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汇兑,特里托德摩斯就在心里吐糟:在希腊城邦中汇兑的业务主要是由银行承揽的,越是贸易繁荣的城邦,银行业也就越发达,但是在戴奥尼亚的各个城市中银行虽然不少,但都隶属于一人——戴奥尼亚执政官戴弗斯的妻子克里斯托娅。当然这并非是戴弗斯使用了什么行政手段干涉的结果,而是克莉斯托娅银行自建立开始就在主要业务贷款上采取了远低于当时希腊城邦百分之十五的利率的平均贷款收益——即百分之五。
虽然克莉斯托娅银行破坏了希腊城邦银行业默契的行规,但是当时的阿门多拉腊、图里伊百废待新,没有大富商出来阻挠,反而因为它的低息贷款,使得无数家庭和小型作坊得到扶持,而走出了最初的困境,从而为克莉斯托娅银行赢得了声誉。今天的戴奥尼亚的贸易已非往昔可比,也有一些商人打起了开银行的主意,并且也被迫在联盟内实行低息贷款,但是克莉斯托娅银行已经让自己的品牌在戴奥尼亚民众中深入人心,人们信任感激它,因此往往是克莉斯托娅银行门口排起长队,而其他银行的顾客则寥寥无几。正常的竞争不行,玩其他手段更不可能,别忘了克莉斯托娅银行背后站着的可是戴奥尼亚的唯一终身执政官戴弗斯。所以既然在里面办银行不挣钱,商人们只好去投资其他行业,随着戴奥尼亚联盟的扩张,挣钱的行业多的是,竞争也变的激烈,但银行却始终只有一个。
特里托德摩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戴奥尼亚最有权力的人,还有一个精明漂亮的妻子为他赚取大量的财富,真是令人羡慕!
戴弗斯没有注意到特里托德摩斯异样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钱币上,他又拿起两个银币,仔细看了看,几乎完全一样,他又关切的问道:“你觉得这个戴奥尼亚银币的样式和图案跟雅典银币相比怎么样?”
雅典的“猫头鹰”不但银的纯度高,而且图案精美,即使是雅典战败,提洛同盟解散,它无法再强迫别的城邦使用劳里昂银币,但是各希腊城邦的商人和民众仍然自愿自觉的使用它,甚至有不少商人跑到雅典去,兑换这种钱币,放到自己家中,当艺术品典藏。所以雅典的劳里昂银币才是希腊城邦中流通最广、使用最多的硬通货。
“我与铸币委员会的其他人反复对比了十几个不同年份铸造的劳里昂银币,大家一致认为我们的戴奥尼亚钱币无论是纯度、雕刻都不亚于它!而且——”特里托德摩斯拿起银币,摩挲着其边缘那一道凸起的环边,兴奋的说道:“执政官大人你当初给的这个建议太妙了,我们没有采取传统的方法,制作复杂而且粗糙的锯齿纹,而是使用了简单的镶边,不但提高了效率,使用起来也不易磨损,而且大家都认为它象神庙的廊柱一样显得厚重大方!我相信戴奥尼亚银币发行之后,很快就会得到民众的喜欢!”特里托德摩斯兴奋的说道。
戴弗斯神色平静,之前的那个设计是他借鉴中国古代钱币的特点提出的建议,没什么好得意的,他更在意的是戴奥尼亚钱币能否迅速流通开来,成为南部意大利城邦主要使用的货币,这不仅仅是扩大戴奥尼亚的影响力,更为了主导大希腊的货币发行权,掌控南意城邦的经济贸易。
就像雅典一样,即使是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后期,贸易萎缩,财务困顿,劳里昂银矿出产的银矿石减少,也没有降低“猫头鹰”的纯度,雅典人坚持城邦货币信用的做法得到了回报。在战争结束后仅仅几年,到埃雷霍夫斯港的外邦商人一年比一年多,现在的雅典贸易再次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繁荣。
“特里托德摩斯大人,这几个月你们铸币委员会为了这小小的银币付出了很多的心血,辛苦啦!我相信,等到它成功的发行之后、大希腊民众接受的那一天,贤人祠必将留下你的名字!”听到戴弗斯赞扬的话,特里托德摩斯忽然激动起来。随着哈迪斯神庙即将建成,庙内的一些特殊的建筑结构也在民众中流传,比如神庙内有两个偏殿,一个叫英灵殿,专门供奉为守卫联盟安全而牺牲的勇士,另一个叫贤人祠,为联盟作出卓越贡献的公民的名字将刻在祠**人瞻仰……据说这是戴弗斯的设计。作为联盟公民,尤其是元老们谁不想青史留名,也难免特里托德摩斯控制不住情绪,喜形于色。
这时,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既然都是铸币委员会的功劳,也没我们数学研究院什么事了,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阿门多拉腊原始公民勋章’……等等其他事,别再找我们!”特里托德摩斯回头一看,见是马提科里斯,忙向戴弗斯说道:“能做出这么精美的钱币,也多亏了马提科里斯、门托提克埃尔斯的数学研究院,如果不是他们设计的铸币模具,还有那个水力……水力……”
“是水力冲压机!”马提科里斯不耐烦的补充道。
特里托德摩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正是因为他们设计出了这些奇妙的工具,我们制作出的钱币才能如此精美!不要说已经胜过了当年毕达哥拉斯为梅塔蓬图姆设计的钱币,就是同全希腊闻名的雅典钱币也能媲美!”
“这也不全是我们的功劳……”被人说他们的技艺胜过了祖师毕达哥拉斯,一向稳重的门托提克埃尔斯谦虚的说道:“如果不是戴弗斯大人你设计的水车给了我们启发,我们也不会想到利用水力来代替人力,可惜的是科拉蒂河水流产生的力量还不够大,无法全力的带动你上次提到的那种能不断敲打大件铸铁的大型水力锻锤。”
“那就见水坝。”戴弗斯脱口而出。
“水坝?!”马提科里斯眼睛一亮。
“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戴奥尼亚境内到处都在施工,阿斯普鲁斯图姆、克里米萨的移民安置,哈迪斯神庙的建造,道路的建造,克里米萨沼泽区的改造,图里伊温泉澡堂的建造……根本没有更多的劳力来建造要求更高、设计更复杂的水坝。于是,戴弗斯岔开话题,对特里托德摩斯说道:“马提科里斯他们是不会跟你们争这个功劳的,因为他们将来是注定要成为全希腊留名的数学家,贤人祠上必定会有他们的雕像!”
面对如此高的赞誉,马提科里斯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抚着头,呵呵的笑着。在他身旁的门托提克埃尔斯的表现虽然稳重一些,也难掩脸上的激动。
送走特里托德摩斯,客厅里只剩下马提科里斯和门托提克埃尔斯两位客人。现在的他们已不是最初见面时清高却寒碜的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普通门徒,早在去年,借着他俩在水车制造和在民众中免费普及数学的功绩,戴弗斯在元老院会议上提出了《对外邦学者的引进法案》,并获得通过(加上之前的《医生法案》、之后批准的《教师法案》,后世人并称为戴奥尼亚改造公民素质的三大法案,随着时间的推移,使得地中海的文化中心逐渐西移,这是后话),使他们成为戴奥尼亚正式公民。
他俩虽然是在塔兰图姆学习数学,却并非塔兰图姆公民,而是西西里城邦列奥提尼人,只是因为从小酷爱数学,仰慕毕达哥拉斯,才长期滞留塔兰图姆,又因为家园被锡拉库扎占领,他俩其实成为了无家可归的人,这也是当初毕达哥拉斯学派让他俩来阿门多拉腊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俩对学派无足轻重。然而在戴奥尼亚联盟中,他俩的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有地有房,更是受人尊重,戴弗斯还私人出资为他俩建造了数学研究院,免费提供助手、奴隶以及各种物资和经费,让他俩不受外界干扰,全身心的投入到数学的理论研究和实践运用之中。
这个时代的数学家并非只研究数学,他们对物理、天文等其他科学领域都有涉及,比如毕达哥拉斯在音律和美学都有自己的创见,著名的“黄金分割点”就是他最先提出的。为此,戴弗斯偶尔也会向数学研究院提一些自己的要求,马提科里斯他们很乐意暂时搁置自己的研究,去完成戴弗斯交给的任务,并非是因为执政官的权势,而是因为戴弗斯所设想的种种器械往往涉及到一些复杂的、甚至是新颖的数学和物理知识的运用,对于他俩巩固和研究数学、物理的理论是大有好处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