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期未曾修护,皇上也知小儿子兴致不在此,除了四皇子与五皇子曾来过一次后,名乐苑也慢慢失了修护,里面珍养的异兽算是被另类放了生。更不提名乐山茂林葱郁水秀山明,得了自由的四脚兽们彻底撒欢散开提子,也只有附近的猎户见辖制松散后来光顾过几次。而良宵有意将其空置不顾,也实在是怕太-祖触目伤怀,想起这处园囿是养父惨-死的埋骨场。
四皇子与五皇子一向不爱正眼瞧良宵,又因着唯独良宵早早封了王,内心更是嫉恨。这两人是一母双生,母妃因难产而亡,此后便寄养在皇后膝下,比起年幼出宫的良宵更像是大皇子的亲皇弟。当初在曲怀城揭露了大皇子的原型,良宵实在担心大皇子胸中羞愤难泄,找了个档口让四皇子与五皇子来触自己霉头。
“搜山进行的怎么样了?”良宵捡了个空档问甲乙,“营帐什么的都布置好了吗?”
“都妥当了,也通知了附近的山民猎户。”甲乙想了想,又道,“也把牧野栓好了。”
原本还愁云满面如何应对四五皇子的良宵登时笑出了声,“你这话让他听见,定是又要与你闹上一通。”
良宵笑够后,缓缓叙道,“上次……多谢你了,有些话孤实在无法与他说起,他也不肯与孤讲心里话,说不定又要编写好听的来哄孤。”
甲乙着实心虚,但一想到那次被牧野气的吐血的场景,又打肿了脸充个胖子,“为主子分忧解难是属下本职,那个主子……”
良宵笑道,“眉寿早给你送回房里了,省着点可千万别还没娶上媳妇,就把媳妇给吃空了。”
甲乙嘿嘿道,“主子也莫往心里去,这次狩猎也不过是个消遣,那四五皇子来了咱的地盘定是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回去。”
他虽从小吃尽苦头,以往也对小王爷有些偏见,可了解个中曲直后反而心疼起懂事了的主子。这样清醒地体会明枪暗箭,还不如像以往糊涂些当个声色犬马的英王。那个小野狼更不用提,分明两个人都还未志学却偏偏一个比一个老成持重。
甲乙告退后,路上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两位皇子,心里这才好歹舒服了些。天下也不尽然都是主子与小野狼这样不合常理的人,总有些兔崽子来拉低下限,让人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点用武之地,活着也不全然是为了讨骂和浪费皇粮。
甲乙生怕牧野一头倔出了什么差池,四皇子与五皇子虽功夫不怎样,却也是有些功底的,说不准要去演武场折腾上一阵。这段时间甲乙便让牧野歇上几天,又怕他心里火气压不住找两位皇子的刺儿,只得将人拘在王府里,连狩猎也没打算让人去。
牧野浑身闲的骨头痒,实在是百无聊赖竟然在房内打起了拳,良宵刚回来,也未打扰对方,看牧野打完一套拳后,才款款走过去,“天气越来越热,打拳去院中还凉快些。”
牧野见人回来了,连忙走过去拉着人的手,委屈道,“甲乙不让我出门,说我这段时日应学学大家闺秀才行。”
良宵一想牧野捏针做女红的画面差点喷笑,缓了几口气安慰道,“他们来柳城也不过是为了放纵游玩一番,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王府,到时候我们各忙各的,不用去搭理他们。”
牧野皱眉想了想,紧张地问道,“他们要去狩猎,你也去吗?你身体不好,他们若是强行要你陪着……”
良宵笑道,“那两位恨不得我身体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不起,哪里愿意我去饶了他们兴致。他们这次来也是想猎个珍奇的当寿礼献给父皇,怎么会让我捡了缺漏得了便宜?更何况我现在尚有眼疾,别说骑马狩猎就连游街都不行。”
牧野抬手小心摸了摸良宵的眼睫,轻声问,“现在呢?还能看清我吗?”
良宵道:“别担心,用不了多久便好了。”
牧野想起良宵眼睛的事仍是一阵伤心,脑袋蔫儿蔫儿地低垂,闷声道:“我不会惹事。”
良宵捏着他下巴,慢慢抬起,笑着嗯了一声。
牧野觉得挺舒服,照着手蹭了蹭,“以往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我这段日子不去演武场,就在府里陪着你,要是还不行我就再去肖七那儿,等晚上他们都睡了我再来找你。”
他近日新学了一个词儿,觉得眼下用起来正适合,“我来与你私会。”
良宵没忍住大笑出声,因着两位皇子的愁云彻底散了个干净,“正好这几日你读书习字,上次的先生因家中变故离开柳城,新的先生等四哥他们走了差不多也能再来,到时你可不要又惹先生生气。”
说到这里牧野忍不住皱眉,哼了一气,“先前是那位先生太过分了些!”
良宵起了兴趣,他之前总听那位清癯严谨的先生铿锵陈词,反而牧野在他尊师重道的敲打下没抱怨过一句,现下先生终于走了,小炮仗也憋了一肚子气,他缓声问道,“我见那位先生虽算不上学识五车,但胸中也算是有些笔墨诗书,怎么你这头小野狼反而瞧不上人家?”
牧野听良宵喊他小野狼,也不计较,嘴角却欢快地翘了起来,兴奋又低低嗷呜了一声,两臂张开扑倒良宵身上,连忙维护自己的听话,“我尊敬那位先生的很,只是他也太过迂腐了,竟然让我对你要恭恭敬敬地行礼,还不能让我摸摸碰碰你,说像我这种人见了面一定要跪下来才行。”
小野狼又嗤了一声,极为不认可先生的话,这简直就是胡诌八扯……大逆不道?小野狼半响没从脑袋里绞尽脑汁出一个适当的词,又委屈巴巴地埋进了良宵的肩窝里。
良宵皱了皱眉,虽然他待牧野如何是毫无遮掩甚至亮在众人面前的,甲乙他们虽戏称牧野是暖床夫人,但并不失了亲切尊敬,是当真把他当成小少爷抑或半个师弟来看。肖七那儿有肖知府把着关,先前试探地问良宵是否能认牧野做义弟,当时良宵想把肖七这玩意儿丢出去,主意都打到了太-祖身上!
可现在看来,牧野哪怕是要做太-祖,也未免有些名不
不正言不顺,若是套上个身份也合情合理了些。良宵沉思半响,摸了摸小野狼的脑袋,问道,“之前肖知府有意想认你做义子,我当时没有给答复,近日又被四哥他们的事耽搁的忘记了,你这样一提又想起来,你可想做肖知府的义子?”
良宵担心牧野分不清其中弯绕,一五一十地将里面的利弊分析了个透彻清晰。良宵想起那日齐丞相出言不逊极尽蔑视的言辞,心里也是一阵揪疼。牧野跟在他身边顶上天也只能混个左右相的职位来当当,可英王府夹缝中求生,只有纸醉金迷昏庸懦弱无能才能活下去,牧野一身本事性格坚毅,怎能如此因自己受了耽误?
牧野不知从良宵沉思的神情里瞧出了什么,神色慌张地一把抓紧良宵的手,颤声问,“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
良宵一愣,刚想辩解,直觉手被握的生疼发白,又听牧野咬牙道:“你别想丢下我,让我去哪儿我都不会去的,别说是肖知府要认我当义子,哪怕皇帝老儿……”
想了想这辈分可能不太对,且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脸,牧野一改口,切齿道:“你当初把我救回来,说只喜欢我一个人,还说男子一言九鼎不可食言,你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我都记得。当初既然把我捡回来,就不能再抛下我!”
良宵怔楞半响,心里泛酸,他抬头见牧野眼眶浮红像是竭力控制住怒气,终究是没有把手甩开。他往前走了一步,与牧野鼻息交错,示好地额头相抵,抚慰地安抚要发疯的小野狼,“我没有想丢开你,不过见不得你受气,你要是不想去咱就不去,日后若有人再跟你说那种话,你直接将人辞了就是。”
牧野轻声哼哼几声,心满意足地想着夫人的权利还真是大的很,又突然想起木石的那番话。文韬武略他堪堪能摸个脚,琴棋书画女红……牧野扭了扭身子,有点别扭的问,“我……我还要请女红嬷嬷或者学琴棋书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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