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将头一偏:“……放开我。”
三个字显得有气无力,与其说是抗议,倒不如说是在撒娇。那急促的尾音略带颤抖,出卖了她最实际的情绪:惊讶与慌乱、羞赧与焦虑,各种复杂感受混杂在一起,分不清真真假假。
男人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修长的身体在灯下伫立,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将发丝挽至耳后,周唯怡半撑着跪坐在地,早已满脸通红,不知该作何言语。
最终,她伸出手,摊开掌心,将钥匙递给对方:“你走吧。”
“房子……”
“找人修好就行。”
张任抹了把脸:“大门的密码我不能告诉你……”
“无所谓。”
他被生生哽住,却坚持补充道:“……除非你同意合作。”
周唯怡将手狠狠拍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巨大声响,打断了男人的絮絮叨叨:“你到底走不走?!”
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张任咽了咽口水,不得不从对方手中接过钥匙——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又像通了电一般,战栗不已。
他抖着手卸下挂锁,又抖着手输入密码,好不容易打开大门,回头却见周唯怡还跪坐原地,一动不动。
张任强迫自己迈开脚步,重复相同的步骤反锁密码锁,独自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上,这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操!”
抓了抓头发,他满脸郁卒地走向电梯,只留下一阵脚步声的回音。
周末夜晚的市中心,街道上充满了喧嚣热闹。晚归的人群尚未散尽,灯红酒绿混杂着纸醉金迷,将星空渐次点亮。
驾驶着野马车一路飞驰,听到引擎的阵阵轰鸣,张任还在为刚才的反应羞愧不已:“废物!没出息!有病!”
每骂一句,他就重重地拍一下方向盘,身体也被反弹到座椅靠背上,紧紧相抵。
速度刺激着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脉搏带动血压不断攀升,脸颊热得几乎快要爆炸,种种生理反应已经超过正常阈值,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他反复逼问自己:“那么老的菜帮子,你也吃的下口?!是不是禁欲太久,失去了审美能力?!别是憋废了吧?”
最后这句顺理成章的话,把张任吓了一个激灵。
回过神之后,他连忙观察窗外景物,调转车头开向不远处的酒吧一条街。
“妖姬”是酒吧街最热闹的一家店,巨大雕像构成一张女人的脸,红唇开启处便是入口。这里聚集了全市的夜店动物,定期更换的乐队和五光十色的现场,总能在人群中激发出最强烈的反应。
张任刚把车停在门口,便有殷勤的服务生小跑过来,正要鞠躬致意,就变成满脸惊奇:“张总!您什么时候换车了?”
他懒得理会,扔下钥匙和小费,迈开长腿,径直朝酒吧里走去。
周末狂欢,浓妆艳抹的女人成群进出,吸引着异性的全部目光。她们就像一群蝴蝶,纷纷乱乱地飞过黑夜,直奔向五光十色的巢穴。
脚踩在门槛上,张任几次想要迈过去,却又忍不住收回,心中的恐惧感也越来越重:“操,老子未必真的废了?!”
又有几个女孩子走过身边,其中之一留意到他的异常,频频投来关切的眼神,似乎很想主动凑近。
张任打了个寒颤,果断地退出来,直到呼吸着夜幕下的新鲜空气,方才再次恢复镇定。
服务生停好车,正在数着手中的小费,感觉十分开心,抬头却见客人还在店外徘徊,连忙凑上前去:“张总,您是来找胖哥的吧?他和小姐姐们在唱歌。”
听到熟悉的名字,张任好歹恢复了思考能力,下意识地将拳头握紧:“哪间包房?”
“808。”
服务生刚说完,就看见对方像箭一样冲了出去,仿佛还带着隐隐的杀意。尽管弄不清前因后果,年轻人却笃定没有好事——楼上胖哥怕是要怪罪自己了。
“妖姬”不仅占地面积巨大,各项娱乐设施也很丰富。
除了中央舞台以及四周卡座,这里楼上楼下分为三层,透明的玻璃幕墙里可以注入彩色气体,将小房间与大厅分隔开来。顺着工业风格的楼梯爬上去,很快就来到了最大的808包房。
张任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门上,巨大声响立刻打破了房间里的热闹场面。
只见一个个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吹弹可破的单衣,在屏幕前又唱又跳,好不开心。她们是这里的专业陪酒女郎,有着无穷热情和青春肆意,可以仅凭一己之力将场子搅热,哄得客人乖乖掏钱。
沙发中间坐着一个胖子。
只见他像弥勒佛一样,全身上下浑圆一体,只有两只眼睛始终笑眯眯。看清楚来人后,他身上的肥肉抖了抖,随即恢复镇定:“小哥哥,你怎么来了?”
捏着拳头,任由指关节“咔咔”作响,张任狞笑着走近:“我来‘论功行赏’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