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中心的石桥下,有一个红色的亭子,原本是给路人歇息的,这会儿一群小孩簇拥在里面;
外边站着的大人反而不敢踏进去,坐在中间的孩子,十二三岁的模样,一身米黄色锦袍,锦袍上绣着祥云图腾的针线都显得精致稀有,领口的貂毛衬着他那白皙的脸蛋,小小年纪,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不仔细看他的穿着还以为是个女孩子,正一脸高傲的看了一眼地下躺着的团黑色的“东西”。
站在他身旁的除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之外,还有一个哈着腰紧张的站在他身侧的管家,看着事情严重了,却也眉头都不皱一下。
黑色的“东西”旁边站着个小胖子,吓得脸都白了,颤抖着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四周个个都是提着刀的獠牙,手抓着衣摆,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
秦哲天轻瞥了站在他周围那些平时跟着他一起四处嚣张的同龄孩童,个个锦衣华服,平日里个个趾高气昂,今日里却一个两个不敢出声。
一群胆小的鼠辈!
四周的人好像都盯着那团黑色的“东西”,一动不动的,原本站在亭子外边围观的人见事情好似严重了,都四处开始躲远的走了,路人也就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也不敢呆久就赶紧走了。
锦袍男孩凤眼轻佻,高傲的不以为然,上前走了几步,还伸脚踢了踢那团黑色的“东西”,见到不动了,一脸无趣站起身来说道“都不能玩还留着干嘛,扔出去。”
站在他旁边的男孩子颤颤抖抖的说道“秦、秦少爷,他不动了,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秦哲天瞥了他一眼,轻哼道“郭大少爷,什么时候连弄死个乞丐都怕了?”虽看起来还是个孩子,语气和举止,却远远不是一个孩子那么稚幼,反而有种高贵的傲气。
旁边刚刚开口的那个郭家大少爷被他这么一说,脸色难看的站着,明明是同样的岁数,几乎同等的地位,在他跟前被说几句话,就变得矮人一等了。
管家见他一脸无趣,才敢上前提醒道“少爷,这小乞丐死了是小事,要是回家晚了,老夫人饭桌上找不到您,又得心焦了。”
秦哲天殷红的嘴唇微抿,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家里的奶奶什么不盯着他,就是一日三餐必须见到他,见不到饭都吃不下,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糊涂,秦哲天对这个奶奶倒是上心得紧,把玩着手里的美玉说道“回家!”
跟着他身后走的主管示意一直守在旁边的护卫道“把乞丐扔到城外处理掉,找人去县衙那边打声招呼。”
他们这一走,旁边的人也就跟着散了,剩下那个小胖子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看着她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跟被人仍在野外的死猫死狗一样,连走过的路人都绕道走。
护卫大步走了过来,无视小胖子,一手提起那个已然断气的小乞丐,跟扔垃圾似的欲扔上破马车……
“还我小容!你们还小容!还我小容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冲了过来,没有防备的护卫被突然冲出来的身影撞开,小乞丐被来者死死的护住,小胖子回过神来连忙拖着护卫的腿哭喊“你们杀了小容,你们放开她!不许你们带走她!”
几个护卫互看了一眼,看着那个冲过来的女乞丐,抱着她的女儿,双眼通红的瞪着他们,恨不得将他们撕碎般。
“头儿,放他们在这他们也不敢久待,事情不大,我看就算了,让他们自己带走吧。”
一个护卫低声在护卫头边上说,看了确实不忍。几个人没再为难,掉头离开。
就这样在熙熙攘攘、充满吵闹声的街道上,傅小容被娘亲抱着,路人最后连侧目都没有,仿佛那是一堆不起眼的垃圾般,无人侧目、无人怜悯……
“轰隆”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至,十二月的季节,涪城属于南方,没有冰雪,但是冷风和着雨水,打到肌肤上却也冷得刺骨,路人四处跑起来躲雨,小贩也推着货车连忙跑开……
雨,啪嗒的打到脸上,冰冷的触感把傅小容的理智慢慢的唤醒,打在肌肤上的雨滴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冷充斥了她整个感官,有人抱着她的身子,紧紧的抱着,她能感觉到一点点的温度,耳边除了雨声,还有哭声,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哀嚎就像……就像失去了幼儿的母兽。
“小容、小容……”
吃力的想要撑开双眼,却发现什么都做不到,被紧握的手吃力的动了动。
哭声戛然而止,随即身子被人抱了起来,只来得及听到,一把女子的声音大喊着“大夫!大夫!”,便被浑身颠簸出来的疼痛给侵蚀了,陷入无边的黑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