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的刺猬,若冒然向他靠近,冷不防会被他尖锐的刺给扎伤。
若想要让李生的真面目和他背后的一连串谜团浮出水面,得慢慢来才行,决不能急于一时。
为今之计,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
自打从祥吉药铺里回来,阮明心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李生给皇上献的药,极有可能正是蛊。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没再进过宫,盘算着多收集一些证据,再伺机而动。
再说五皇子,肩上的伤跟腹部中的那一刀已经三天过去了,还未见好,他随随便便捻了个理由,把宫中的人搪塞过去了。
皇上素来对于性子偏软的五皇子不怎么宠爱,对他的事儿也就不怎么上心。如此一来,五皇子就堂而皇之地在烟雨楼住下了,这儿的人都当他是阁主的朋友“伍公子”,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五皇子自幼在宫中长大,终日活在阴谋诡计当中,偶尔当了回平凡人,也乐得逍遥。
没事儿坐在烟雨楼二楼的茶座上,吩咐下人摆两盘瓜子桃仁,听楼下的姑娘们唱唱小曲,日子好不快活。
京城似是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刚安生了没几天,又传出来件针尖对麦芒的大事。
这日,阮明心拿了个物件,往五皇子没受伤的肩膀敲了敲,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她手上拿的是支上好的狼毫。
五皇子终日在这烟雨楼里,因着身上的伤,没什么机会出去,闲着无聊的时候,便拾笔练练字,没想到阮明心把这事放在心上了,特意为他找了支狼毫来。
阮明心眼波流转,闪现出一丝俏皮,“伍公子,你可知近日发生了什么大事?”
五皇子把玩着新的狼毫笔,想也没想地说道,“得了吧,我知道,小桃红今天要唱戏了不是。”
阮明心努着嘴,不置可否地看向他。
他见阮明心故意卖关子的模样,料想自己是猜错了。凝眉仔细想了想,“烟雨楼要来大客人了?三哥?”
阮明心叼着扁桃仁,煞有介事的拍手道:“伍公子难得聪明,当真跟三王爷有关。”
“那我可得回避回避。”五皇子抱起面前瓜子花生的碟,作势要走,正好回房里试试新买的狼毫。
“过来!这事儿不能张扬。”阮明心扬眉道。
五皇子犹犹豫豫地凑到她身边,阮明心同他耳语道:“还记得那天晚上的小妃子吗?她暴毙了。”
五皇子一惊,霎时明白,她说的是夜探李生那晚声音娇媚,同三王爷在御花园的假山后私会的那个小妃子。
想起来那天晚上他跟阮明心两人就站着听了半天,五皇子的脸霎时又红了大片,趁阮明心没注意,他假忙低下头假装吃东西,一边将心中的旖念压下去。
他又听阮明心接着说,宫中人权当那小妃子是染了什么恶疾,没往心里去。
但是,阮明心和五皇子心里都清楚,那小妃子哪里是染了恶疾,什么恶疾能让人在一夜之间就暴毙而亡的,连他们都能一个巧合,发现三王爷与皇帝妃子的私情,何况是三王妃的人,大抵早就将两人偷腥的行为看了个清楚。
不过,三王妃性子雅淡,不是爱争强好胜的人。
琢磨来琢磨去,八成是三王妃的娘家人,担心事情败露,让他们家女儿面子难看不说,还同当今皇上结了仇,便索性狠下杀手,蓄意将三王爷欢喜的这狐媚子给暗害了。
五皇子起了兴致,竖起耳朵听着,半点都没有想过死掉的那个小妃子,其实也是他父皇的小妾。
阮明心细细的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向五皇子说了一遍。
前几日,妃子暴毙的消息从宫里传出后,三王爷心下自然知晓是三王妃娘家人下的手。娘家人本以为他吃了这个亏,会有所收敛一些,哪料到他心里是真喜欢那小妃子,登时好不生气,下令随便找了个茬儿,就把三王妃关进柴房,日日粗茶淡饭,有意糟践她。
沈家不是多稀罕她这个女儿吗?瞒着皇上跟三王爷就处理掉了那小妃子,三王爷知道了真相,即使突然间不能拿三王妃的娘家沈家说事,可三王妃是他的妃子,是他三王府上的人,那他要对三王妃下手,沈家人的手再长,也没办法插手到三王爷的后院去。
三王妃的娘家人知晓自家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然不肯,急得跳脚,碍于自家女儿嫁的是当朝的三王爷,他们无法为女儿讨回公道,可是,勾引三王爷的小妃子也让他们杀人灭口了。
现今沈家已经硬碰硬地同三王爷公然杠上了。
沈家人有多疼三王妃这个女儿,从当年嫁女儿时候给的嫁妆,那座祖传的,可以媲美皇家别院的庄园就能够看的出。
如果三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定不会让三王爷顺利如愿的坐上皇位的。
三王爷跟那小妃子的事,还有三王妃家的纠葛,五皇子只当是京城这戏台上,出演的一幕戏,笑笑作罢了,不置一语。
今日,烟雨楼上抱着琵琶唱曲儿的,是小桃红。
小桃红模样生得俊俏,嗓音又甜美,在烟雨楼唱了两三年,名声在外。
阮明心的烟雨楼虽说也是烟花柳巷中的逍遥窟,但姑娘卖不卖身,全凭她们个人意愿,如小桃红这样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艺伎,凭借或唱或跳的本领,让看戏的公子们大手笔的打赏,烟雨楼中也大有人在。
两人正听得起劲时,一楼看台上,忽地响起吵吵嚷嚷的声音。
阮明心顺着那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二人衣着华贵,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此时,竟不顾公子哥儿的形象,挽起袖子,大声争执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相互动起手来了。
烟雨楼来人向阮明心禀告,说这二人,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儿子,一个是御史家的儿子,两人因为今夜皆看中了小桃红,因此大动干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