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当朝诰命,一个是不入品阶的伴读,冯唐也不和史家的车马别苗头,甚至没有走侧门,只顺着东角门就进了荣国府。
贾赦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接受祖父祖母和三个姊妹的问候呢。听说冯唐来了,贾家三个姑娘避开了,徐氏借口招待亲家,贾源说要去书房。
“窝囊废。”冯唐见到贾赦的第一句话就直戳贾赦的心肝。
“喂……哼……”贾赦被气得喊了一声,下一秒就只能捂着胸口做病西施了。
“殿下教你的你都忘了不成?白白的挨上了一脚,好几个月都不得自由。你当心来年应考不过,到时候有你好受的!”冯唐一撩袍子坐了下来,继续打击贾赦。
“你是想要气死我对吧!”贾赦有气无力的说。
“有那个功夫气死你,我不如多花点时间背诵本经。”横了贾赦一眼,冯唐对贾赦也是无奈了,“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了保龄侯夫人的马车,你估计药丸!”
“外祖母?”
“嗯。”
贾赦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反倒心宽了些:“如今躺在床上要歇几个月的是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今早听说的,你家天没亮就找了牙婆,卖了好多灌了哑药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是往那些地方卖去的。”冯唐一点隐瞒也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倒给贾赦了。
贾赦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到底……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贾赦本来就不是个心肠多硬的人,加上因为徒述斐的影响,对女子还是很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的。虽然他对自己母亲院子里的丫头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可听到这么多的丫头都被灌了哑药发卖,且去处都是那样的地方,心里也不很好受。
“你这话和殿下也是差不多了!”冯唐看贾赦一边心里难受一边强迫自己心肠冷硬一些的样子,觉得和徒述斐有的时候还是挺像的。
贾赦心里还是不舒服:“你说,我去找父亲求求……”
“你可别!”冯唐冷着脸阻止道,“你昨晚上是一昏解千愁了,六殿下还大晚上的出府看你,京中可都传遍了。不管你受伤和这些丫头有没有关系,你要是求情,就是不识好歹。”
贾赦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冯唐又想起别的来,轻轻叹了口气:“我今早知道你受伤的事情,还是父亲告诉我的。六殿下没和我说。”
贾赦不明白冯唐忽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冯唐又说:“昨晚你昏迷着,六殿下说你是他的鹰犬……”见贾赦还是不明白的样子,他有点歉疚的说,“我家在你家恐怕有钉子。”
贾赦也皱起眉了,看了冯唐这个伙伴一眼,想了想就咧嘴笑了:“这有什么?说不定你家还有我家的钉子呢!”
牙痛。冯唐终于理解为什么有时候徒述斐听贾赦说话会露出类似牙疼的表情了,因为他现在也有类似的感觉。
“你不生我气就好。只是推己及人,既然我家今早就得了你的消息,那说不得还有别家也知道呢!这样说出一句话能传的满京城都是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是到头啊?”
“慎独呗!”贾赦很想得开,反过来劝冯唐,“谨言慎行。明年咱俩还得下场呢!”
“殿下之前说让太子殿下的人帮咱们调整,可以直接在京城附近的县应考,不必回原籍,倒是方便了很多。”冯唐叹息了一声,“看来殿下等不到后年了啊!”
冯唐和贾赦因为徒述斐可能提前让两人应考而有点交际。还躺在床上的贾赦决定在养伤期间也要发奋苦读,一定要在明年一次考过,免得再受第二次的苦楚。
两人正说着话,荣国府前院就有徒述斐昨天晚上说的“安排”来了。
精通外伤的太医一个、药童两个,都被直接安置在了贾赦葳蕤院的西厢,直到贾赦伤好之前都不会离开。另有一些年份不高但品相很好的药材,正适合温补外伤,被成箱的搬进了葳蕤院里。
除此之外,还有三匣子书籍。这是被前来送东西的内监亲自交到贾赦手上的:“好叫贾大爷知道,咱们殿下也是惦记您的,怕您养伤无聊,就让您多看看书好打发时间,最好是能倒背如流才好。”
冯唐低头憋着笑,贾赦也是苦笑连连的接过了内监递上来的书匣子。
荣禧堂,徐氏和史氏的母亲崔氏相对无言。崔氏想着刚才女儿对自己的哭诉,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虽然贾家处置奴仆怎的也轮不到史家来插手,可到底打了女儿的脸一般,让崔氏心中不忿。
“亲家母。”徐氏看这般僵持也不是办法,直接就抢先一步开口了,“要我说,我这儿媳妇是好的!”
崔氏万没想到徐氏会忽然来上这么一句,登时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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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因伤修养,时日虽然不长,可到底徒述斐身边空出来一个位置。贾代善一早入宫当值,就有好几个人开口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听得多了,贾代善心里也门清这些人的想头:不就是觉得顶了贾赦的名额有利可图嘛!
不过从昨晚上六皇子的表现来看,贾代善还真就一点都不担心。
待下了早朝,就有人来传贾代善,让贾代善去五台阁。
到了五台阁,圣人也没晾着贾代善,反倒是立刻就叫了人进来:“贾卿啊,朕那不着调的小子给你添麻烦了吧!”
“六殿下仁义!这本就是臣之错,臣如今也很是后悔。”贾代善哪里敢应这话,立刻就拱手道。
圣人一挥手:“看的出来。只是朕也不是和你客气,朕的这个儿子,也是真的不好管教。”
贾代善更不敢接话了。
“行了,知道你心里没底。只是那小子既然说了贾赦是他的鹰犬,那就只能委屈贾卿的爱子了。”圣人到底和贾代善有过一段少年时候同窗同院的情谊在,说话的时候倒是很能放得下身段,“咱们总有一天是要老了的,将来还是这群年轻人的不是?”
“您说的是。”贾代善最后只憋出这四个字来。
“官家,六殿下下学了。在外边等着见您呢!”贾代善的话音刚落,祁顺就进来禀告道。
“让他进来。”圣人一挥手,祁顺就出去传话去
去了。
徒述斐解了身上的斗篷交给小内监,自己进了五台阁,先是给圣人端端正正的行礼,而后才对贾代善拱手。
“听说你昨日在贾家以势压人了?”圣人这般问道。前因后果,其实圣人都知道。昨晚上就有暗探把事情都整理清楚,呈交给了圣人。
徒述斐点头:“虽说是他自己不争气,被挑拨了血脉亲情,可那到底是儿子的人。”这就算是承认了。
“你也不用和朕犯横,你贾伯伯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还真敢大放厥词了?”圣人指了指贾代善,“还不给你贾伯伯道歉去!”
贾代善连道不敢,可徒述斐既然已经得了圣人的吩咐了,自然直接走到了贾代善的身前,都不给贾代善反应的机会就直接一鞠到底:“是斐不懂事。斐因为担心贾赦冲撞了贾伯伯,还请您别见怪斐的失礼之处。”
“不敢当!六殿下快起,老臣当不得六殿下如此!”贾代善赶忙避开。待徒述斐起身了,贾代善还有点心有余悸:这和昨天晚上的是一个人吗?
“贾卿不必觉得自己受不起,老国公为天下苍生少受些涂炭也是进过功的,自然当得起一拜。”
徒述斐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吐槽自己亲爹的话里有话:贾代善要是体格差点,这会儿肯定心脏病发了!这么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再打一棒子的行为,他父皇要认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等出了五台阁之后,徒述斐对贾代善一拱手:“贾大人,斐有句话不吐不快!”
“殿下您说。”贾代善看着徒述斐,又想想太子,再看看圣人,又回忆了一下当年夺嫡时候陨落的那些可以称得上是惊才绝艳的皇子龙孙们,深深觉得皇家的种好,一个个的长出来全是不可小觑的厉害角色!
“都说妻贤夫祸少,贾统领觉得呢?”徒述斐似笑非笑的抬头看着贾代善。
这话里头的意味可就多了。贾代善抿唇:“殿下说的是。”
“贾大人到底只学了老国公兵事上的些许本事,但在其他方面,差老国公远矣!”
徒述斐说完,也不等贾代善反应就走了。苍茫冬日里,徒述斐穿着一袭黑色的斗篷,领着身后人数将近二十的宫人们离开,只留下心中微沉的贾代善站在五台阁的廊檐下。
撷芳殿,徒述斐才一进门,就被石光珠扔过来的东西险些砸中了。好在这些日子来也算锻炼出来了,徒述斐胳膊一撩斗篷先把手包住,而后才接住了石光珠扔过来的东西:“石大哥你扔宝剑给我做什么?”
石光珠看着隔着斗篷握着剑的徒述斐,心里对徒述斐的警惕性也是没辙了:“我思来想去,觉得你除了军中功夫,还是要学些马上的搏击和兵器套路才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