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收起了法杖,才意识到在他还没有真正的想到,应该怎么样处罚嘉德菲主教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米落。”他走上前去,用双手抱着米落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凉的身体,安慰的说道:“没事,你不要害怕,是他想要先杀你的,你没有任何的过错,别慌。”
“我带你离开这里。”此类劝说的话,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嘴里说出,但是作用甚微,米落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他哪怕一眼。
他整个人的灵魂就像是停止了运行,连呼吸都若有若无的。
而此时,本来悠悠闲看好戏的楚恒倒是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因为那此时应该在遥远地方的塞纳有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做的不错。”
好不容易才习惯了系统在脑海中乱蹦跶的楚恒对于忽然又冒出来的声音,哪怕是熟悉的,此时也是极为惊恐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楚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照做给楚恒搞了一个水杯的系统。
只听见啪的一声,水杯被他看似无意实则狠狠的摔了下去,楚恒这才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事关自己,绝不高高挂起
楚恒咬牙切齿的说道,凶狠的样子似乎下一步要求系统具现化出来的就不是水杯这么轻巧的东西了。
系统此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要被拔了他供给资源一样的威胁,连忙又说道
这个理由有理有据,楚恒勉强接受了。他本来就对自己的小脑袋极为敏感,就连系统只要到了现实世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系统赶出去。
他们一人一系统这么一搞,反倒是将塞纳抛在了脑后,等他想要听的时候,塞纳已经安静了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镜子中的景象,手指不由自主的抚摸了上去:“原来你的血,也是红色的啊。”他本来想轻轻挑眉做出常做的,那种讽刺的表情出来,但是眉毛却连动都懒得动,以至于:“我还以为你的血也应该是你信仰的光明的颜色。”
这句话,都少了应有的报仇之后大快人心的气势。
他的胸上有一道整齐的切口样子的伤疤,红红的并不大,只是很细长,说明刺入的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那个傻傻的弗雷德想要留个伤疤不同,他一直想要将胸上那个伤疤去掉,只可惜纵然是他,现在都无法去掉。
因为那是教廷侍卫长的圣剑,因为拿着那柄剑刺入自己的是,自己直系血缘的血亲。
他躺在棺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自行醒来。
没人会相信自己还活着,甚至他自己也不相信,有时候甚至嘲笑着想,可能是自己的灵魂连光明女神都不收吧。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他才明白让自己活过来的东西,叫做怨气。哥哥那时候已经飞黄腾达,帮助他前进的每一步的台阶上,都混有着自己的血液。
他忽然抬眼,看着面前明显的还没反应过来的弗雷德。暗自嘲笑他是个懦夫,弑父杀母的仇人就在面前,却还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
他忽然很想要见米落,想要问问他亲手杀死自己恩师的感觉如何,想要问问他是否愿意与自己归于亡灵。
还想要和他说说话……
只是后面那个“想要”实在是出现的太过突兀,不过过了一下他的脑子,就被扔垃圾似的抛弃了。
“让弗雷德将你带出教廷,我去接你,想你了。”
米落又安静的听了一会,再没有听到塞纳的声音,他的眼神中才姗姗来迟的出现了念念不舍的光彩。
他抬起头来,直接问道:“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么?离开教廷。”
“好。”仅仅一个字,被弗雷德说的有力极了,似乎他此生的性命,都要为这个字付出代价,无怨无悔。
系统委婉的提醒到
楚恒指着面前的米落说道
楚恒不满的说道
反正无论系统信或者不信,楚恒是不打算出去了,安安稳稳的和系统缩在自己的脑海中,时不时让系统具现化出来点东西,每天乐呵呵的看着二米在那边本色出演的飙演技。
弗雷德此时已经找好了房子,小心翼翼的将米落接了进去,甚至躲藏着去找以前自己根本不屑一顾的亡灵法师,去讨要治疗失血过多的药物。
他受够了看着米落痛苦的神色而毫无办法的自己,自己身上所有的光明魔法都对米落的身体毫无益处。
这样的细心将养着,米落的伤口才慢慢的复原,眼下已经白晢的找不出一点伤疤的痕迹了。弗雷德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上面的手心中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是米落带给他的,一同带给他的,还有那源源不断几乎取之不竭的光明之力。
米落的手指刚好覆盖在他的手心上,轻轻的摸着那一道跨越了他整个手掌的狰狞伤口,眼神中闪烁着未知的好奇。
弗雷德却把他这样的好奇,认定为是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使用光明之力将它治疗好,一瞬间那些曾经被堵在口中的话,犹如将山洪装入了一口小小的纸张制作的锅里,那口锅被汹涌而喷薄的从四面八方的破开,连碎片都找不到一丁点。
“米落。”他忽然跪在了米落的床边,看着他明亮的双眼,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米落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说的是那件事情啊,没事,你虽然把我关起来,但是你也救了我啊,算是扯平了。”
他显然以为弗雷德说的是这件事情,因为他挖空了脑子里面所有的记忆,也找不出来弗雷德其他对不起他的地方。
弗雷德显然是比他愣的时间更长,明显将米落这句话当成缓和气氛的表示,当成了他并不想要谈论这件事情的表示。
但是弗雷德并没有接受他这样的好意,他的世界观很是简单,就如同他那样说主教大人的一样,从小被教廷教导的观念人生观只有善、恶,他对自己的主人不忠,是恶的;他不能分辨是非,是恶的;他听信谗言,任由情绪支配自己的理智,是恶的;他将旧主推向了深渊,罪无可恕。
偷物者,三月;伤人者,五年;杀人者,偿命;每一个人犯的错误,在他的心中他都能找
找出相对应的惩罚,但是到了他这里,他却给自己定不出来一个惩罚了。
纵然他即刻去死,给米落带来的伤害,也不能因此而烟消云散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像以前那样称呼他,可是圣子两个字还没到喉咙里面,就被他身上刺眼的白色,晒的烟消云散,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他一声:“米落。”
他这两个字里面似乎蕴含了太多沉重的东西,纵然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米落,也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凝重的气氛,将头扭向他,给予他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的尊重,去倾听。
弗雷德沉寂了一会,似乎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许久,才说出了第一个代有意义的话:“我背叛了您,我将您的苦心误解,甚至将您推向了亡灵法师。”
“您的好心全部白费,我甚至还和亡灵法师做起了交易,怀疑您……”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双眼,里面瞳孔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它曾经是光明女神赐予米落的黄金瞳。
他的双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涩痒,但又无法取出来,因为那些肮脏的手段是亡灵法师惯用的,但是他呢?直接将用肮脏手段取出的宝物恬不知耻的戴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
米落那日的哀求声音他连一个音节都忘不了,每日每夜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告知着他是怎样对待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的人,是怎样对待那个世界上唯一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
“我不会以死谢罪。”他那坚定的语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弗雷德将自从搬到这里就没有再用的圣子法杖,从墙角取了过来,又单膝跪了下去,双手恭敬的将法杖交给了米落。
米落不明所以的接过去,其实他并不想接过去的,因为那样的法杖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这样横着拿着,支点只有自己的手,米落拿的并不稳,有些颤颤悠悠的。
但又不敢说出来,似乎他和主人说笑的走进了一处别人的葬礼现场,虽然不知道说那里的规则是怎样,但是气氛未免太庄严肃穆了,也就不敢说些什么了。
只能乖乖的按照弗雷德摆的姿势,将法杖放在了他右肩的上方。
没有人会将法杖这样放在别人的脖颈之处,因为最弱小的法术都可以穿破他的肌肤,将他的人头轻松的落地。
弗雷德低着头,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肩膀。
这样的姿势,是第二次,第一次的时候,是他被任命为首席骑士的宣誓,那时候他还带着象征忠诚的肩章。
等等……象征忠诚的肩章?他似乎忘记了,那枚肩章宣示着他的地位、他的忠诚,还有的是圣子对于首席骑士的桎梏。
他的肩膀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所谓的不忠惩罚,他曾经以为是还没有到降临的时候,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弗雷德身子微微一摇晃,险些没跪稳,要摔到一边,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身体,一瞬间又回到了此时就算是地震他也会保持着这个姿势掉下去的样子。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忽然觉得鼓起的勇气根本填不满他心中的愧疚,他,何德何能。
从一开始圣子就没有将他的誓言灌入肩章之中,圣子对于他的忠诚深信不疑,圣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背叛他这件事情,所以他觉得这样的形式是对自己的侮辱。
可是……弗雷德的眼圈控制不住的泛红,却是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将房间里面紧紧关上的窗户吹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颤颤巍巍的挂在上面,被吹掉的窗帘,随着风的频率时不时的在弗雷德和米落之间划出一道梦幻的幔帐。
和煦的阳光映照在幔帐上,让弗雷德一瞬间产生了一种置身于教廷之中的仪式感。
他的话缓缓吐出,伴随着从今日起他所有的人生的意义都在米落身上的忠诚:“我的性命就是您给的,生与死,全部都在您的一念之间。”
“如若我没有死去,我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您的,我从此都为您而活。在您取走我的性命之前的每一天,我都将在赎罪中度过。”
这将是他的誓言,他庄重的将自己的所有交给了面前的人去掌控,心无怨悔。
微风徐来,纯白的幔帐在他们两人之间缓缓滑落,露出了米落不知所措的表情。
是的,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付给了面前这个——陌生的人。
弗雷德的悔恨,弗雷德的效忠,好不容易将所有心中思想倾诉出来的对象,只是个外人。他在弗雷德和圣子所经历的那些所有的故事中,并没有一丁点存在的痕迹。
现在却可以堂而皇之的享受圣子应得的回报。
这是米落出生以来听过最沉重的话,他不由的分神,用他那没遇过多少事情的脑袋,翻找着所谓的经验,再和面前的事情一一对比,并没有一件事情能给米落经验,告诉他应该如何做,此时他忽然想到,每当自己露出这样不属于欢喜表情的时候,他的主人都是将他抱着安慰的。
他刚刚想到这里,拿着法杖的手掌一酸,法杖前头一重,就要从弗雷德的肩膀上翻过去。米落也被法杖带着往前一扑。
刚好扑到了弗雷德的怀里,弗雷德手忙脚乱的将他拥住,还没来的及感受身上产生了那些奇怪的情绪的时候,米落用甜甜的嗓音说道:“没事了,我原谅你?”他说着,轻轻拍了拍弗雷德的背部,就像是塞纳经常做的那样。
“谁让你抱他的!”
楚恒捂着自己的耳朵,差点要被塞纳那一句话给震的耳聋。
系统此时十分庆幸就算声音再大对于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影响,不由得意的说道
系统机械的声音伴随着终于姗姗来迟的耳鸣声音混在一起,像是拿着一把刀搅着他的脑袋一样,让他没工夫腾出话来鄙视一下系统。
那边米落也险些被他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声音大的缘故,因为他的主人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重话,这样的斥责更是少之又少,米落不由的委屈起来,但是他的想法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无法像是主人一样传到塞纳的耳边。
米落生气的直接推开了还在抱着的弗雷德,弗雷德这下却是一个踉跄,摔了一下,他用手撑着地,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像是以前那样只需要听从命令的简单,反而物极必反的多疑了起来,
米落,会说这样的话么?他会像是个小孩子安慰人似的将自己抱在怀里?
“米落大人?”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自己的想法错误,但就算是害怕,他也必须要讲这件事情探究到底:“您,那时候在继任仪式上,口中说的主人什么的,是真心这么想的,还是在做戏?”
“是主人告诉我的啊。”米落不明白弗雷德为什么问这个,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主人将自己交给他来照顾,因为他们是朋友来着。
弗雷德此时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说道:“米落大人,您为什么要叫他主人?”
“主人就是主人啊。”米落理所当然的说道,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被他当成傻子的弗雷德,几乎已经完全绝望了,他的脑海中甚至升起了一个极端不好的思想,当初米落的灵魂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仅仅是他的傀儡?他能够开口说话,有独立的思想,是因为塞纳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弄成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弗雷德忽然审视一样的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盖住了和煦的阳光,被拉长的影子随着他的前进一点一点的笼罩在米落的身上。
米落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光明,反而被这样笼罩着,他可以很舒服:“记不太清楚了。”他掰算着自己的手指,最后伸出了三个手指给他:“至少有三个月了!”
他这样得意的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有些幼稚,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三个月的大宝宝,他已经不是刚刚有意识的小孩了。
连忙脸红的将手指收了回去。
米落伸出的手掌光洁,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费心费力的治疗好的,连带的曾经将自己的血渡给他的伤口都恢复的跟没有一样。
他的米落呢?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的米落大人,他的手在袖中几根手指缓慢的动着,光明之力就像是有意识的围绕在他的身边。
但是弗雷德下意识的要这个光明之力作何作用,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
却有一个人给了他回答。
方才还和煦的微风猛地将门吹开,吱呀作响的门狠狠的拍在了墙壁之上。屋外已经变的狂风呼啸,白昼的天气被黑压压的云雾所遮盖的有些不辨五指。
而他袖中的那一点光明,却成了照亮整个室内唯一的的光。
“啪啪啪。”只听到三声轻轻的十分不走心的拍手声,塞纳懒散的倚在已经失去了门的门框上,法杖也被他随意的斜斜地靠在腰上,与他那一身灰袍不符的,是右肩上那枚精致的肩章。
整个门框像是画框一样,而画框里面是一名随性的著名画家的成名作。
而就在此时,画像张开了嘴,如同他这样姿势配套的懒散:“啊呀啊呀,方才还口口声声的效忠我的米落呢,怎么现在……”
他用三根手指抄起斜立在一旁的法杖,拇指微微用力,将法杖平平的压了下去,直指弗雷德掩在袖口中的手,懒散的语气上扬,化成了十足的嘲讽:“就要跟主人动手了”
他上前一步,阴冷的气势犹如浪潮那样的压了过去:“就如同当日那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