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向李长胤问着话，张不良的脑海却接连冒出疑问，他对吕凤生的名字感到陌生，不知是何许人物，但一定是与黑莲教有关，而且他确实也很想知道，张家与黑莲教是不是真有恩怨。
哪知道李长胤一听之下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这话就见外了吧，张家的事还有你们文化九部不知道的么？”
他这话当然不是无端暗讽，因为他知道在张不良爷爷退隐之后，文化九部就一直暗中监视，连往来信件的内容都一清二楚，所以这个时候唐浅问起这些，让他难免有种很假的感觉。
可唐浅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保持一脸的平静，回道：“文化九部自古与张家人有约定，在上代修罗归隐之后，并在下代修罗回归之前，不得打扰张家人的生活。但非常时期有非常处理，相信上层在某个时期介入张家人的生活，那也是有大局上的不得已。而且关于我们对他的监视，这是上代修罗主动申请的。”
唐浅用下巴指了指张不良，这时李长胤也望了过来，而张不良虽然作为当事人，这时候却选择了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看法，两边都不得罪。
李长胤其实也就发发牢骚，此刻也就揭过了，一副横竖你们说了算的表情，他在整理了思绪后开始回答唐浅的问题。
“在上代修罗之前，张家人就定居在四川，跟黑莲教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后来就算张家人成了一方军阀，而那时候黑莲教也把老巢搬到了东北满洲，那时候更是谁也惹不到谁，所以在那个年代没啥恩怨可言。然后比这更早的事那我就不清楚了，比这晚的事反正你们也清楚了。”
祖上还是一方军阀？这让张不良顿时睁大了双眼，不过他对民国开始的历史并不熟，只知道那会很乱，遍地是军阀，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后天你我合起来打别人，他也就知道袁世凯张作霖，因为历史课上就记得这两个名气最大。
看着张不良的神情，李长胤笑呵呵说道：“小子，别意外，当年你们张家的地盘就在咱们小龙虎山这一带，所以到现在这里的田产也都是你们张家的。”
一旁的唐浅并没有在意两人的闲扯，她陷入了沉默，之后也没再向李长胤询问其他问题，张不良在跟李长胤继续聊了会后，见她有走的意思了，也就跟李长胤起身作别。
出了后山回到大殿前，石坪上练剑的弟子已经没了人影，武南湘正坐在边上一棵大松树下，安静如画。
张不良发现自己在女人面前是真不会说话，到了告别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到最后，他只憋出了这么一句：“好好在这练剑，我下次给你带糖人。”
听完这话，武南湘也只是莞尔一笑，温柔缱绻。
在张不良转身之际，忽然有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服，让他以为是武南湘，回头却发现是姜西雪，只听她嫉妒道：“修罗哥哥，要不我也留在这吧，等你的糖人。”
“那我换个跳神的。”张不良调侃一句。
姜西雪立马喊着不行，改口让张不良背她下山。
别了李长胤，在武南湘的目送下，一行人就在下山之际，走在最前头的唐浅忽然停下了脚步，两眼俯视巍巍远山，被迎面的山风吹拂秀发，有点犹豫地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
张不良秒懂她要说什么，犹豫是怕自己不爱听，没想到堂堂文化九部老板娘还有这一面，张不良立即豁然接上了她的话：“觉得我小师叔祖没有说实话？”
唐浅会心一笑，忽然觉得张不良不止换了个身体。
张不良也微微一笑，同样望着这片天地，继续说道：“我想小师叔祖如果有隐瞒，就一定有隐瞒的原因，有些事，就让我们自己去弄明白吧。”
唐浅点点头，眼看张不良背着姜西雪，关心道：“你巨阙穴的伤好了？”
张不想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腹之间，说实话这身体对创伤的修复速度堪称神速，经这么几天早就愈合了，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好了。”
听到张不良这个回答，唐浅忽然说了句：“那就好，下山后我们就去把黑莲教挖出来。”
……
在小苑的东厢房，独自一人的李长胤坐在书桌前，手上夹着一根烟，在桌子上放着一张老照片，里面有四个人影。
中间站着的那个个头最高，双手抱胸，十七八岁的年纪，道士头背道士剑，一脸英气，应该是有满腔抱负。在他左手边站着矮了一个头的少女，道衣飘飘，稚气未脱，正把脸撇开不配合拍照。在少女的左手边，也就是照片的最右边，是个六七岁的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扶着一把剑，这造型特别有剑客的味道。而在照片的最左边，也就是年轻道士的右手边，正站着一个年纪不到五岁的男孩，满脸脏兮兮还是个小红脸，应该是很怕生，正怯生生一手抱着年轻道士的大腿。
李长胤已经不看这张照片，随着手上烟头燃起的青烟，他的思绪已经辗转至在唐招提寺那会，因为在那时，方丈空相在圆光术之后曾对他说，觉得那个黑影人的功法跟张家人的很像。
空相的话回响在李长胤的脑海，他拧起眉头，眉宇中带有那么一层痛苦，许久后呢喃了一句：“无道，你说过别让张家后人与他再有瓜葛，害我这辈子头回撒了谎，而且还被人当场识破了。”
四下寂静，李长胤把烟头掐灭在一方古砚台内，望着桌上的照片，视线定格在那个坐地的男孩身上。
他翻过了照片，在背面赫然写着几个繁体字，是名字，应该是对应着照片里的人，左起第一个名字写着张无道，也就是张不良爷爷的名字。
第二个名字是素剑。
第三个名字是李长胤。
只是唯独没有第四个名字，对应的正是那个红脸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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