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明知道翠儿是无辜的,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敢说长泽郡主不会将这件事怪在你们身上?你们可别忘了,方才是谁在长泽郡主身边伺候的,长泽郡主的心思,又是怎么能琢磨的透的……”
“那蔓菁姐姐,咱们该如何做才是!”一个个小宫女早已吓得面如死灰。
蔓菁低声道:“若我是你们,最好将身上的衣裳都烧了,将身子洗的干干净净,最好能将身上扒层皮才好……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看着办就是了!若到时候上头的人怪罪下来,莫说我没提点你们。”
这一个个小宫女也就十三四岁,被她这么一吓唬,当即就吓得屁滚尿流,应了一声,也就慌忙下去了。
恰好这个时候徐院使朝着这边走去,蔓菁忙将徐院使带了进去。
徐院使已年逾六十,生的胖胖的,那一头白须更是给他增了几分和蔼,原本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想要告老还乡,只是皇上一再挽留,这才留了下来。
王太后也极给他面子,他还未行礼,便扬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莫要多礼,快给长泽瞧瞧罢。”
徐院使应了一声,忙上前替长泽郡主诊脉。
不过是片刻时间,这徐院使的面色就变了,他行医将近五十年,甚少有失手的时候,可如今却惶恐犹豫起来。
长泽郡主乃是未嫁之人,平日里更是在慈宁宫居多,身边大多都是内侍,哪里就会怀有了身孕……
徐院使又细细诊了诊,这面色却是更加难看起来。
当真,长泽郡主当真是有了身孕!
林姝站在一旁时,手所在袖子里,因为紧张,那修的光秃秃的指甲将手心掐的生疼,面上却是分毫都不敢泄露出来。
徐院使已经收回手来,只低着头,却是不敢说话。
王太后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似有些不敢问,还是章皇后率先问道:“徐院使,如何了?长泽郡主的病可要紧?”
徐院使却是不敢说了,他更是不知道能不能说。
在宫中行走之人皆是达官显贵,若是这孩子是见不得人的,他该不该瞒着?可就算是想要掩下这桩丑事,能瞒得了一个月,瞒得了两个月,还能瞒得了八个月不成?到时候皇上和王太后怪罪下来,他就是第一个倒霉的。
他一生懂得趋利避害,兢兢业业,没想到到了告老还乡之际,却碰上了这等棘手之事。
王太后愈发着急了,“徐院使,长泽如何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要不然哀家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徐院使瞥了一旁围了一圈的人,喉头滚了滚,终究还是开口道:“长泽郡主有了身孕,如今已经出现了滑胎的迹象……”
“什么?”王太后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徐院使,你方才说什么?是不是哀家年纪大了,听错了?”
众人也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可如今王太后都问出这样的话了,想必自个儿是没听错的,一个个看似低头不语,其实恨不得将耳朵竖起来才好。
徐院使暗道一声今儿可算是倒了血霉,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老臣行医多年,这般病症还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长泽郡主的的确确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也不知方才是不是太后娘娘殿中所用的熏香中含有麝香等药材,如今长泽郡主腹中胎儿有了危险,若是再不保就来不及了,敢问太后娘娘,这孩子是保还是留……”
王太后还未从惊愕中缓过神来。
原先章皇后就觉得长泽郡主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如今听闻这话,惊愕了一阵儿,便直接吩咐道:“这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如何能留?留下来给皇家蒙羞吗?平日里本宫觉得徐院使是个明白人,怎么如今连这般糊涂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她虽不知道长泽郡主肚子里这孩子是谁的,却是知道长泽郡主向来自视甚高,一般的男子压根就瞧不上,若是等着长泽郡主一觉醒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这……似乎是有些意思了。
王太后依旧没有说话,脸色铁青,那手更是微微抖着。
章皇后瞥了她一眼,瞧出她这是极其动怒的模样。
当初她仗着怀有了八皇子借故不去给王太后请安,长泽郡主当着众位妃嫔的面说了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却被她训斥了一顿,罚了长泽郡主在慈宁宫外跪了一个时辰,更训斥长泽郡主“目无尊长,不知好歹”,当时长泽郡主在慈宁宫外跪了一个时辰,这眼泪也落了一个时辰,当时的王太后知道了也是这幅的模样。
王太后嘴巴动了动,半晌才道:“这等孽种,不要也罢,亏得哀家还疼了她一场,她还做出这般不顾脸面的事情来,罢了,罢了,这孩子留不得……”
徐院使便命了小太监去取他的药箱过来。
床榻上的长泽郡主像是听到了这话似的,眼角有泪水划过,嘴巴一张一阖,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姝站着离她最近,见她眼睛微微张开,林姝甚至能看到她眼中那哀求的目光。
林姝片刻都没有犹豫,径直朝着王太后跪了下来,一直一顿道:“太后娘娘,我有话要说,长泽郡主这肚子里的孩子得留着。”
满堂哗然,章皇后扬声训斥道:“你可是知道在说些什么?长泽郡主如今还待字闺中,未曾出嫁,如今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去,且不说皇家颜面如何,叫长泽郡主以后如何做人?更何况,这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若是有妇之夫,难不成还能要长泽郡主嫁过去当妾不成?”
说着,她便是看向王太后,“小姑娘家家素来想事情太简单,嘴巴一张一合这话便出来了,哪里过了脑子?叫臣妾说,这孩子留不得,还请太后娘娘三思啊!”
林姝忙道:“我不知道什么颜面不颜面的,却也知道长泽郡主乃是老瑞王和老瑞王妃的掌上明珠,是从小受到太后娘娘疼惜长大的,长泽郡主行事哪里会不知道分寸?如何会做出与有妇之夫勾结的事情来?”
“我想,长泽郡主定是有自己的苦衷,这孩子到底是要保还是要弃,也得等着长
泽郡主醒来之后,听长泽郡主如何说才是,要不然等着长泽郡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孩子没有了,指不定怎么伤心了……若到时候发现孩子的父亲并不是不能迎娶长泽郡主,却因为什么事儿耽搁提亲,那岂不是白白害死了他和长泽郡主的孩子?”
“我觉得还不如先保住长泽郡主府中的孩儿,等着长泽郡主醒来看看长泽郡主如何说,若实在不行,再舍去这孩子也不迟……”
其实长泽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是保还是弃,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纵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又如何?她早已没将林沛当成了父亲,又哪里还会顾及长泽郡主腹中孩子的死活?
只是若长泽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长泽郡主的名声也毁了,谁知道长泽郡主会做出什么事儿来?自古以来光脚的都不怕穿鞋的,若长泽郡主变本加厉,她和母亲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她要帮着长泽郡主保住这孩子,因为事到如今,这孩子才是唯一能制衡长泽郡主的法宝。
“本宫姑且念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与你一般计较,这话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已经命嬷嬷上前掌嘴了!”章皇后却是气得不行,她一直都觉得老瑞王和老瑞王妃将长泽郡主看的太娇惯了些,这才纵容着长泽郡主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来,若长泽郡主是她的女儿,她恨不得连长泽郡主都不会留了,更不用说考虑到长泽郡主腹中的孩子了,“徐院使,动手罢!”
徐院使瑟瑟站在一旁,也不敢贸然上前,只等着王太后发话。
王太后长叹一口气,微微阖上眼,“徐院使,动手罢!”
蔓菁瞥了一眼跪在床前的林姝,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太后娘娘,奴婢倒是觉得四姑娘这话说的有道理,长泽郡主和四姑娘看着都不像是莽撞之人,说不准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呢?”
顿时,她又将话头踢到了林姝身上。
不过这话倒真的引人遐想,众人都知道林姝是得了长泽郡主看重这才能进宫侍奉王太后的,那长泽郡主定十分疼惜林姝了,是不是长泽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瞒着林姝了?
王太后坐直了身子,开口道:“你可是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长泽郡主养在她身边一场,这几年她一直想给长泽郡主一个好归宿,如今只觉得昏暗之中似看到了些许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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