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别开玩笑了……”
“二弟, 我倒觉得将军这个提议很好!”
这两个声音十分耳熟, 俨然就是陈士武和方启运, 顾青青心中大喜,也不管那么多,直接一把推开了门,刚叫了一声:“大哥!二哥!”就愣在了门口。
但见里面客座的上位, 坐着一位仪态威严的将军, 顾青青掩住嘴巴, 后退一步,施了个礼。看来这位将军才是程钦口中的贵客, 这回可真是唐突了。
顾青青觉得这位将军有些面善, 程钦已经笑着说:“燕将军,这位就是青青。”
顾青青没注意程钦介绍她的时候, 已经隐去了丫鬟这样的称谓, 她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面前的将军身上。
原来这就是燕将军,之前她曾经远远地看到过一次,并没有看清楚长相,今天总算是得以近距离看个清楚。但见这位皓国名将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身着便服,由于常年在外征战,皮肤黝黑粗糙,下巴上留有胡须,眼神明亮犀利,顾青青这样喜欢看着对方眼睛说话的人,看到燕将军的时候也有些不能对视。
这样眼神的人,内心定然非常强大。
程钦坐在主位,拉着顾青青坐在他身边,陈士武远远地对着顾青青眨了眨眼睛,方启运也微笑点头。顾青青注意到方启运有一条手臂吊在胸前,估计是受了伤,她有心想上前询问,又觉得场合不太合适,只能等一会儿没人了再偷偷问。
燕将军看了看她,笑道:“听闻青青姑娘既是方将军的义妹,又是程大人的贴身丫鬟,这关系也是不同一般,看着姑娘年岁不大,行事倒是颇为稳重。”
顾青青脸上一热,知道肯定是程钦和方启运在燕将军面前说了她不少好话,才能让堂堂上将军注意到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侍女,她小心地措辞:“多谢将军夸赞,奴婢只是尽本分而已。”
念月招呼家丁们帮忙上菜,顾青青也站起身来跟着一起帮忙,不多时饭菜上齐,她拉着念月准备出去,程钦说道:“青青和念月也一起过来吃饭吧。”
顾青青愣了一下,看了看燕将军。平日府里没人的时候,主仆三人经常同桌吃饭,也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只是今天燕将军是贵客,如果和他同桌吃饭,对方可能会觉得被怠慢了。
念月则看了一眼陈士武,抿着嘴笑了笑。
燕将军摆了摆手:“我是个武人,也是个粗人,不太讲究那些官场上的三六九等,两个小丫头都一起坐下来吧。”
顾青青和念月又惊又喜,这是她们第一次和程钦以外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同桌用饭,顾青青还好,她只是恢复了之前与人交往的感觉而已,念月则有点受宠若惊了,毕竟对方是很大很大的官,她平时连看都看不见的,今天竟然能坐在一起吃饭,算得上是人生奇遇了。
几个人边吃边聊。原来江门关那边蛮军数量并不多,一半以上的军队都被派去想悄悄潜入皓国,突袭都城,可惜还是被提早发现,阻挡在都城千里之外的燕归城。数日恶战,蛮军节节败退。
本来蛮军的战斗力也是不弱的,只是他们长途跋涉,为了不被发现,每天风餐露宿,从来没有好好休整过,再加上南下之后水土不服。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北方气候,越往南走越觉得难以适应,再加上主将受伤,终于还是被逼出了边境。
与此同时,燕秉带着部下查探出对方的大营空虚,许延陵立刻率军攻打,方启运终于争取到了上战场的机会,恨不得第一个冲到对方的营地。
江门关的留守蛮军虽少却精,骑射功夫都是了得,靠着营地地理优势,负隅顽抗了一天一夜,终于还是被击溃,方启运也在战斗中被射中了手臂。
这一战之后蛮军退守到边境以北,但并没有全部撤兵,可能要和另一只退军合并之后再做决定。因此,许延陵和燕秉这次并没有班师回朝,但是下令让受伤的方启运先行回都城。
方启运自然不肯,然而军令难违,只得乖乖回来了。
回城之后,论功行赏,方启运此次作战英勇,表现不俗,皇帝封武将军,从四品,赐了一处宅子给他,虽然宅子不大,辞官的时候宅子也要归还朝廷,但是好歹不用再住在官舍里面了,方启运邀陈士武和他同住,两个人现在总算是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说起来这算是一件喜事,顾青青端起酒杯朝着两位义兄敬酒。程钦知道她喝了酒就有些不大对劲,想去拦也没拦住,顾青青已经把一杯酒喝到了肚子里。
燕将军称赞:“酒量不错。”
他转头对程钦说道:“我这次来府上做客,一方面是因为程大人前些时日在燕归城协助我不少,我已经向皇上禀明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赏赐。”
程钦拱手谢过。
“另一方面,我也有件事情想问程大人,”燕将军手里端着一杯酒,“不知道程家可有为你挑选妻室?”
程钦一愣,说道:“爹娘这两年确有此意,一直催促下官,但是下官年岁较轻,并不急于此事,所以一直不曾商定。”
燕将军笑道:“如是更好,燕某家中尚有一女未曾出嫁,如今也到了婚娶的年岁,我一直想为她挑选一门如意夫婿,只是都城之中大多是纨绔子弟,我担心小女嫁过去过得不开心,也一直未能定下亲事。”
程钦看着他,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旁的方启运也抬起了头,默默地看着他们。
燕将军继续说道:“我与程大人相处时日不长,但是对于你的为人十分欣赏,程大人虽然只是文官,却忧心忧国,敢于以身涉险救家人,也敢持剑披甲上战场,可谓是文武双全,而且程大人为人温和,待人接物也颇为文雅,若是大人家中并无妻室,老夫想为小女提亲,日后大人要是想做将军,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完,手里还举着那酒杯,往前一送:“程大人要是有意,就干了这杯酒。”
程钦皱了皱眉,刚想说话,顾青青突然从他身边站了起来,迈了两步走到燕将军面前。她面色嫣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很明显是喝醉了。
程钦目光转到她身上,略觉不妙,正想伸手把她拉回来,却见顾青青拿起他面前的酒杯,对着燕将军一笑:“将军大人,这杯
酒我来跟你喝!”
燕将军还没反应过来,顾青青已经把一杯酒倒进了口中,咕嘟一声咽了下去。程钦飞快地伸手把她拉过来,扶着她对燕将军说道:“实在抱歉,青青她醉了。”
燕将军的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扫了一遍,他本来也知道顾青青是程钦的贴身丫鬟,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丫鬟最多也就是个暖床的用处,将来最多做个姨娘,但是看现在程钦对她的紧张程度,倒不像主仆那么简单。
既然顾青青已经把酒干了,他也不好一直端着酒杯,一仰头把酒喝掉,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我刚才的话,程大人也多考虑考虑,要是有什么打算,可以告知老夫一声,”燕将军轻轻笑道,“小女南祀不论是相貌还是才学或是功夫,程大人应该都是见识过的,大可放心。”
程钦手里还扶着顾青青,她已然醉得厉害,伏在他的箭头。程钦正色道:“多谢燕将军好意,只是下官心中只有一个青青,只怕无缘于令爱结亲,实在是一件憾事。”
这么一来,燕将军也愣住了。他看得出来程钦有些不太乐意这门亲事,原想着他总会多考虑一下,没想到就这样直接拒绝了。好在燕将军本来也是豁达之人,倒不觉得丢脸,只觉得惋惜。
“程大人真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勉强了,只是……实在是可惜啊。”
念月先把顾青青送回卧房去了,等送走燕将军,程钦回到房间去看她。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女,阵阵酒气随着她的呼吸弥散在房间里。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了脸:“你也太胆大了。”
顾青青不舒服地动了动脑袋,打苍蝇一样摆了摆手,一下子打到程钦的手,他忍不住笑了:“睡觉也不老实。”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方启运和陈士武还没有回去,在外面院子里坐着,念月把茶水点心摆上,几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陈士武问起燕归城的情形,程钦神情有些黯然:“城池和周围村子损毁大半,我娘过世了,爹和妹妹尚无音讯。”
陈士武知道问错了话,暗暗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程钦笑笑:“没事,我这几天心里好受多了,躲不过去的事情总要去面对,这是之前青青教过我的。”
陈士武立刻岔开话题:“青青真是好姑娘,那个什么燕家小姐哪里比得上青青半分?燕将军也是说笑。”
旁边的方启运瞪了他一眼,陈士武捂脸叹气,怎么又说错话了……
程钦看着方启运:“方兄与那位燕小姐似乎颇有渊源,不如方兄去向燕将军提亲?”
方启运有些气馁地说:“我是有意燕小姐,但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啊,再说燕将军根本没看上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官职也低,只怕大人不会把小姐许配给我的。”
陈士武连忙安慰自家兄弟:“你不是刚升了官职嘛,慢慢来,我觉得那小姐跟你简直八字不合,在一起搞不好会天天吵架,你真就那么喜欢她?”
方启运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