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有了直系继承人,虽然是混血,但始终是王上的血脉,傅清荣轻飘飘地一句话便堵住了那些觊觎王位意图弑君的王室宗室的嘴。
慕容炎成了储君,正大光明的继承人,不管他们不忿也好,嫉恶也罢,他都是傅清荣堂堂正正的儿子,拥有绝对的继承权。
“傅炎,即日起,为我旸族的太子,下一任的王。”傅清荣眯着眼睛宣旨。
各宗室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也得将这口气咽下去。谁让人家是王的子嗣。
慕容炎淡淡瞥了一眼傅清荣,什么话也没说。
待傅清荣宣完旨意,接旨后,慕容炎站在宴厅中央,面向平西的座位,眼睛盯着那个男人,目光就像一条毒蛇,他缓缓张口,道,“不知周王为何在此?”
他这言一出,使臣立马喧闹起来,纷纷窃窃私语,有人站起来问他,“周王?听闻襄上城被攻破,周王不知下落,怎会在此?”
“是啊,怎么会在此。”慕容炎冷笑,“我也想问。”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问慕容炎,“敢问太子,哪位是周王?”
北信建立只是一朝一夕,周竟并没有坐多久的王上,又正值各地诸侯纷争,自他登基,还从未开始与外族建邦交好又被捅了老窝,外族见过周王真面目的可谓是没有。
再看周竟,他表情阴骛瞪着慕容炎,在他身边那位外族女子一个凌厉地眼神下立马低下了头头,那女子他自然识得,姝人,曾经惠王的宠妃,为她废后,若不是姝人无子,恐怕自己这个继承人也会被废,没想到王城被攻,惠王惨死,姝人却逃过了一劫。
前几日便有人通风报信让他配合会有人前去救他,在旧南,虽然张琰对他样样按照王上礼制办,可是每日在他身边的人守得严谨,自襄上城被攻破那一日起他与张琰摊牌,他便知道,自己这个王做不下去了,而张琰留下他,不过是要利用他作为周王室的身份罢了。
若说以往,他可以用身份压制张琰,可现在,他身边无一可用之人,只能任他造作。做没做那个王他心里没那么大的执拗,刚好张琰留下他他也曾暗想过把握住这个机会,至少是在张琰身边。
可是,自那日起,他再没见过张琰,偶尔听到看守他的人开的玩笑,侯爷夫人恩爱有加云云之类的传闻,心中嫉妒的火苗越窜越高,慕容炎,又是慕容炎,为什么处处都有他,王后喜欢他,夫子喜欢他,现在张琰也喜欢他,明明长相恐怖丑陋,为何他喜欢的人都喜欢他。
可是,他现在能做什么呢?败军之将亡国之君,他能做什么?
有人要救他?周竟是不信的,襄上城被破,各地诸侯纷纷起兵,他一个失踪的王再怎么无能也是信朝周氏正统,他俨然已经成了各诸侯争相抢夺的香饽饽,救与不救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就待在旧南,可能偶尔还能见张琰一面以缓他的念想。
可是,今日一早,吃完午饭出门溜达的时候,他突然眼前一黑,再醒来就看见姝人那个女人,还有当初他随意捡在身边的那个女人。
姝人告诉他,若想重建王朝就要听她的,他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与平西王一直有着密切的关系。
周竟心里紧了紧,最终还是答应她了。
他不知为何姝人会带他来这场宴会,但看到慕容炎那一刻起,心里那股熟悉的妒火又燃烧起来,他脸上的疤没了,变得好看了。
慕容炎突然的指认他一个猝不及防,姝人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在座的各位大使都未觐见过周王,而北信建朝不过短短一年,不知太子怎睹天子真颜?”姝人轻启微唇,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他。
慕容炎闻言,目光转回她身上,略眼熟啊。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了,这女子竟与惠王的宠妃极为相似,他轻轻推开给他倒酒的侍从,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缓缓放入喉间,喉咙淌过一股清润。
“这位是?”他问。
“平西王之妹,平西公主。”有人告诉他。
“哦。”慕容炎轻轻点头,表示明白,他看着姝人,道,“公主看上去很眼熟啊。”
慕容炎见过姝人也只是偶然,当时姝人伴在惠王身边,他并没多注意。只是他这话一说出来,难免让人想歪,堂堂旸族太子竟然当着各国使臣的面调戏良家妇女。
不免暗自啧啧啧
姝人面色微僵,目光敛了敛,干笑道,“太子说笑了。”
慕容炎不理她,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周竟,周竟此刻应该在旧南,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这的,他进宫之前并没有听说来自旧南的消息。
凭周竟是逃不出焰军的把守,除非有人暗中救他,能潜进焰军的包围带着这么大个人且没惊动到任何人,只说明一个问题,焰军有内奸,要么就是救他的人有神通。
他完全相信焰军的能力,若大肆的救一个人怎逃得过焰军的眼睛。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平西公主就是惠王宠妃,周竟应该与她有仇,姝人为何要冒险将他救出来呢?
慕容炎点了点几根手指,脑子里一连串的问题,果然,没有张琰在身边,这智商高了不止一点。
他伸出手指向周竟的方向,懒洋洋道,“诺,那不就是周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么多人目光聚集在一个人身上,周竟有些焦灼,这些人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狼看上一块肉,恨不得立马咬进嘴里。
周竟一时无措。
姝人眸色暗沉,没想到这个旸太子这么直接。
“太子莫要看错,这是我平西王的幺子,怎会是周王。”姝人讪讪笑。“中原人在我等眼里模样都一般无二,别是太子误认了。”
姝人没说错,中原人眼里外族人都是一个样,外族人眼里的中原人也是一样,斯斯文文,秀气得咧。
“公主这是说我眼神不好,连一个人的长相都分不清吗?”慕容炎面带微笑,问姝人。
“谁说炎炎眼神不好?”一个低沉的男声进来了,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袭黑色盔甲,后面带着的几个随从也是黑色盔甲,他先是给傅清荣行了一礼,阔步走到慕容炎身边,大喇喇一点也不客气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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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炎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今天早上才分开,晚上他就来了,还带着亲卫兵,这是
迎着慕容炎不解的目光,张琰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这一个月的月子没白坐,慕容炎总算被他养出了点肉。
“寡人还以为张侯爷不赏脸呢。”傅清荣看着两人毫不避讳地互动,嘴角抽了抽,不知该做何种表情。
张琰大喇喇地挤着慕容炎坐,傅清荣身边人想要提醒他的坐位在哪儿被傅清荣拦下了。
只见张琰眯着眼,笑着看了一圈正盯着自己瞧的人,他跟个主人家似的招呼着众人坐下,道,“坐坐坐,大家都坐,这里有些人都不认识本候,那么本候自我介绍一下,本候便是太子的夫君,也不是外人,大家伙儿都别客气,吃好喝好。”
这架势,好像这是他和慕容炎成亲敬酒一样。
慕容炎也是一脸无奈地看他。傅清荣脸色铁青,其他人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周竟始终未发一语,脸色黑沉沉地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
“你怎么来了?肥肥呢?”慕容炎拉了拉张琰,示意他收敛一点,毕竟不是自己地盘,别这么放肆。
“怎么舍得让夫人等,肥肥易大夫看着呢,没事。”张琰笑得欢,他就着桌上慕容炎的杯子倒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和慕容炎咬耳朵,“周竟没了,我怀疑焰军中有奸细。”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慕容炎轻轻指了指对面,道,“呐,周竟在那儿呢。”
“噗咳咳咳”张琰顺着他的手望过去,我天,他还真没注意,“他怎么在这?”
“我怎么知道?”慕容炎手一摊,“你把肥肥给易大夫,不怕他哭啊?”眼神斜瞪着他,那意思——我儿子哭坏了有你好看。
“霍权和顾郡城都在呢,我一个人来的。”他放下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慕容炎肩,道,“我是回到旧南才知道傅清荣也给我送帖了,今天来回夫君我跑死了三匹马,就带着几个亲卫兵,夫人,你可得保护我啊。”
什么?!慕容炎张大了嘴,看着他,那意思——你就带几个亲卫兵,竟敢一个人进入旸族老巢,胆儿也太大了。
正当慕容炎欲揍他,张琰捂着半边嘴在他耳边悄悄道,“我已经让夏星连夜进军,攻平西。”
慕容炎不可思议地看他,在底下竖起大拇指——厉害。
张琰得意。
宴席散了后,张琰两人并没有离开王宫。
“人呢?”准备回宫的傅清荣被慕容炎拦截下来了。
傅清荣以拳抵唇,轻声咳了两声,看着他的目光变得特别苍老,道,“你爹爹带走了。”
慕容炎一怔,不知道作何反应,所以,他又被一个人丢在王宫了?慕容亦凡每次都轻易地放下他,他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难不成他又要想以前一样,一个人离开,然后再被傅清荣全世界通缉?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原本已经离去的傅清荣停下来脚步,驻足,转身看着他悲伤的脸,道,“炎炎,寡人可以这样叫你吗?”
傅清荣说话的语气意外地温柔,他看着慕容炎的眼神变得慈爱,那是父亲对待儿子的目光,他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叫出他的名字。
慕容炎不知作何反应,他呆呆的看着他,手紧紧的攥着张琰的衣角。
“寡人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小小的,寡人抱着你,你开心的冲我笑,这是我的儿子,我第一个儿子啊。”傅清荣陷入了回忆,慕容炎这次回来见到他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似乎总是在回忆过去,人也苍老许多,明明正值壮年的人,为何变得如此佝偻?
他的眼神浑浊却充满了爱怜,他就这样看着慕容炎,好像要透过他的脸回到过去,他说,“可是,你和他一样,你们的长相一样,就连”后面他没说了,看了一眼慕容炎的肚子。
慕容炎也知道他的意思,他垂下眼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傅清荣,昨天之前他恨他恨得要死,可是现在,他动容了,但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这份动容。
“炎炎,你既承了寡人,这旸族的下一任的王便是你,事实已定,近日都别离开通安了,寡人命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择日便登基吧。”傅清荣轻飘飘一句话又如一记惊雷落了下来。
这是,福达来提醒他,“王上,该吃药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