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很大,没有书房。在客厅的东面靠窗的位置摆放了一面巨大的落地书架,秦非注意到里面所有的书籍都是按照杜威十进分类法整理的,书脊处呈一条笔直的直线,所有的目录一目了然。他有些惊骇,正伸手去摸。
“过来吃早餐了。”
帕斯端着食盘轻轻唤他一声,身着黑色衬衫的高瘦身躯在阴沉的背景墙中略显孤寂。
“好的,就来。”秦非放下手中的动作,朝餐厅走去。
橡木餐桌是22米x1米的,在它的旁边是一面非常别致的橡木餐边柜,之所以说它别致是因为,它看起来已经有很久的年头了,可是其面上的皲裂的裂纹却显示出一种低调古典的雅致风味,更别提那两幅立在柜面之上非常古老金贵的名画:基、督大难和骑士、死亡与恶魔。竟全是丢勒的作品。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调笑道:“嗨,你这画看起来有些阴郁,你似乎很喜欢丢勒?”
听到对方的问话,帕斯轻轻咀嚼完口中的食物,两手握着刀叉,蔚蓝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秦非,低低道:“我并不喜欢丢勒。”
“什么?”秦非觉得好笑,“你说你不喜欢丢勒,可是你这满屋子里放的可都是他的水彩风景画耶?你算是在跟我开玩笑嘛?”
帕斯面无表情,清冷的嘴角微动,右手放下叉子,拿起那杯热乎的卡布奇诺轻啜了一口。
秦非注意到对方的握紧黑色陶瓷杯的手指长得秀美如葱白,他突然无声的笑着露出一排闪亮的白牙。
“那是一种严重的低迷状态。”
秦非听得对方阴柔的声音在他耳边绕着。
“思想、信仰的混乱、饥饿和瘟疫的肆虐、社会矛盾的激化使那个国家的文化与艺术疲弱不堪,而丢勒所处的时代德国正是这种最黯淡的一段时期。不可思议的是,他最后成为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代表人物之一。”
“唔,这有什么关联吗?”
“秦非,人都是一样的,常常需要熬过一段长久的异常黯淡与艰辛的岁月。两个人之间的岁月数字不知有多少,变幻莫测,就像0到9之间存在着无限的数字一样。”帕斯抬起白皙妖冶的脸孔盯着秦非的眼睛,漫不经心的语气似是若有所指。
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秦非心中尽管有些许尴尬,却是朝他咧嘴一笑,“薄煎饼做得很不错。”说着叉起了一大块往嘴里塞。
帕斯蔚蓝的瞳孔沉沉的,秦非刚才吃进去的明明是几块茴香肠,却说成了薄煎饼,莫非是他昨晚说漏嘴了。这样想来,他心湖暗沉,低着头静静吃着早餐,缄默不语。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和凝重。一个是因为尴尬和不适,令一个是因为担心说漏嘴的后怕。
很快的,秦非两三下喝完那杯咖啡,朝帕斯笑道:“兄弟,多谢你美味的早餐,我先回去了。”
从桌椅边取下他的外套,走到玄关处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着对帕斯道:“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我要是回了上海,可没有兄弟再为你收拾烂摊子了哈。”
说完,拍门而出。
帕斯盯着他高大英俊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处,许久之后,他放下餐具朝阳台走去。
迤逦的日光不知何时挣脱阴霾的乌云,露出金灿灿的笑脸。白色栏杆之上,一张深蓝色的床单在微风中轻轻荡漾着旖旎的歌。
帕斯走过去捏住那在微风中飘荡的一角,如葱白的两指轻轻摩挲着,高瘦的身躯久久不能动弹。
“我喜欢的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视你为神明呢?你才是那一朵绽放在我心底最深幽处的蓝莲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