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见没?还是我眼花了?他在笑!”
“是啊,而且还是真笑,不是装的那种。”
“我看见了,那笑容是真的,为啥他就笑了?”
“我靠,真是精神病啊!要他老婆,他还笑?!”
袁长文没有听到对面的窃窃私语,自顾自的开心,仿佛恶魔已经被自己粉碎一样。
可惜,事实上,恶魔比想象的还要强大,否则几十亿的人类怎么可能玩得转!
不知为何,一股难受忧伤突然袭来,就紧接着刚才的愉悦之情。
似乎愉悦刚来不久,就被忧伤一脚踹出去,然后牢牢霸占袁长文。
这波忧伤来得极其突兀,而且莫名其妙。
就连袁长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忧伤。
没有外界事物的刺激,刚刚还处于愉悦状态,怎么就突然忧伤起来了呢?
袁长文还没有找到原因,忧伤之后,一大波恐惧接踵而至。
如同赛车上的追尾一般,眨眼间恐惧撞了上来。
这一波恐惧来势凶猛,毫无花巧,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过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
根本不应该考虑什么真实?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杀人。
现在的我,说不定正在办公室好好坐着上班,然后跟同事吹牛。
要不然,就是老婆还在家里,跟我拌嘴吵架,但终究是夫妻。
我根本就不应该走这一步,完了,全完了!
人生没有了,工作没有了,老婆也没有了!
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袁长文双眼无神,依靠在钢筋铁柱上,满脸痛苦,被恐惧揪住使劲摔打。
什么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什么不辩解不对抗,全都消失了。
在这波强有力的恐惧下,袁长文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在恐惧中瑟瑟发抖。
然后被恐惧肆意拉扯,开始后悔,开始幻想如果当初不这么做,会不会现在情况好很多。
再难受,总比在牢房里好受吧!
我tm发了什么疯?!
为什么要思考真实这玩意?!
为什么不听老婆的话,好好工作,跟大家都一样?!
看看现在,袁长文,你看你自己!
邋遢、无助、没钱、在牢房里像只老鼠一样,想想同事朋友,他们在上班在工作在挣钱。
没事,去唱歌喝酒。有事的时候,忙事情就好了。
要是大家聚会,怎么办?
自己还有脸见人吗?
想想曾经,自己也是精英人士,西装革履上下班。
家里有房子,有老婆有宝宝。
现在好了!
什么都没有了!
袁长文越想越难受,各种情绪被恐惧的力量放大,竟然哭了起来。
“卧槽!又哭了!”
“喂,快看,对面哭了。”
“刚才还在笑,现在又哭了?”
“精神病啊,名不虚传呐!”
袁长文此刻,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那波恐惧就如同海浪一样,这波未平下波又起。【】
体内仿佛有一个发热器,在四处乱撞,让整个体温渐渐升高。
浑身毛孔莫名的全部张开,散发着恐惧的气息。
心跳加速,很明显能听到心跳声,甚至连身体其他部位的血流脉动,都能感受到。
干脆自杀了吧!
谁来救救我?!
人生毫无意义,一步错满盘皆输。
我的后半辈子怎么办?
难道就在精神病院里度过?
还是说,他们会查出来我没有精神病,于是将我送回监狱?
各种思维飞舞,后悔过去,幻想未来的恐怖,袁长文就如战场一般,被这些东西肆虐。
好一会,终于结束了,那波恐惧渐渐退潮。
袁长文得以重新开始思考,重新掌握身体,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后悔过去和担心未来吗?
袁长文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这波恐惧的理由。
后悔过去和担心未来,都是恐惧袭来之后,自己没有牢牢盯在“我存在”拿里而产生的思维。
并不是,这波恐惧产生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袁长文不知道。
而且,这波恐惧离开之后,袁长文依旧处于淡淡的忧伤之中。
按理来说,如此强烈的恐惧袭来,让人忍不住想要自杀的恐惧,结束之后应该是焕然一新才对。
但为何,依旧处于忧伤之中?
袁长文后来才知道,这股忧伤并不是坏事,因为这是触碰到这个世界的荒谬,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情绪。
二十多年来,一直想要掌控人生,一直在为人生做准备,一直拼搏努力。
如今,看透了人生的荒谬,知晓一切不过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在和恶魔争斗周旋的过程中,慢慢看透真实,一层一层剥开那所谓的道理。
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除了“我存在”。
这样,还能不忧伤吗?
袁长文现在不知道,他依旧认为这是自我编织的定义和现实互动的结果,当然事实上也没错。
“靠!刚才为什么自己失守了?再次让恐惧控制自己?靠!”
袁长文一脚踹在钢筋上,发出砰的一声。
“妈蛋!下次别想轻易控制我!”
袁长文竖起中指,对着天花板大吼大叫。
然而,这股忧伤依旧没有散去。
袁长文努力找寻,却丝毫没有找到忧伤的源头。
要是在以前,都会想起某事,或者现实发生某事,然后才会带起情绪。
袁长文想要跟随恐惧,找寻源头,却是一无所获。
那股忧伤,一直持续到最终审判。
…………
…………
今天,是最终审判的日子。
袁长文站在中间,前面是法官等一系列法务人员,背后是旁听人员。
当法官宣判袁长文必须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时候,一阵哭声响彻整个法院。
是老妈。
用嚎啕大哭这四个字,已经无法形容老妈的痛楚。
撕心裂肺,估计能够接近些许吧。
老妈满脸通红,那是哭的时间太长,导致血液集中而产生的不健康红晕。
毫无形象,仿佛世界已经崩塌,老妈坐在地上根本听不见别人的安慰。
袁长文站在那,中间几块木制小栅栏,本来轻松一跃而过,如今却成为天堑一般。
两名警察架着袁长文的胳膊,想要往外走。
老妈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跳起来,冲过来想要抓住自己的儿子。
维护持续的警察,很负责任的阻拦,那女警也是好心安慰老妈。
这个时候,老妈怎么可能讲道理?
她唯一知道,就是自己儿子被关进精神病院!
什么别哭身体不好,什么看开些,滚!
老妈哭着,拉扯着,抓住袁长文的衣服不放手。
老婆一直搀扶着老妈,同样是泪眼婆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就发展到这步。
老妈依旧抓住袁长文的衣服,任由警察掰手指,也不放松。
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但就是不松开。
一旦松开,自己儿子就没了!
自己的儿子啊!
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之前还是好好的!
怎么就疯了呢?
老妈根本不相信,语无伦次的控诉,这是一场阴谋。
却由于言辞不清晰,大家都以为是伤心过度后的胡言乱语,因为根本听不清楚。
儿啊!
刚刚才结婚,刚刚才开启人生,怎么就结束了呢!
老妈大哭,老婆跟着哭,却无法改变结果。
袁长文被两名警察架着,消失在旁边的小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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