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长泽郡主不喜林姝,当初又为何要将林姝养在王太后身边?且不论长泽郡主是真不喜还是假不喜,就说林姝的父亲如今已经位居正三品,便不能小觑。
张愿清便与林慧陪着林姝一起落在最后头,看似倒是个好姐姐的模样。
林慧却忍不住嘀咕道:“方才长泽郡主都与你说些什么呢?我总觉得长泽郡主看起来怪怪的,不像好人……”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林姝扯了扯袖子,“许是长泽郡主与我许久没见面了,所以这才多说了几句话,长泽郡主怎么就不像是好人了?皇家的郡主,这身份本就比旁人更尊贵些,金贵些自然也是常事。”
她不想让林慧也搀和进来,若有风言风语流露出去,只怕长泽郡主那边也不会对林慧有好脸色的。
林慧瘪瘪嘴,没有再说话了。
倒是前头林怜几个说话说得是颇为高兴,林怜和成安侯府的庶出姑娘邵敏都是个热络的性子,三言两语便和诸位姑娘玩到一起去了,最后更说要举办诗社。
林慧一听,便扯着林姝的袖子道:“姝姐儿,咱们去花园子那边逛逛罢?说是安东侯府中有很多牡丹花了,咱们去看看?”
她可不想参加什么诗社了,在自家家中做做诗也无妨,可到了外头,若是做出的诗比不上旁的姑娘,那就等于说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她可不想成为旁人的踏脚石。
林姝笑道:“那我就陪着三姐姐去花园子那边看看牡丹花罢……愿清姐姐,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瞧瞧?”
张愿清可是如今京中出了名的才女,自然是不愿意陪着她们一起去赏花的,“你们去罢,我就不去了。”
林慧便拉着林姝走远了,“原先我们小时候出来做客,我还觉得这张愿清是个不错的,可却是听我娘提起过她的几桩事情来,总觉得她这人……怪怪的,怕是心计太深了些。”
“怎么呢?”林姝却忍不住笑起来,“也是奇了怪了,居然连你都能瞧出一个人有心计来了?”
两人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林慧边揪着旁边的牡丹花瓣,边道:“原先二姐姐未曾定下亲事的时候,这也是常常和她们在一起办诗社的,二姐姐的学问不错,从小又得二伯父亲自指导,原先也是得了几次头筹,不过那个时候每次张愿清都在一旁坐着,并没有参加,一时间二姐姐才女的名声便渐渐起来了。”
“只是两年前有一次宁国公府举办花宴,宁国公老夫人便说考考各位姑娘,那一次却是叫张愿清名声大起,那做出来的诗不知道比二姐姐好上多少,这才真真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说说若她真的不想显摆自个儿,为何要在宁国公府出风头?若真想出风头,为何之前又一直捧着二姐姐?叫我说,原先她怕就是想用二姐姐当挡箭牌了,叫那些姑娘嫉恨二姐姐,叫二姐姐替她挡刀……如今她这才女的名声起来了,倒也没见着她推脱说不想参加诗社了。”
就连林姝都不得不感叹张愿清的确是聪明,可一个人若是太聪明便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将旁人当成了踏脚石,“那岂不是二姐姐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莫说是二姐姐那般聪明的人了,就连我都觉得她不像是个好人……偏生等着那场花宴完了之后,她还亲自到了祖母跟前来与二姐姐赔不是,说她不是故意抢了二姐姐的风头,祖母见着她是阁老的孙女,瞧着二姐姐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还出面当了和事佬,可也是因此,二姐姐便是更加怨恨张愿清了。”林慧还真是没辜负林姝给她取的小喇叭的外号,说起这些八卦来可是眉飞色舞。
可末了,她却叹了口气,讥诮道:“就算是这么聪明又有什么用?她和二姐姐差不多大的年纪,这亲事还是没有定下来,说是原先张大奶奶想要与安东侯府结亲,可一则是安东侯夫人不怎么愿意,只说张阁老虽是阁老,但却是清流,在朝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二来是张愿清还瞧不上安东侯府世子爷了……也不知道她最后挑挑拣拣的,想选个什么样的夫婿。”
张愿清是个心气高的,且又惯会看人脸色的惯又心计的,这样的人又岂会只满足于一世一双人?
所以这才拖到上一世张家出事的时候张愿清还没有嫁出去,那个时候张愿清年纪已经不小了。
林姝想了想,道:“你说得没错,张愿清那样的人咱们还是少打交道的好,平日里见到了面几句话倒也不算是失了规矩……如今京中适龄的姑娘不少,个个都想踩着别人为自己谋其一个好名声,到时候说亲事便也能容易些,可谁知道哪日又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了?”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重新回到了花厅,如今已经到了饭点,花厅已经设宴了。
几个小姑娘自然是要坐在一桌的,可如今那几个姑娘还在花园子里举办诗社,还没回来了。
安东侯夫人自然派人去请,没多久,姑娘家的便都回来了,嘴里还嚷嚷着说着,“这次又是愿清姐姐得了头筹,愿清姐姐真是好生厉害……”
顿时,这在场夫人太太的目光便落到了张愿清脸上,张愿清像是没看到似的,轻声道:“不过是侥幸罢了。”
一次两次是侥幸,可哪里能次次都是侥幸?
不少夫人太太已经瞧出端倪来了,一个个面上夸赞着张愿清乃是真才女,可心里却忍不住偷偷排揎她起来了。
吃饭时,林姝便又听到一个消息,直说有几位皇子要选妃了,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八皇子了。
八皇子乃是章皇后的嫡出儿子,这选妃自然是和旁的皇子选妃不一样了,旁的皇子选妃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如今圣上都是选的正六品以下的小官小吏,地方乡绅,要求祖上三代无恶行者无恶疾者便可入选。
可也有少数受宠的皇子例外,这八皇子不仅受宠,更是嫡子,选妃之事更是不能怠慢了,更数要从世家嫡女中好好选一选了,要不然王太后和章皇后那边便是头一个不答应了。
林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深深看了张愿清一眼,倒是有些能想明白为何张愿清这些日子会急着冒头了。
就算是不能成为八皇子正妃,可依照张愿清的家世和声望,只怕也是会被皇上指给旁的皇子为正妃的,不管是
嫡出还是庶出的皇子,总归会被人称上一声娘娘了。
张家家境不显,可皇上却并不会在乎这些,皇上看重的却是世家女儿的人品如何。
长泽郡主更是不动声色将话儿透出风来,“……太后娘娘前几日可是与皇上说了,这次几个皇子选妃可是不能再从那种小地方选了,选出来的皇子妃一个个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还不如从世家贵族里挑出几个姑娘来,也免得辱没了皇家的名声,我瞧着皇上像是有答应的意思……”
在场诸位太太都是有女儿的,就算是膝下没有嫡亲女儿,却也是有庶出女儿的,庶出女儿入宫自然是当不得正妃,若是能当皇子侧妃那也是不错,一个个顿时就来劲儿了,甚至到了花宴结束,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几日,林倩便得知了这消息,气的在屋子里摔了不少东西,惹得二夫人抱着她直哭,“我的儿,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这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难不成你还想翻天?”
林倩已经瘦的颧骨高高凸起了,如今双眼红肿,窝在二夫人怀中哭的是泣不成声,“娘,我不服,我不比她们差,为何就要嫁给那样的窝囊废为妻?原先您只与我说,说是皇子选妃那是不会在世家贵族中挑女儿,如今长泽郡主都说了,太后娘娘瞧不上那些乡下来的姑娘当皇子妃,娘,我求您了,您就退了与安东侯府的那门亲事罢!”
她是个心气高的,想着兴许到时候林姝和林慧有可能成了皇子妃,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见了面还要与她们请安,她便觉得心里头憋闷。
二夫人也跟着掉眼泪,“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如今真的退了亲事,你是退了亲的,就算是真的被内定拟了折子递了上去,又如何会被选中?更何况咱们平白无故退亲,安东侯府那边又岂会答应?”
“这门亲事是你伯祖母帮着找的,哪里又是说退就能退的?当初提起这门亲事的是你伯祖母,如今退亲的又是你伯祖母,若真的如此,那姜家的颜面又该放在哪儿?”
不管如何,她觉得嫁进安东侯府比嫁到皇家要好得多。
若来日女儿在安东侯府受了委屈,好歹还有信中侯府和姜家撑腰,若真的成了皇子妃,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也得忍着!
林倩听了直抹眼泪。
可过几日她听说林姝和林慧都入了皇子选妃的人选,却又开始哭天抢地闹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二夫人却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安慰了,她被林倩哭哭啼啼闹了几个月,已没有心思再去安慰林倩了。
这门亲事,林倩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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