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小姐身上是有带鞭子的,说定她会更惨呢,一想着就觉得皮肉就痛了起来。她又默默地回到大堂的下房,做着自己最粗重的伙计。
不过耳朵却支着偷偷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希望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下次遇见大小姐可以让她看见自己的忠心。
*
另一边阮明心与小丫头分别后一个人默默地在路上走着,阮府里小院曲折,游廊环绕着百花盛放的湖心花园,阮明心却一点也没有欣赏景色的心情。她直直的一点儿也没有停留的绕过湖边进了旁边的一个二进院落。
湖心阁,临着后院的花园中心湖又称湖心花园,虽不是阮府后院最大的院子,却是风景最好的,还没进院,就已经闻到了春日的杏花香甜气息。偶有春风吹过,带出一片一片的粉色花瓣飘过院墙落在阮明心脚下的青石板上。
她深深的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母亲最爱的杏花,在别院也有好大一棵,每年春天母亲都收集花瓣为她做杏花春饼。
那是阮明心最快乐的时光。
阮明心深吸一口气沉下百种思绪,推开那道院门,没有了影壁的遮挡,庭院里春色峥嵘,除了那棵杏花树外多了许多盆栽,将庭院装点得五颜六色,百花争荣,虽是漂亮,却多了一份俗气,完全没有了母亲在世的风骨。
穿过垂花门,阮明心站在院中杏花树下久久回不过神。
她的秀楼本来就在院后不远处,母亲的住处当年未曾变过,可是看如今这样子,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了。
一个年轻的丫鬟走过来,“姑娘请问您是谁?白侧夫人后院大厅了,恐怕一时还不能回。”
丫鬟的态度恭敬有礼,却掩饰不了对阮明心上下打量的目光。
阮明心静静的看着她碧色秀菊深衣、头簪的珠花样式,年轻又沉着,显然是一个白姨娘手下得力的丫头。
阮明心看她一眼,转身就离开。
丫鬟长元在背后摸不着头脑,看着阮明心出了门去,转身就教训倒座房守门的小丫头,“怎么看门的,净叫些莫名其妙的人进来,小心姨娘回来剥了你的皮。”
小丫头唯唯诺诺应是,也不敢争辩她就去了趟茅房就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而且哪有些人,明明就这一个!
阮明心出门,头也不回,径直往自己的秀楼走去。
果然是白姨娘,上一世也是,今生还是晚了一步。
只是今生她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委曲求全一味避让,该是属于她的她一样也不会退让。白姨娘既然您们这么贪心,她又怎么好不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呢!
看来,当年的教训她并没有吃下。
柔弱只能为他人做嫁衣,阮明心受够了,这是世,你们欠我的,我都要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阮明心站在湖心桥上看着那掩映在招摇柳树枝条儿后面的小院儿眼神意味深长,闪着晶光。
阮明心的急切,明明秀楼就离湖心阁不远,她甚至是用上了轻功。
脚步在地上虚浮,甚至是没有落到地上。一进门就看见自己院子里的沉寂。几乎没有人气。好在院子还算是赶紧整洁。
阮明心踏进小楼就被英子的热情迎接撞得内心波动,四年了,四年不见英子还是那副一见着她就叽叽喳喳有出不完的话。
阮明心坐在圆桌边上喝着英子为她斟上的观音茶。茶香清爽,茶叶在圆瓷白杯上下虚浮飘荡,就像是无根的浮萍,跟英子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慢慢地往杯底沉寂下去。
英子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见到小姐一地句话不是抱怨自己这几年这府里的几经艰苦,而是——
“小姐,夫人的院子被白姨娘给占了去了!”
她的语气是委屈的,像是终于见到可以为她撑腰的人那样坚定。
夫人对她有恩,而小姐走前对她那样叮叮嘱咐,她要想要阮府里平安待下去等着小姐回来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眼睁睁的看着白姨娘得意洋洋的搬进了那属于夫人的院子。
阮明心放下茶杯,郑重看向她,“白侧夫人是何时搬进去的?”
“就您走后三个月就搬进去了,老爷夫人跟老爷都没说话。”英子委屈,那时候夫人都还尸骨未寒啊,白姨娘无耻就算了,老爷竟然一点也不管不顾!
阮明心咬唇,目光狠戾,很好啊!
“听到是什么原因摆进去的?”
“说是有了二少爷,院子不够住,湖心院宽敞又明亮,正好在湖心院为二少爷装一个书房读书。”
“哼,想得倒好!”阮明心一拍桌子站起身气势汹汹就往垂花门后的老夫人院子走去了。
她料定了这些个姨娘们在她走后会缠着老夫人应和说她坏话,但是前院毕竟是外男的地方,老夫人这人贪图舒适又讲究“规矩”,铁定是会回自己的院子的。
走近飞鹤院果不其然,还没走进呢就听见白氏那尖锐又娇媚的嗓音。
“老夫人不是妾身说大小姐,确实是太没规矩了点儿,您是没看见啊,她走的时候那个趾高气扬,仿佛是咱们一屋子的人都欠了她似得。她是比切身尊贵,可屋子里还有老夫人您在呢,她那是做给谁看呢!”
做给谁看?砰地一声,老夫人茶杯跺在漆了桐油的梨花木桌上,原木偏黄的桌面上淡淡的映出青花瓷杯的影子。
阮明心赶在老夫人开口之前先于老夫人出声:“奶奶——”
娇娇俏俏的小甜音宛若黄莺脆鸣,老夫人正待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她压在喉咙下。没好气的看着她,“不是让你走了,又回来作甚?”
阮明心娇笑着走进来,直接在老夫人下首坐下,本来她还想要去握住老夫人的手以示亲近的。
但是看老夫人刚被白氏刺激的不轻,还是不要去蹙那眉头了,万一老太太一个不爽,不管不顾的把她甩开,那才真没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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