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这也不算是突然病倒,自从重生时候,阮明心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虽然那根弦已经松开了一半,可毕竟还是绷着的,且随着时日越久,阮明心心中一直有没有想出个办法。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放松,然后突然一刺激就绷不住了。
睡梦中阮明心都还放不下心来,一是在胡言乱语着。
好在第二天人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百灵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来。几个师兄们连着带霍铮都到她房门前来探望。
虽说是在大剑门不像山下那样极度讲究男女之嫌,可毕竟这是阮明心的闺房,外男最好还厚不要入内。几个人就在门口隔着屏风和阮明心对话了。
瑾秀背靠在迎枕上,盖着天青色的被子,虚弱的回应着师兄们的关爱,屋里烧着炭盆子,又隔着屏风,所以空气清晰又不冷,透过那泼墨的山水素屏风,阮明心影影约约看见介个人影挤在门口。
其中有一个小小的靠门边影子最得她的注意。
那桀骜又冷清的身影啊,即便是他不说话,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她都能一眼就分辨出哪个是他。
他一直是清瘦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不知是不是在大剑门呆久了习惯了的原因,还尤爱着白衣。却总是浓墨重彩的披着一张漆黑的皮裘,黑白鲜明,就像他认定的事情一样,是黑非拜,一点儿也不容许含糊。即便是又是后他是狡黠的,但是对于那个认定的结果,从小到大从未变过。
她知道昨晚大师兄来的时候他也在。多年的患难扶持,她早就熟悉了他的一切。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你们回吧,我很好了,不用担心,外面天冷,小心着凉。”
易书航老大不客气,“嘿,师妹你跟我们客气啥?不冷,你啥时候看到过我们冷过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衣襟单薄,阮明心不说话。
其实是有过的,那个大雪纷飞的天气,枯木寒鸦的雪地里,易书航终究倒下去的时候,是她一把接住了他。
那个时候他就口吐鲜血地说道:“好冷好冷,师妹,师兄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无论她怎么温暖他,他却都说冷,最终她一个人将他留在了那片荒山野岭之上,没有墓碑,终年与积雪为伴。
她知道三师兄也是怕冷的。
他说过你看他们整天装腔作势的在那儿耍风流,要是就他一个人裹得跟个球似得,那岂不很没风度?
所以多冷他都忍着,忍着忍着就忍习惯也就不冷的。但是那颗怕冷的心却一直都在。
而他却没用,让他的灵魂都被冰冻着。
阮明心沉默。
“师妹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易书航吊儿郎当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你要有事你告诉师兄啊,师兄这就来看你!”易书航说着就要提脚跨进门槛。
“别!”阮明心赶紧深吸口气,压下那一股突如其来的难受,好一会儿才嗓子舒服了可以说话,声音却怪怪的。
“我没事儿,你们先回去吧,”擦下那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阮明心强打着笑容,语调上扬,“我很快就好了,好了就去找你们练剑,下山的时候答应好了的,你们可不许赖皮啊!”
易书航收回家脚,“那好,师兄们到时候一定好好磋磨你!”
徐少宁那手肘寸他,低声道:“说什么呢你,不会说话别说,什么你磋磨师妹,说话请去掉那个们,小心师父回来收拾你!”
易书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没错啊,师妹不是要我们陪她练武功吗,师妹不会,那还不是被我们吊打。想当年,我就是这么从大师兄手下过来的。”
他还说得尤其无辜,像是要找到一个同盟,转头对着傅东山,“是吧,大师兄。”
这回不止是徐少宁,五个人齐齐的对着他摇头,傅东山都不好意思应他了,显得自己特傻。
连最腼腆的五师弟都忍不住开口说他了。
赵长渊戳戳他的腰肌,惹得易书航本能的一闪,想要对他发飙,看着是他腼腆内向的五师弟,到嘴的话又给忍下来了。
赵长渊弱弱的说:“那是‘指点’,二师兄,”
然后又继续拉着易书航让他凑近,自己点着脚尖在他耳边说,“你小心大师兄真的‘磋磨、吊打’你。”
“不都是一个意思嘛!”易书航还是不太明白。
徐少宁说:“枉费易郡国公文韬武略,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在易书航的瞪视下,摇晃着走了:“可惜啊,可惜,苍天不长眼啊!”
其余几个人也是一副爱莫无奈的表情,跟着徐少宁的步子摇头晃脑的走了。
“切,你们什么意思嘛!”易书航指着几个人的背影说,急急忙忙转过身跟阮明心告别,“小师妹,三师兄也还有事,也先走一步了啊哈。”
立刻蹬蹬蹬蹬的跑了,一副火烧眉毛的焦急模样。
三日之后,阮明心的病彻底除外了。
或许是那日食堂的大师父见过了百灵抱着阮明心去打菜,这几天阮明心病着,百灵从食堂提回来的食盒也是格外的丰盛。
她刚从别庄带回来的琉璃滚球小炭球放在食盒的底部,隔上一层再在上面两层放上饭菜,这样从食堂提回院子里饭菜就还是热的。
那个琉璃滚球小巧精致,镂空的金色雕花,无论怎么滚,里面的炭火都不会漏出来,听以前的老嬷嬷说是夫人的陪嫁之物。以前常常给阮明心暖被窝用的,这回上千仞山来,百灵收拾行李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把它也给带上了。这会儿子正好用上。
饭菜提回来,百灵正在摆饭,阮明心自个儿穿好衣裳绕过屏风坐在圆桌上,看着她的眉眼,说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没什么事,又不用你的原因。”
百灵听见阮明心这样说,心中更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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