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也终于到了。府里生这样大的事,他没可能不到场。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贾清没理他。贾蓉也正好希望如此,默默的站到一边去了。
像这样的事,他处理不来也不想处理,只要扯不到他身上,贾清不理他,正好躲个轻松。
那个胆小怕事的庸医已经被贾清请到客厅喝茶去了,之所以不放他走,也是为了以备万一之用。
“大奶奶来了。”
赖升做事是个老道的,不但把院子里无关紧要的人都打走了,还在各处要到安排好了职事的人,包括传话的人。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做好防范,以免再滋生出不好的事出来。
听到尤氏来了,贾清也站了起来迎接。
尤氏进门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三人,又和贾清交换了一下眼神,才走向床上的贾敬。
见贾敬紧闭着双眼,奄奄一息的样子。结合屋内众人沉重的表情,尤氏的心也越沉重起来。
“可曾请了大夫来?”
贾清回答尤氏道:“请了,只是他也看不出什么状况来。如今就等太医院的张太医前来了之后再做定夺。”
点点头,尤氏也没有好的法子。
站起身来,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黄燕。目光失望,眼神冷冽。
她自认为平时待这些人不算苛刻,为何她还要如此陷害她?特别是这个黄燕,还是她屋里比较得用的一个丫头。要不是银碟亲口所说,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丫头会如此陷害她!
“黄燕,你怎么会在这里?”
“奶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听您的吩咐给老爷送汤,我真的不知道那汤里会有毒啊,奶奶你可要为我作证啊。”
“你?!”
尤氏一时有些气急。
只是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会让人以为是在撇清关系,毕竟这个丫鬟确实是她屋里的。
尤氏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时候不是与她争执的时候。所以回头看向贾清,问道:“老爷中的什么毒?”
她相信贾清会向着她的,所以这般问。
果然,贾清没有让她失望。她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怀疑和迁怒,而是诚恳的回答她:“老爷中了什么毒至今不晓,只是确实是因为喝了她送来的银耳汤所致。”
尤氏面色一变,道:“我今儿下午确实是做了些莲子银耳汤,主要是想着给秦氏补补。我若是想孝敬老爷,那也是我亲自送过来,或是叫银碟、炒豆她们来,哪里会让她一个三等丫鬟来做这事?”
“奶奶!”
黄燕悲呼一声,似乎在谴责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主子一般。
说实话,要不是贾清对尤氏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否则都不一定不会产生怀疑。
这种身边人反咬一口的麻烦实在是太难摆脱了。看吧,周围的人看向尤氏的目光都变得玩味起来。
尤氏也是面色泛白,以贾清几乎没有见过的仇恨的表情看着黄燕。她,这是要害死她啊!
饶是以尤氏的心境,一时间都有种愤世的念头。
无奈之下,尤氏也只得不理她,只向贾清道:
“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死咬着说是我吩咐她的,更不知道她为何要谋害老爷,或是受人挑唆,或是受人蒙蔽,二叔只管去查证……”
“奶奶,你不能这样啊,我是您的人啊……”
“你若是再敢多嘴一句,我就打折你一条腿,多嘴两句,就打折你两条腿,再有,就看你还留不留得住命了!”
见这个刁奴还在一个劲的往尤氏身上拉扯,贾清寒声道。
莫非她以为她如此说尤氏就会救她,能救她?
今天这事,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他敢担保一定是贾珍的手尾!至于贾蓉,他没那个胆魄!
想起贾敬临昏迷之前那痛苦不堪的神情,贾清心中第一次对贾珍生起了杀意!
他这次已经完全突破了做人的底线!
尤氏感激的看了贾清一眼,继续道:
“我知道现在我说这些很难让大家相信,只是我也别无它法,只信清者自清。
二叔尽管去探查明白,我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阻拦。若是老爷的事真与我有任何关系,不用族法家规严办,我自会以死谢罪!
只求二叔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还我一份清白,别让我做那不明不白的屈死鬼就感激不尽了!”
说完对着贾清一拜。
尤氏这般表态,算是把性命交到了贾清手中。要是贾清对她有任何不怀好意,她怕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就是所谓宫斗、宅斗的残忍、残酷所在,根本不是能说清道理的地方。
“大嫂子话说到哪里去了,老爷突然遇害,这其中必有小人作祟,我也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然后,千刀万剐!
大嫂子何必在意这种丧心病狂的刁奴所言,她自己还能吃几日的饭还不一定呢。
她这会子不说实话,等我拿住把柄的时候,她就是想说话怕是都没机会开口了,哼!”
听见贾清骂她丧心病狂,黄燕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悲哀,却没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
“二爷,张太医来了!”
突然,门外传来小厮高叫的声音,贾清等人精神一震,急忙往门口迎了两步。
年过五旭的张太医跨步而入,根本没来得及与贾清等人交谈,直接奔向了床上的贾敬。
他和贾敬也是旧相识了。
贾清等也不敢打搅,在旁边静静的等待张太医救治、布针。
过了许久,贾清等人只见张太医额上汗水都流下来了,其间除了开口要了一盆清水,竟没和众人说一句话!
“大奶奶,二爷,西府里老太太携着众夫人小姐过来了。”
突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冲尤氏和贾清道。
贾清心中一凛。他知道西边会来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来不及多想,贾清向着外面而去。
出了房门,就见贾母领着一大票人,浩浩荡荡的走在穿堂之中。贾清连忙几步跑过去,一下跪在贾母面前,痛哭道:
“老祖宗为我做主啊,我父亲,我父亲他被人暗害了啊!”
不管怎么样,先把能稳住的人稳住。贾清隐约感觉道,今晚的事或许还不算完,一定会有别的事生。所以,他要先稳住这一位老泰山。
贾母也是个感性的人,见状扶着贾清的肩膀,眼泪也下来了,惊问道:“你,你父亲他已经,去了?”
贾母身后之人也全部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贾敬不但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还是贾家的族长。他要是出了事,无疑是对贾家的一次重大打击!
贾清依旧没有收住哭声,也不管是否在姐妹之前了,难过道:
“先前请的郎中说父亲是中了奇毒,只是他并不能解。后来张太医来了,这也看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见说话……
父亲他还一直昏迷着,老祖宗,我好害怕!”
闻言贾母微松了口气。听贾清那样说,心中不由再生一抹怜爱,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没事的啊,咱们请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总能治好的不是?
快别哭了啊,都是有官身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姐妹们笑话!”
贾母拍了拍贾清的背,安慰道。她身后的王熙凤等人也配合的流露出嘲笑的神情来。
贾清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鼻涕,站起来,给贾母引道,并说:“老祖宗,请。”
一行往贾敬的卧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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