裤子声泪俱下。不多时,他们更诧异了。
只见远处的那两个人,此刻换了换位置,变成了我站着,他跪着。面色诚恳。而后,只见我将他扶起,二人并肩走了过来。
我满含笑意的跟蒙德拱手告别,闻雅看着蒙德离去,最先凑到我面前,低声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他最近有血光之灾罢了!”我不以为意的整了整衣襟,抖了抖袍子之上的尘土,随后,抚膝道:“说实在,挺痛的。”
按照我预先的设想,我们二人今天在远处的那一幕会被其他部落安插的细作窥视了去。而后,那些细作会去向各自的主子汇报。至于汇报的内容嘛,便是耶哈部的蒙德经不起荒楠部的古柯几句软语便与之交好了!
果不其然,本就是憋了一肚子气的其余十五部便一致认为此次大会是他蒙德跟我们商议好的计谋。
蒙德自是不认,憋得满脸通红,辩解道:“老子发誓,断不会与他古柯结盟,他今个莫名其妙说老子近日有血光之灾!”
蒙德不辩解还好,这一辩解误会更大。应是将他说成了一个窝藏祸心,包庇小人的伪君子。
第二天,图叶齐房外的侍从便急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的道:“大人,大事不好了!耶哈部的蒙德大人被杀了!他的那方……那方草场被其余十五部的……的大人瓜分了!”
‘啪’的一声我猛地拍桌而起,“不错,正才是真正的游戏开始的时候!”
这一天是琉国嘉兰元年,正月二十九日
……
蛮洲十八部此时的天要变了,四周风起云涌。仅仅一周的时间,剩下的十五部内部便出现了裂痕,各个心怀鬼胎,据闻,其间有人请客吃酒,当夜,被请的四个人便全部毙命。这下好了,十五部又失其四。多余的土地怎么办呢,那边打吧!
图叶齐所在的落丹在最南边,靠近北望低谷,而古柯的荒楠部紧邻死去的耶哈,这两片草原倒是落了个宁静祥和。
一行人聚在图叶齐的木头房子中吃酒,图叶齐坐于高坐,面露欢喜,开怀一笑,而后站起身,端起桌上酒盏就冲我遥遥一敬,“公主殿下好计谋。”
我微微颔首,眸中含笑,站起身回敬了图叶齐道:“我们只等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瑾姐姐,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死了一,二,……七个,还有十一部再减掉图叶齐,还有十个人!”闻雅掰着指头算着。
一身鹅黄色长裙的浮池换回了原来的相貌单手托腮偏头看着我,缓缓道:“宫主一定是在想添油加醋,这档子事就交给我们吧!”
那场仗一直打了一周之久,其间图叶齐和我皆传出收容难民一说。并在荒楠部和落丹中大摆救济粥,救济难民。
一时间那些不想饱受战火的民众,齐齐涌来。一周之内,十部之中陨落四部,等他们平分了那些草场欢天喜地的回家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部落之中的子民却走失了一大半,一问才知,全部跑到了我们这里。顿时大怒。却又碍于刚刚打完一场,跟着打仗的民众困乏,只得与我们谈判。
“我说你们的子民在我们这里得了我们一周的救济,各位是不是得给个报酬之类的呢?”
六部首领顿时面面相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变向勒索嘛。但自己的子民的确还在他们那里,害怕他们一怒之下在将他们杀了个干净可如何是好。最终,图叶齐挺直了身板,笑道:“各位,不如将你们夺来的草场各自分来一半,全当报酬了。”
就这样,六部本来就是因为人多,自己平分到的草场便也不会太多,这下好了,在自己的分的那一部分之中在拿出来一半给他们。心中倍感不爽,却各个又是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刚刚打了一场仗呢!
六部首领分外愁苦的将那所得不多的草场分给我们,领回了自己的子民。事情慢慢平息下来,是在三月十六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