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长文怔怔站在那,连小雨的呼唤都没听见。
旅行中“他”的所有情感,都反馈在自己身上。
悲愤、不甘、绝望、心死……
如果是第一次这样旅行,强烈的情感冲击,还有经历的记忆混淆,也许会让袁长文久久才能分清现实与旅行。
如今,已不是第一次旅行。
情感来了,袁长文接受,慢慢体会,细细品读。
从整个人生而言,这些强烈的情感仅仅是最后的时光,占整个人生很小一块。
小时候的悲痛、审讯时想自杀的心思、师傅逝去的茫然……
这些情感综合在一起,袁长文独自在那缓缓回味。
“唉……”
“怎么了,长文?”
小雨很是担心,因为长文回来之后,一直站在那没说话。
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干嘛。
袁长文笑笑,说:“没什么,只是又死了,心里有些感慨。”
小雨轻轻捶打他的胸膛,靠在长文怀里说:“真是的,吓死我了。叫你你也不回答,还以为怎么了呢?”
袁长文搂着小雨,亲亲她的额头说:“小雨,有你真好。”
“怎么?怎么突然温柔起来?”
袁长文笑笑,搂紧小雨,感叹道:“心爱的人离去,总是悲伤。仔细想想,任何事物的离去,都会悲伤。但反过来想,如果这些事物不离去,自己有如何才能得知对这些事物的爱。所有事情的发生,没有偶然。”
小雨没有接话,明显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袁长文:“生活平凡的人,总是追逐热闹刺激轰轰烈烈,而真当这些跌宕起伏的事情发生时,大家却又怨天尤人或者躲在墙角哭泣。想要逆袭想要出人头地,这种愿望本身就注定路途忐忑,遭受各种欺压打击,否则如何能‘逆’袭呢?
我还想着,学习杀手技巧,将木马植入内网,然后惊动领导过来探查。对于我这种行为肯定会严厉处理,但又鉴于我的黑客技术,以及新技术的源代码,想要调动我。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待在这所军校。
但现在,我感觉突然好累,不想动。之前还兴致勃勃,想着等上面来人,可以炫耀一下,让他们震撼一下‘这小子居然懂这么多。’唉……小雨,你说我是不是变懒了。”
小雨没说话,只是吻上长文的唇。
袁长文:“我也知道,每次旅行之后,大脑都会有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只是这次,突然发现生命的脆弱,也发现生命的残忍。想想真是可笑,旅行中的一切都是我设定的,虽然很多时候上帝代劳随机设定。【】
事情的发生,是我想要它发生的。唉……为了让我熟知杀手技巧,为了让我体验杀手世界,我在天堂设定了如此惨烈的事件,对于旅行中的‘他’而言,是不是过于残忍?”
小雨摸摸长文脸庞,说:“他就是你呀,怎么会残忍。旅行嘛,虽然是整个人生,但这段人生只是虚妄的。而且,你是为了体验杀手,如果他不经历这些,你有如何体验呢?他不经历这些,你又如何能获取灵魂知识呢?”
袁长文点点头,是啊,虽然杀手的身体素质我没有继承,但那些杀人技巧,那些枪械知识,都在我脑海里。还有对于环境的判断,对于人的分辨,以及危险性的观察,也都在我记忆里。
这些知识性的东西,随着灵魂的归来,都烙印在灵魂深处。
袁长文笑了笑,说:“小雨,我们散会步吧,一会我还有岗哨。”
…………
又是岗哨,坐在长长的走廊里,空荡荡的走廊亮着三盏台灯。
那是三个楼梯门口的岗哨。
一个小时一班岗,作为夜哨而言,最舒服的当然是第一班和最后一班。
中间的岗哨,必然会影响自己睡觉,比如两点钟起来三点钟回去继续睡。
袁长文坐在那,枕着脑袋,缓缓思考。
夜色、寂静、独处,这是最好的思考环境。
旅行中的“他”也经常独自在角落,作为杀手,连睡觉都不敢睡踏实。
杀手,真的不是什么好职业。
如果不是电影的风光、潇洒,怎么会有人主动愿意作杀手?
要知道,这是一个无法令自己满足的职业。
平常职业,就算再难受再苦逼,你总会找到令自己满足、充满成就感那一刻。
但是杀手没有,他连自己的情感都不完整。
如果别人跪在你面前,没人敢招惹你,你会感到很爽。
那不是杀手,只不过是厉害的打手罢了。
微黄的灯光,伴随着袁长文的思考,在这凌晨的黑夜静静发光。
旅行中的“他”,由于自己的愿望,不得不体验这些充满哀伤的事情。
对于他而言,我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虽然小雨安慰自己,但内心总是觉得有些难受。
可是,如果旅行中“他”作为富二代,依旧会有烦恼啊。
不管是有钱没钱,不管是什么身份,旅行中的“他”都免不了烦恼。
而且,如果他真的只是每天混吃等死,那我又能学到什么呢?
我花一晚上的时间,旅行三十年左右,不是为了什么都不做,不是为了浪费时间。【】
这样的话,还不如安排一些事情在“他”身上,虽然残忍但终究能有所收获。
袁长文一边想一边敲打桌面,哒哒哒哒,清脆的声音在长长走廊里回荡。
之所以我会觉得残忍,是因为那些经历确实过于让人难受。
尸体面前吃饭,活生生打死,用活人练习枪法……
而这些的存在,都源自我的设定,如果我不想当杀手,不想学习杀人技巧,那么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如果我只是想学习一些正常的职业,那么事情就会好很多,仅仅给“他”工作上的压力,仅仅督促“他”努力学习专业知识。
想必这样,一切就没问题了。
袁长文笑了,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自己不安排残忍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残忍。
“上帝,你觉得呢?”
“上帝与你同在。”
袁长文:“好久没听你这句话了。”
上帝:“没有多久吧,一个星期左右。”
袁长文挑挑眉,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是只有一个星期左右。
“你看,我就说旅行次数多了,会混乱吧。现在我连时间都分不清楚了。”
上帝:“时间本来就不存在,那只是你主观的臆想而已。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所有的一切,只有此刻。过去和未来也是此刻,你的想象。此刻你基于自己脑中的信息,想象过去,想象未来。”
时间不存在这个话题,在很早之间上帝就讲过,那时还是处于权限等级一的状态。
那时,自己还不能主动旅行,仅仅依靠上帝被动回到自己的前世。
袁长文:“好啦,不说这个。你觉得我刚才想的那些,怎样?”
上帝:“无所谓。不管是旅行中的‘你’也好,还是那些经历也好,事实上都是你自己。创造世界的一切,都源自你的灵魂。不仅仅是旅行中的‘你’,其他人物、山川河流、云朵阳光等等,这些都是你,都是你灵魂的一部分。甚至包括一坨屎,也是来自你的灵魂。”
“喂喂喂,最后一句可以不用加上去的。”
上帝:“他们都来自你的灵魂,可以说,他们都是你。既然这样,哪里会有残忍与否的说法呢?就像你的左手打了右手,难道就残忍了吗?或者说,你突然想去健身,难道还要考虑脂肪的感受?会不会对脂肪太过残忍?”
袁长文皱着眉,仔细思考着这些话语。
确实,如果都是自己,那有什么残忍的呢?
而且,死亡之后,就是回归,一切都回到我这里。
仿佛大家演了一出戏,商量好,灵魂1号要被33号打死。
这有什么残忍的呢?
袁长文发现,之所以觉得残忍,是因为自己把这看成了两个部分。
我是一个人,旅行中的“他”是另一个人。
分裂开来,自然就是残忍。
如果大家都是一体的,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为了让我体验,都是为了满足我的要求。
这样,才是正解!
袁长文一瞬间豁然开朗,之前那些想法,不过是没看透的庸人自扰罢了。
那些悲伤的情感确实不好,但没有它们的存在,我又如何感受到现在的幸福呢?
事实上,根本没有悲伤,对我而言。
对于旅行中的“他”而言,或许悲伤或许难受,但这些也是我想体验的。
“他”开心,我想体验;“他”难过,我也想体验。
那些悲伤的情感,让我更加懂得珍惜现在。
所以,杀手、战争、死亡,根本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是我的安排,只不过是我想要体验而已。
袁长文笑笑,说:“谢了,上帝。”
…………
白天,有点热。
北方的天气温差较大,特别是临近五月。
有时能热得想要下海泡泡,晚上有时又冷得必须盖被子。
作为军校学员,军容整洁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哪怕再热,也不能出现撩起袖子,敞开衬衫的这种做法。
纠察来来回回,一旦发现这种学员必定拦住,然后留下姓名连队,周五的时候拿个小马扎再次学习条令条例。
袁长文被抓住过一次,就是因为衬衣下摆没有扎进裤子里,于是就进行再教育一番。
行政大楼下,十来个学员坐在小马扎上,听战士们讲条令条例。
今天,袁长文又来到了图书馆。
那木马已经做好,怎么不试试。
虽然袁长文如今,完全没有当时的冲动,似乎也没想过要换学校。
人啊,就是这样,总是一会想这样一会想那样。
还好,袁长文有上帝,可以随意折腾。
换作普通人,估计折腾几下,就开始抱怨和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恐惧中了吧。
不怕,这两个字说得简单,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在一个工作稳定的环境下,说自己不怕未来波折,这还可以理解。
但在一个没有收入的状态下,依旧不怕,这就很难了哟。
而且,说不怕,跟内心真的不怕,同样是有区别的。
安慰别人的时候,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什么“不要怕,没钱就挣好了”,“害怕不过是浪费时间”,“反正都要努力,为什么要带着恐惧努力呢”?
听听,说得多好,但真的可以这样吗?
离开温暖鸟巢的雏鸟,在经历暴风雨的袭击时,需要多久才能变成享受呢?
又需要多久才能明白,暴风雨永远打不死自己呢?
袁长文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有了上帝,使用上帝进行各种旅行之后,他就知道。
怕这个字,已经消失了。
或者说,袁长文已经不记得“怕”这个事情。
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至少在袁长文的认知里,没有什么不能解决,有了上帝,万事无忧。
再次来到图书馆的打印室,还是说那个战士。
袁长文主动点头打招呼,那人一愣,也跟着点头打招呼。
“那个学员,这台是内网电脑。”
袁长文笑笑,很正常的坐下,说:“我知道,连长特意嘱咐要用内网电脑,这u盘也是只在内网电脑上用的。”
“哦。”
那战士听到后,没再理会袁长文,自顾自的翻着报纸。
插上u盘,木马瞬间潜伏在这台内网电脑上。
杀毒软件没有反应。
袁长文暗道,果然,一切都是这么顺利。
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太高兴的感觉,好像仅仅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想想也是,在杀人面前,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袁长文笑笑,随意打印了一份资料,拔出u盘,离开打印室。
…………
教室里,在讲大学数学。
袁长文拿着一本历史书,在细细阅读。
每次看到这些历史惊人的相似,袁长文就特别有兴趣,而这种兴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以前的袁长文,对历史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同桌偏头过来看看,说:“你这是给你的小说,增加素材么?”
什么小说?
袁长文一楞,突然想起之前,同桌把自己梳理自己技能的纸张,当作小说框架的事。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袁长文笑着问。
同桌:“要不,把我的名字加在小说里呗。”
这似乎是小说迷的通病,喜欢当一个龙套角色。
袁长文:“我还没动笔呢,你这么着急也没用啊。”
同桌:“没动笔好啊,这样我的存在就不会增加麻烦。我要一个狂拽叼炸天的人物,超级土豪,身边美女众多,经常不把钱放在眼里。没办法,钱多啊!但是我为人善良,心底特别好。虽然睡过的女人上千,但从来不欺男霸女。怎么样?”
袁长文笑道:“什么怎么样,我自己还没有头绪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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