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忙辩解,“我就喝了两杯梅子酒……”
大夫人却不听她辩解,扬声打算了她的话,“我看你以后也莫要与姝姐儿来往了,莫说是姝姐儿,就连你那五婶婶都是个糊涂的,若有丁点风言风语传出来,以后这脸面还要不要了?我看商户出来的人家就是没规矩了!”
林慧如今已经将林姝当成了好姊妹,如今梗着脖子道:“姝姐儿怎么就不好了?商户出来的人又怎么不好了?原先您一直瞧不上五婶婶,总说五婶婶身份上不得台面,可我倒觉得五婶婶好得很,反倒是金陵的那些舅母,一个个说话那叫一个话里有话,那头更是要仰到天上去,还比不得五婶婶了……”
大夫人却是拍的一声,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吓得林慧将后头那半截话咽到了肚子里去了。
大夫人更是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你……你这才几岁,翅膀就已经硬了是不是?你舅母一个个都出生名门,如何会及不上连氏?”
她从小饱读诗书,只觉得女子连大声说话就已经是失了规矩,如今已经是气急了。
林慧却冷哼一声,抬脚就跑了出去。
她的心思,自然是没人知道的,若连家卑贱,那连有尧和林姝又成了什么了?
到了第二日,林姝专程去看她,只见她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似的,想着方才香穗与她说的那些话,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很少来看林慧了,既然真心将林慧当成了好姊妹,那又何必因为这么点小事儿惹得大夫人和林慧不痛快了?
渐渐的天气便冷了起来,今年的冬天像是格外冷似的。
林沛还是整日整日不着家,连氏和林姝可是一点都不着急,这会子该着急的是林沛和长泽郡主了。
就算是林姝在信中侯府,与张愿清来往了几次也听说了不少宫里头的秘闻,说是太后娘娘如今正忙着给长泽郡主说人家,当初长泽郡主身份样貌样样都不差,可以说这京中的世家公子哥任凭她选。
但如今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娶妻的人本就少之又少,那勋贵之家的男子这个时候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太后娘娘只能将目光放在了像成安侯那等鳏夫身上,可惜死了老婆的世家勋贵本就少,要么是长得丑,要么是儿子女儿一大堆,要么就是凭着祖上的恩宠混日子,要么就是整一个草包……莫说是长泽郡主了,就连太后娘娘都瞧不上。
只是瞧不上又能怎么样?太后娘娘是女人,宫里头的女人比谁都清楚女子有多不容易,就算是再上不得台面的男人,可关键时候也是能顶上半边天的,要不然这长泽郡主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照这样拖下去,只怕这能选的人是一个不如一个了,倒不如矮个中间选高个,长泽郡主早点成亲,也好了却了她的一番心事。
因此,太后娘娘甚至放出话来,直说明年长泽郡主必须成亲,要不然她可就顾不上长泽郡主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给长泽郡主指一门亲事了。
皇后娘娘素来不喜欢长泽郡主,只觉得她明明是个郡主,偏生还要拿出长公主的架势来,也趁着这个机会给太后娘娘物色了两个人选,这人到底是好还是孬,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晓得了。
林姝捏着张愿清写来的信儿,嘴角含着一抹冷笑,这些事情太夫人自然是晓得的,但却不会与她多说半个字的。
张愿清的祖父是张阁老,平日里张愿清跟着张大太太出入的都是高门大户,想要得到这些消息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了。
这京里头的妇人啊平日里就靠着这些八卦打发时间,一场宴会下来,便能将这些事说的是**不离十了。
而长泽郡主又是身份顶尊贵的人,众人对她的亲事也就更加好奇了。
林姝隐隐约约记得上一世好像也是有这么一出的,当时她还在想长泽郡主那般身份尊贵的人到底会嫁给谁了……
这一世,林姝却巴不得长泽郡主早日将亲事定下来才是。
她着急,太夫人那边更着急,这段时间太夫人甚至都已经派人守在了二门处,只要林沛一回来,她便差人去请林沛过来。
只是林沛是个极有主意的,不管太夫人好说歹说,他都不松口,只说这件事不需要太夫人操心,到了最后甚至都不回信中侯府了,将太夫人气的像是什么似的。
只是再怎么生气,太夫人也不能派人在京中大张旗鼓去找林沛,她最看重的就是信中侯府的名声,这样自掉面子的事,她做不出来。
眼瞅着入了冬,一场场大雪落了下来,太夫人的身子骨却是不如从前了。
可因此,太夫人倒是生出一个计策来。
几日之后,太夫人便病重了。
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三伏落雪,如今林姝日日都会去给太夫人请安问好,她可以说是看着太夫人的脸色一日日灰败下来的。
这宫里头的太医来了好几次,没有哪一次不是摇头离开的。
不仅大夫人和二夫人去了青松院侍奉,就连连氏都日日去青松院,可不管旁人怎么劝说,太夫人都不肯喝药。
其中最为孝顺的是就是林怜了,她日日伺候在太夫人跟前,太夫人的药熬好了,她亲自端过去,甚至晓得太夫人心怀佛心,但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礼佛,只请了一尊佛像在太夫人内室,日日当着太夫人的面念经祈祷,与佛祖说保佑太夫人的病早些好。
可好像佛祖并没有开眼。
渐渐地,林姝也晓得太夫人这样做的深意了,趁着屋内没人的时候,她半坐在床前,低声道:“……祖母,您这又是何必了?就算是想要劝说爹,可也不该使出这样的法子来,这几年您身子本就比不得从前了,若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咱们又该怎么办?”
太夫人轻轻咳嗽两声,摇摇头,缓缓道:“姝姐儿,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不关你的事儿,若我这个老婆子真的一命呜呼,那倒也是好事
,我倒是要看看你老子会不会愧疚,还敢不敢说迎娶长泽郡主进门的话来……我活了大半辈子,该吃的苦吃过,该享的福也享过,就算是真的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到了九泉之下也好与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就算是两世下来与太夫人没多少感情,可林姝如今听了这话也觉得鼻子发酸,“祖母,您可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太夫人正要开口说话,却是猛烈咳嗽起来。
正掀帘走进来的林怜见状,忍不住蹙眉道:“四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太医可都说了,如今祖母要静养,旁人不得打扰的。”
态度很是不敬,但因为她也是一番孝心,谁也不好说什么。
林姝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只是陪着祖母说说话,并没有惹祖母生气。”
说着,她更是接过林怜手中捧着的白瓷碗,轻声道:“祖母,陈妈妈为了熬这药可是熬了两个时辰,就算是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陈妈妈着想,陈妈妈比您都还大上几岁,已经许多年没做过这样的粗活了!为了给您熬药,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更别说如今陈妈妈见着您躺在床上不肯喝药,见着您难受的样子,恨不得想替您将这苦痛给受了去,更是生怕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几日我来给您请安,不少次都见着陈妈妈的眼睛红红的了。”
她知道,素琴虽她有多重要,陈妈妈对太夫人就有多重要,两个老人家几十年的情分早已不是主仆这么简单了。
太夫人只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我不喝,端下去罢!”
林姝也没了法子,只能将药碗又递到了素琴手上,“就算是您不愿意喝药,多少也该用些进补的汤食呀!”
太夫人索性眼睛微阖,不再说话了。
林姝也没了法子,只得起身,只是她刚走到外间,林姝却是跟着追了出来,“以后四姐姐还是少来青松院的好!”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在,纵然是林怜的声音压的很低,这话还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去了,屋子里每个人俱是一怔,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四姑娘占嫡占长,五姑娘怎么敢这样说话?
林姝却一点都不意外,上一世这个时候林怜还是像只柔弱的小兔子似的,这一世真面目却提早显露出来。
只是她却像是装作没听懂似的,含笑问道:“五妹妹方才说什么?我怎么有些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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