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如今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也不愿意耽搁, 余老三更甚。说不准日后他还可以在城里买房, 余树一听说全家人都要在草埔住,他就拉着余榕撒娇, “姐, 我要来草埔跟你们一起住, 等我一有假就让哥哥去接我。”
“自然是好的, 等过一年再接你到草埔, 可你也要帮着做事才成。”
零零碎碎的三房的东西并不少, 不过自家有板车倒是好办。张氏索性把种蛋也带上, 还有家里的一些种子什么都带过去了, 把大门一锁就准备出门。老邻居真妈过来探听消息, 张氏说的也坦荡, “您也知道我们家这情况, 还不是去做苦力,要不然我们一亩田都没有那可怎么办?”
本地人若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都不会搬到外地的,尤其是张氏她们没有一亩田,这年头要去佃田也不好佃, 所以真妈很可怜她们, 同时又觉得余老太等人也实在是太刻薄三房了。
余老三跟张氏俱是勤快之人, 余松也是在家里扫地做活,倒是余榕一个女孩家的反而更轻松了。余榕把自己房里收拾了一下,这个宅子对于他们一家五口来说算是正好,一个人还刚好有个房间,而且还有个杂物房。余榕因为手里有钱,便央张氏跟她一起去买织布机,普通的织布机四百个大钱足可,稍微好一点的就一两,提花织布机则二两,而余榕看中的就是提花织布机。
“虽说此时买贵一些,可提花织布机可以织一些花样子出来,平时织普通布也不错。”
张氏也不懂这些,但听女儿这样说,她又是个疼女儿的,不免笑道:“你手里有钱,你自己做主。”余榕定了提花织布机,又买了丝线,然后跟张氏回家。张氏看草埔这里比起御河镇热闹太多了,心里十分开心,毕竟可以多挣点钱,回家也可以多买点地。
“小树,过来跟娘把这些肉馅都剁了。”张氏吩咐余树。
因为余榕要织布,家里只有余树是空着的,张氏便让余树过来做事。余树就是巴不得留在父母哥姐身边,干活更加卖力起来。草埔的集市又大一些,摆摊的地方就在人来车往的大路上,当然摊位费要更高一些,一个月就五十文。
还未在草埔做生意就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任谁都是心急如麻的?而余松则打算去湖阳县一趟,张氏看现下住的这么近了,有余松跟没余松也没什么区别,于是给了他五百个大子让他去湖阳县看看。
余榕又与他道:“哥哥帮我问问湖阳县收布的价格可好?”
余松则笑道:“那是自然的。”
余松也算是有志气的,他就直言,“儿子身子骨好,又能走路,我看做货郎就很不错,不如我去湖阳县进货,弄些新鲜玩意儿,妹妹若得空,多做点荷包什么的卖,我也帮妹妹搭着卖。这样也不需要成本。”
“自然可以,哥哥说的也是,咱们多存点钱,日后还不如去湖阳县呢!”余榕笑眯眯道。
要说她们家去临安府,余榕可是完全不敢想,可去湖阳县,那还有个奔头。余松一听信心倍增,张氏看儿子这样有劲头,也不再说其他的。而余老太知道余家三房的人都出走了后,恨声说了一句,“最好死在外头别回来,日后我的奉儿中了秀才,你们还不得巴过来。”
小李氏好奇道:“三叔他们要是发了财那可怎么办?”
李氏笑道:“发了财,那也要孝敬你奶啊!”她是长子媳妇,又是余奉的娘,余家两个老不死的年纪虽大,可作用不小。老三家要真是发了财,那也要供他的奉儿读书,要不然,老三家里那几个泥巴腿子能有什么出息,若真的有出息那可真是笑死人了。
第二日清晨,余松就摸黑上路。余榕倒是睡的迟一些,张氏说让她天大亮再去,余榕睡足了才过去摊位上,生意倒真是好。余榕一来就开始舀汤,收钱,十分麻利,余树则在旁边收碗洗碗。张氏今日除了锅贴又搭着煎包一起卖,余老三力气大则负责揉面,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张氏看自己的生意这样好,好容易有点空挡,张氏也大方起来,在旁边的汤面店给一人买了一碗面,余榕笑道:“娘挣了钱就是大方。”张氏故意虎着脸,“未必娘以前就小气了。”
“我不就这么一说吗?”余榕道,又跟余老三说:“爹您去过湖阳县没有?您说哥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余老三不好意思道:“爹可没去过,你奶把钱抠的死紧,上次奉儿去县试都是大哥跟大郎跟着去的。不过上次大郎他们坐马车去的,坐吴家公子的马车去的。”
吴公子?应该是上次余奉的好友。余榕道:“我听说咱们沙河村的要买地都要找吴大地主,可既是这样为何吴家不资助三哥?”
余桃也不知道余榕肯不肯,便试探开口:“你也知道我的事了,这盖头我娘说你是平江府回来的,总比我们这些野路子强许多,你看能不能帮帮大姐?”
这也是为自己扬名的好机会,余榕心下已经答应了,但是面上还露出难色:“按理说这个忙我该帮,可梅梅也是绣娘,又是你的亲妹妹,这你也知道上午的事情,她对我还有点意见,我若是答应你了,怕她不高兴,觉得我是在打擂台呢?”
余梅有几把刷子,没有人比余桃清楚,李氏或许真的以余梅为骄傲,可是余桃素日不知道帮她这个亲妹妹打了多少掩护。余桃又听余榕这样说,便立马道:“快别这么说,那就是个花架子,你或许不知道她,可我清楚,这事还得麻烦你了。”
余榕这才答应。
余桃见她答应便把簸箩放下,又从她房里拿了一包炒蚕豆过来给余榕,余榕接下便道:“我打算绣鸳鸯戏水,大姐看怎么样?”
余桃红着脸点头。
只见余榕从箱子里拿了一些绣线还有顶针,绷子,另有各式各样的工具,余桃一边在旁边看一边觉得没找错人,余榕果真如母亲说的那样,是个有手艺的。
要说这绣盖头,其实也不难,对于余榕她们这些绣女来说,都是做熟了的,五六天就可以做好。但她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不顾及身体,五六天的活她也要做个十天半月的,说是这么说,可手上功夫却是慢不了。
等到天微黑,余桃才回去,而余榕才让余树进来说话,因为余松回来便去找之前认识的朋友玩去了,余树年纪又小,跟姐姐反而更亲近。她把余桃给的米花糖跟蚕豆都给余树了,“就在我这儿吃,别出去给二房的人看到了。”说起这个余树也来气,“那块饴糖明明是秀才娘子给我的,说到底还不是爹娘跟我给了秀才娘子束脩的,可娟儿却用这个威胁我告诉奶。”
秀才娘子是林秀才的媳妇,林秀才本是大有前途的,才学也不错,不过因为得了风寒,又说浸入到内脏,后来腿又瘸了,好不容易病好了,却因为瘸腿,不能去考举人,所以在御桥镇得了份教书的事儿。
林秀才本来在镇上还有一份房子,可是因为看病花了不少钱,把房子也卖了,这才到沙河村落户,尽管如此,林秀才家还是比起沙河村的不少人过的好多了。又是同村的人,所以张氏夫妇偷空就去秀才娘子家说了这个情况,张氏一向大房,顺便把束脩也交了就是想林秀才能帮忙留个好位置。
米花糖比起饴糖来更好吃,余树吃的高兴,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了吃的就会忘却不开心的事情。
过了两三天,余榕大概绣了个大概的轮廓,外边堂屋却热闹起来,原来是余老头和余老太回来了。余老太穿的很花哨的布,看上去倒是不大显老,而余老头衣裳穿的更为讲究一些,尤其是那双靴子看起来更像在镇上生活的。
余老三笑着上前道:“三郎没跟着回来吗?”余老三属于经常跟余老太跑腿的,比起老实的余老二还算精明一些。
提起这个余老太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你这个砍脑壳的,盼着你侄儿不好是吧。”李氏一听更是着急,余三郎毕竟是她儿子,而且是整个余家最出息的儿子,余老太能四世同堂还不分家也是因为这个余三郎。
“娘到底是怎么样?钱家没应吗?”
余老太冷哼一声,“应倒是应了,可是光聘礼就要五十两,还要什么在镇上要有房子。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余老太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别看家里十五亩地,可是一年的出息多买几本书就捉襟见肘了,更何况余桃的婚事马上要办,紧接着女孩子们个个都大了,总不能光屁股出门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