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说不好。”冯远强忍着不去想过去的事,嘴里对黄宣儿说:“我要先买一艘大帆船,然后学习驾驶帆船,要出海,起码也要等到半年之后。”
黄宣儿点了点头,对她来说,半年时间还是太短了,她的心里,巴不得冯远能在这小渔村里一直住到老死,但她心里明白冯远是一个执着的人,让他放弃去找红谷的事,那是办不到的,唯一的期待,就是冯远在这小渔村里多住上几年的时间,但她的心里同样也明白,这件事很难做到,只要船买来了,冯远学会了驾驶帆船,他就会离开这个渔村远走高飞。
说到这里,两人又沉入了寂静之中,冯远知道黄宣儿想说怎么,半晌后开口问黄宣儿:“你和小荷她们到这个渔村里来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你就没想过要找一个好人家嫁过去,好好的享受几年的清福?”
黄宣儿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黄宣儿生是你冯远的人,死是你冯远的鬼,今生今世,我不会再嫁别人了。”黄宣儿说着,眼睛看向前方的大海,那里一片迷蒙不清。
冯远不再开口,眼睛也看向前方的海面。
“我想和你一起去找红谷。”许久之后,黄宣儿的眼睛虽然没有离开远处的迷蒙海面,嘴里却这样说道。
“不行。”冯远缓缓的说:“赛西说过,那地方,很远很远,就算到了那个地方,要从扰怀的手中弄到红谷,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危险。”
“我不怕危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黄宣儿眼睛期待的看着冯远说。
冯远还是摇头。
“那我就在这小渔村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找到红谷回来,然后和你一起回古伦村,一起种红谷子,既能用红谷子养活自己,又能让别人知道红谷子的好。”黄宣儿说。
冯远又不说话了,在他的心里,当然不愿意黄宣儿等他,但他又说不出不让黄宣儿不等他的理由来,许久之后,嘴里对黄宣儿说道:“明天我和塔佛说,让她操办一下,过几天娶你,你同意么?”
“这怎么行?”黄宣儿低头说:“我比塔佛年长那么多,这世上,哪里有小妾比老婆年纪大的?你若娶了我,那不是让人笑话你么?”
“我娶你,是我和你的事,何必去在意别人怎么样?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冯远说着,眼睛看向黄宣儿。
“你若把我带在身边,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找红谷子,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若不带着我一起去找红谷子,这件事等你取到红谷子回来之后再说。你取到红谷子回来了,我会嫁给你,到时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冯远又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去找红谷子能不能回来,更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只要你心里有我黄宣儿这个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不在意你是不是已经娶了我了。”黄宣儿说:“老天很厚待我黄宣儿,竟然让我黄宣儿在这小小的渔村里,再次看到我的心里人,这是老天对我的恩惠,我没有想到我这一生还会有这一天。”
说到这里,黄宣儿不想再说两人之间的事了,想了想之后,对冯远说道:“这个渔村向西去五里地,有一个更大一点的渔村,名叫蒙村,蒙村里有一个造船能手,名叫蒙即雨。明天你可以去看一看他那里有没有造好的木船。蒙即雨还是一个驾驶帆船的能手,你可以花上一些钱,让他教你如何驾驶帆船。”
冯远点了点头,黄宣儿住在这个小渔村里,已经有好几年了,她对周围的情况很了解,也知道冯远现在想要怎么,她说的这件事,太重要了。
两人一起在海边走着,不知不觉间,被潮湿的海风染湿了头发。夜深了,两人往回走。
回到渔家小院时,天地一片寂静,只有一个房间里的灯光还在亮着,那是塔佛住着的房间,那灯光,像是在诉说着塔佛对冯远的等候。
冯远想跟着黄宣儿一起进入房间,黄宣儿却推了推冯远,眼睛看了一眼从塔佛房间里传出来的灯光,对冯远说:“你不回去,塔佛会等到天亮,今天我一看到塔佛,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倔强。”
回头看了一眼那发着亮光的窗户,冯远没有多说话,转身向那发着亮光的房间走去了。
进入房间,果然看到塔佛没有睡下,她坐在一张小木桌的边上,头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冯远也不说话,弯下身子,把塔佛从木凳上抱起来,向一边的木床走去。
这一抱,塔佛就醒了,她揉了一下眼睛,看了冯远一眼,嘴里问冯远:“你回来了?黄宣儿还让你回到这个房间里来?我还以为黄宣儿会拉着你进她的房间,不让你出来了呢。”
塔佛说这话时,脸上笑了一下,刚才冯远和黄宣儿出门去时,她和小荷说到了黄宣儿,还从小荷那里得知黄宣儿就是冯远过去的相好,黄宣儿还在小荷与冯远两人最危难的时候帮助过两人。
“黄宣儿不让我进她的房间,还说我不回来,你房间里的灯会亮到明天天明。”冯远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的妻子放到了木床上,然后他自己也跳上了木床,贴着妻子躺下,拉过被子,把两人的身体盖住。
塔佛的身子,也紧紧的贴到了冯远的怀里,嘴里轻声的说:“这个黄宣儿,还真是看人眼光独到,她说的没错,你今晚不回到我这里来,我会等你到天亮。”
冯远不愿意多说这些,对塔佛说了:“宣儿说这附近有个蒙村,村里有个名叫蒙即雨的,是个造船高手,我们明天起来早一些,一起去看一看去。”
塔佛点了点头,和冯远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冯远和塔佛起来时,天刚刚蒙蒙发亮,在厨房里忙了不短时间的黄宣儿,就已经把早饭做好摆在桌子上了。
塔佛走上前去,拉了一下黄宣儿的小手,看了一眼黄宣儿的脸后,有些心痛的说道:“你一夜没睡吧?你这是何苦呢?明知道让哥哥回到我房间里来自己整夜无法入眠,还是让哥哥回来了,我好歹也给哥哥做了很长时间的妻子了,你一天也没做过,为
何还要把哥哥让给我?你真是个傻女人。”
黄宣儿脸上羞红,低着头不回答塔佛的话。
听到冯远和塔佛起来的声音,燕赛西和小荷两人很快也起来了,她们两个昨天夜里同睡,说了一夜的话。
接着屋子的主人周广平夫妇也起来了,大家一起吃起早饭来。
“小荷,一会儿你打听一下,看看这周围哪里有砖石卖。”冯远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拿出了一些金子,放到小荷的面前:“广平家旁边的这一小片菜地很平,做个房子不会有问题,砖头运来之后,就在那小菜地里造一处房子,将来我离开后,就让义父和你还有宣儿,一起住在新建起来的房子里。”
小荷点头答应了,做这些,她是能手,但她的心里,并不想做这些而是想跟着冯远一起去蒙村,但冯远交待下来的事情,小荷当然要认真的去办了。
饭后,周广平和黄宣儿带路,带着冯远和燕赛西一起去蒙村,韦法进则和小荷去找砖石造房子。
蒙村在一处低矮的土岭中间,黄宣儿和周广平带着冯远和燕赛西来时,刚好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红脸年轻人匆匆的向村外走出来。周广平一看到红脸青年,就快步的迎了上去,嘴里说道:“蒙即雨大哥,我是平村的周广平,找你有点事。”
蒙即雨看了周广平一眼,嘴里说道:“我不是已经教你开帆船和打鱼了么?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没空陪你,我要出海呢。”
“是这样,我家冯老爷,想找你买一艘大帆船。”周广平说着,把蒙即雨介绍给了冯远,又把冯远介绍给了蒙即雨。
“买船?没有!”蒙即雨说着,没再多话,人又向村外走去。
周广平想追上蒙即雨,却被冯远拉住了,冯远让周广平不必多说,先和黄宣儿回村去,自己和燕赛西去追蒙即雨。
周广平和黄宣儿也不知道冯远想做怎么,只好带着黄宣儿一起回去了。
“不是和你说了么?没有船卖给你!你怎么还跟上来了。”冯远和燕赛西追上蒙即雨时,蒙即雨立即皱着眉头说道。
“蒙兄印堂和耳前发黑,如果我冯远所猜的没有错,蒙兄一定是相好的遇到了大难,正想着法子去搭救。”冯远不回答蒙即雨的话,却说出了另一件事,说完了又接着说道:“我和燕赛西虽然没有怎么大本领,但我们两人跟着蒙兄,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蒙即雨一听冯远的话,立即就大吃了一惊,眼睛看了冯远许久,嘴里说道:“没想到冯兄还会看相,而且看得还很准。你说得很对,我的相好的遇到大难了,我已经找她半个多月,但就是找不到。冯员外再给我看看像,看我能不能把相好的找回来。”
“蒙兄面方耳圆,是个很有福气的人,蒙兄的耳前和印堂虽然发黑,但黑色里却又有一股浅浅的红色暗隐其中,可见蒙兄的相好虽然有大难,但人暂时还没有生命之忧,只是这红色已经很暗淡了,蒙兄若是不及时出手,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蒙兄的相好便真有大难临身,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蒙即雨一听冯远的话,脸上立即一片惊喜,嘴里说道:“冯员外真是高人!一眼能看出很多事来,实不相瞒,我的相好,已经失踪半个多月了,我也去找了半个多月,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的心里都急死了。”
看到冯远点头,蒙即雨又说道:“冯员外,你不是想买帆船么?实话对你说了,只要你能帮我把表妹找回来,你想要怎么样的帆船,只管开口,我蒙即雨替你造,分文不取,怎么样?”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我若能把你表妹找回来,你就替我造一艘上好的帆船。”冯远笑说。
“一言为定!”
“等等!”燕赛西手摇了摇手说:“哥哥明明说你的相好出事了,你却说你的表妹失踪了,你们两个的话,让我听了有些迷糊,你们两人说的是不是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我的相好就是我表妹。”蒙即雨说:“我表妹比我小三岁,一生下来就和我订了亲了,我们两人很是要好,说好了今年成亲,没想到半个月前表妹到一处海岛上去挖沙虫,到现在一直没有为来。”
原来是这样。
三人又继续向前走,没走多远就来到了海边。
一艘漂亮的帆船,就在海边上,帆船的中间,还有一间不小的木楼,很漂亮。冯远见过不少的船,但这么漂亮的帆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船漂亮吧?”看到冯远两眼发直,蒙即雨对冯远说:“对我来说,这船不算怎么!你若能帮我把表妹找回来,我替你另打造一艘更大的帆船,船上有五间房子,帆高两丈。”
燕赛西一听,立即接嘴说道:“蒙即雨,你的这艘船,帆高只有一丈二,房间只有一间。你若不能打造出帆高两丈,五间房子的大帆船,就别吹牛,你的这艘帆船虽然有些小,但送给我们也算是勉强够用了,出远海,不用讲究那么多。”
“妹子,你说这话我不爱听。”蒙即雨不高兴的对燕赛西说:“你若替我把表妹找回来,我不能替你们打造一艘五间房两丈帆的大帆船,你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当凳子用。”
燕赛西笑了,说自己不要人头凳子,只要蒙即雨不吹牛就行。
三人上了帆船,冯远感觉到头有些晕,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船。感觉这船随着海浪晃动时有些难受。
“怎么还不开船?”看到蒙即雨站在船尾处,眼睛看向三人走来的路,燕赛西心里不解的问蒙即雨。
“等我表弟来了我们一起走。”蒙即雨回答了燕赛西的话,眼睛还在看着来海边的路。
直到太阳升起来很高时,一个锦衣少年才出现在来海边的路上了,蒙即雨一看到锦衣少年,立即挥手叫喊:“表弟,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
听到蒙即雨的叫喊,锦衣少年向着海边跑来了。
“俊才,我们不是说好了清早就出发的么,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锦衣少年一上到帆船上,蒙即雨立即埋怨说。
“别说了,大伯知道你还要出海去找堂姐,大清早的就来我家说我,不许我出门,我来的时候,还是趁着大伯不注意的时候溜出来的呢。”
“大舅也真是,自己不再去找表妹也就算了,还不许我们去找表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表妹是他的亲女儿,他怎么就忍心
说不管就不管。”蒙即雨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船上的风帆,风帆立即推动了木船,划开海面向前驰去。
看着蒙即雨脸上的倔强,锦衣少年迟疑了一下后对蒙即雨说道:“表哥,你别怪我多嘴,大伯从小就在海上漂来漂去,要说出海的经验,他比我们多十倍都不止。他不让我出海去找堂姐,是认定堂姐找不回来了。我的心里,也认同了他的想法,这次是我最后一次陪你出海去找堂姐,虽然我知道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但你是我表哥,我帮你。”
蒙即雨听着锦衣少年的话,嘴里不出声了。
冯远上前一步,对锦衣少年说道:“这位兄弟,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猜想,这次出海,我们一定能把你的堂姐找回来。”
“你是……”锦衣少年看着冯远脸生,迟疑的问了一句。
“这位是冯远冯员外,他想找我买帆船,刚刚在村口认识的,他说表妹还能找回来。”蒙即雨给冯远和燕赛西作介绍,锦衣少年的两只眼睛立即就盯住了燕赛西的俏脸久久的不愿意移开,弄得燕赛西直想笑。
“我叫阮俊才,表哥说的话一点也没错,我们阮蒙两家,是附近造船的有名家族,我大伯的造船技术,更是远近闻名,你们若真能把我表姐找回来,我担保你们一定能得到一艘最好的帆船。”锦衣少年说。
冯远问起了蒙即雨的表妹是如何失踪的,蒙即雨告诉冯远说,那天表妹出海后,就来到了一个名叫黄沙岛的地方,和众姐妹们一起挖沙虫,等到晚上时,大家才发见蒙即雨的表妹不见了。
“那天没有风浪,表妹一直在海边的沙滩上挖沙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失踪了,这事很奇怪。”蒙即雨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扭曲,一看就知道他的心里痛到了极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