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鑫笑了,笑着笑着他也哭了吧:“梨子,你已经三十岁了,还谈梦想啊,你看看梦想把我们都残害成什么样了。”
雾津是一个造梦的城市,当初他们选择离开故乡,来到这里,便是被雾津的热情所吸引。
这个城市,配得上他们的梦想啊。
可是,这才几年啊,一个巴掌算得过来,为什么当初信誓旦旦的人,一个一个都变了模样,口口声声喊着梦想未死的那帮人,如今捶胸顿足痛恨极了梦想。
梨子心里难受,这些话憋久了,她怕自己也变成自己曾经厌恶的那种人,今天这样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前面的路她好像又有勇气走下去了。
梨子站起来,手指指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说:“当初,我和文鑫带着梦想从那边的山里出来,过了这么些年,总得有一个人带着梦想回去吧?只有这样,山里的孩子们才会相信梦想真的有成真的那一天!”
梨子走出来就没有想过回头,最艰难的时候,她也只是偶尔会想起离开村子那天,全村只有那些小孩子在村口送别他们,也只有他们是真真正正相信,他们终有一天会带着梦想回去。
梨子一直在回忆:“来了这里的第一年,文鑫说,原来梦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她笑,拉着时未跟着她站起来:“可是,梦想和现实总得有点差距才行啊,不然谁都实现了梦想,谁还去追求梦想呢?时未,你说对吗?”
时未看着她,忽然问:“梨子,你打算怎么办?”
梨子闻言默了一会儿,才说:“放弃爱情,追求梦想。我还想再回去看一看那帮孩子。”
时未张了张嘴,有些话到底是问不出口。
梨子心里清楚,不用时未多问,她自己自顾自地说起来了:“你是不是想问,放弃他我难过吗?”
她说:“不难过,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觉得挺轻松的。只是我们坚持走到这一步挺不容易的,虽然最后没能一起继续走下去,但是沿途一起走过的风景已经刻在我心里了,倘若以后都是黄土烂路,最起码,曾经最美丽的风景在我心里从来不曾荒芜!”
最后,她朝着江面大喊:“梦想未死!梦想!未死!”
时未终于看到了午夜十二点的雾津市,双闪夜景,漂亮至极,这座城市,有山有水,更有一群可爱的人。
司穹就站在她们身后的不远处,摄影组也跟着,其中一个感慨:“今晚真够闹腾的,什么也没拍到,回去怎么给江导交代啊。”
“是啊,是啊。”大家都在附和。
司穹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从摄影那里拿过微型摄像机,对准江边的两人,说:“江导一向不走寻常路,太规矩了反而不喜欢,而这个刚刚好。”
事实也如司穹所说,几个月后,当《美食与他》正式在周末黄金档播出的时候,这一幕被江河源授意保留了,而画面中的两个人那时候都有了不同的归宿,这里且不多说,都是后话了。
司穹让摄影组的先回酒店,他靠在桥边的石柱上等时未,等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又折回火锅店里,店里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狼藉,帮工们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些,掌勺的大厨们围着一个桌子而坐,津津有味的说着什么,见司穹进来,便问他干撒。
司穹走到早先他们吃饭的那个桌子,桌子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而时未给他买得那一罐王老吉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找寻无果,便问:“请问你们看见桌上的王老吉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总算有一个帮工说话了:“看见了,收拾桌子的时候收拾走了。”
司穹又问:“收到哪儿去了。”那一罐王老吉没开封,应该不会扔。
果然,帮工指了指柜台后面一整排的王老吉,说:“喏,放那上面去了。”
“……”这一排至少二十罐王老吉,每一罐都长得一毛一样,司穹无从下手,面露难色。
“从左边数,第六个。”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指着立柜上的第六罐王老吉说道。
司穹顺着手看上去,时未嘴角含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司穹知道她嗅觉惊人,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未吸了吸鼻子,笑道:“闻出来的,那上面有你的味道。”
梨子恰巧经过,这句话便飘进了她的耳朵,她打趣道:“你们俩这是在秀恩爱吗?”
司穹假装不懂,错开眼,咳嗽了一声。
时未是听懂了,但是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梨子,这不是秀恩爱,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梨子哈哈哈笑,觉得今晚也好像不是这么糟糕。
送时未和司穹出门的时候,梨子叫住时未,问她:“我会重新组建一个乐队,但是还没有想好取什么名字,你可以帮我想一个吗?”
时未看了看司穹,乌黑的眼珠子一转有了想法:“hot pot怎么样?”
***
陈灯的手伤得不严重,因为是烫伤,所以处理起来麻烦一些,双手裹了纱布,连五个手指头都没有了。
季同开车送她回了酒店,发现司穹还没有回来,打电话没接。
陈灯见季同一脸不高兴,本来想问一问司穹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季同绅士的将她送回房间,然后转身乘电梯上楼了,一到房间,季同便立马打开了电脑,要求和圣尔斯医院那边视频通话。
视频电话很快接通,画面上首先出现了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这人便是司念的主治医生兼心理疏导师jones,她和季同说:“季先生,希望你和司先生尽快回来一趟,dice最近情绪很不稳定,今天又将自己的手腕割伤了。”
季同呼吸一滞,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他死死盯着屏幕,压制着心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他沉声问:“念念呢,让她通话。”
“dice!dice!”jones轻声地叫了几声,藏在被窝里的人一动不动,季同只能通过冷冰的电脑屏幕,看到被窝里鼓起来的小小的一团。
他心疼的厉害,嗓子也难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jones,你带着护士先出去,我想和念念单独说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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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s想了想,说:“好的,季先生,但是尽量说一些开心的事,不要刺激到dice。”
jones带着护士依次离开,季同张了张嘴,半晌才叫出那两个字:“司念。”
被窝里的人动了动,却没有露出脸来,季同知道,她不想见到他。
季同伸手,慢慢地靠近电脑屏幕,照着电脑上画面轻轻地抚摸,好像这般可以给远在英国的她一点安慰似的。
季同温柔地叫她:“念念,我是季同啊,你不想我吗?”
他又说:“还是你已经讨厌我了,怪我把你哥哥从你身边弄走了?”
“可是念念啊,我不想看着司穹成为第二个司念啊。你折磨了他十年,还不够吗?”
司念依旧没有动静,季同知道她没有睡着,每年的这段时间,她总会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心情会变的暴躁,性格会变得扭曲,还会间歇性地自残,季同是真的怕了,怕一个小疏忽,司念就不在了,所以过去的十年,他动用了所有人际关系,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看护,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不求其他,他只希望这些可以保护好他最珍视的,最好的司念。
季同说了很久,其中一些话基本每一年他都会重复一次,不厌其烦地说给司念听,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变回那个热情而灿烂的小太阳。
说到最后,jones已经进来提醒他该结束了,季同才说:“念念,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过几天我就回来陪你好吗?”
直到电脑屏幕彻底暗下来,司念也没有同他说一句话,季同心里一阵一阵的疼,面前的烟抽了一支又一支,很快整个烟灰缸都是烟头了。
司穹回来的时候,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烟味,屋里也没有开灯,只是沙发那里闪着火星子。
“季同,你劝我戒烟,自己呢?”他将灯全部打开,季同一时间没适应,眼睛眯着,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司穹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问:“和圣尔斯医院通过话了?”
“嗯。”
“jones怎么说?”
“让我们尽快回去一趟。”
短暂的沉默,司穹又问:“念念呢,她怎么样了?”
季同红着眼,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他的声音沙哑着,一开口全是烟味,他说:“司穹,我该怎么办?念念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一室沉默,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嘉临江的江边上林林种种全是火锅店,最高的不过二楼,二楼处一般在外面设了露天的阳台,阳台上摆放两张圆桌,客人们可以一边吃着**滚烫的毛肚,一边欣赏对面的江景,或者打望偶尔奔驰而过的敞篷豪车,运气好的话,大概可以看见豪车里的俊男靓女。
总而言之,好看的风景很多,一边看一边吃,一顿火锅也就吃到了深夜,那么恭喜你,这一趟的雾津之行没有白来,因为你看到了午夜十二点的雾津,那是一个梦幻的城市,平常人可能会感叹一句:“啊,真美啊!”如果换成是长期混迹于二次元的宅男宅女们,他们大概会说:“看,宫崎骏的童话世界!”就是这般,在他们眼里,或许下一秒,无脸怪和千寻就会冲破次元壁,来到他们跟前,跟他们say hi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