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个步入卫峥视野的便是当年偶然中发现的一位可造之材——穆邯。这个人是他在视察卫国枕木轨道修建时意外发现的,而今已经成为了千夫长,直接统领千人作战,不再对奴隶们督造卫国的枕木轨道。
魏缭是在历史留名的不世奇才,而穆邯此人虽然在历史上籍籍无名却也不同凡响,加以培养也可大有前途。
话说魏缭奉命来到了王帐,心中也诧异王上怎么知道自己在军中?又何故召见?见到卫峥之后便单膝拱手而道:“卑职拜见我王!”
“免礼。”卫峥罢了罢手。
“谢王上!”魏缭旋即起身,发现一众将领都朝他投来目光,青年魏缭老实的站在了一众将领的身后一语不发。这时,卫峥再度环视众将领:“寡人召诸位来此是议一议接下来的作战事宜。战楚……”
卫峥悠然的从王座之上而起,又道:“诸位以为,中原强兵,为何百余年来不能夺楚十数城?”
孟贲当即扯着嗓门说道:“简单,依末将认为,楚国有江水天险,中原虽有强兵,却无水师啊,陆路又无法逾越啊,自然难拔楚国城池。”
一众将领都赞同的点头,倒是在最末尾的魏缭始终一语不发,像是身处局外一样,卫峥听到孟贲此言,哈哈大笑了一声,惊讶道:“此言出自孟贲之口,震惊我也,当真士别三日,令人刮目相看啊,嗯?哈哈!”
此话一出顿时惹的王帐内一片哄笑,孟贲挠了挠头,干笑道:“王上文治武功,千古君王也,末将常年护佑王上左右,耳目渲染,都是托了王上的鸿福。”
卫峥没有理会孟贲这个大老粗的奉承,又道:“即便江水难以逾越,可淮水总可以强渡,为何淮泗之地也在楚国之手?”
众人不禁一愣,是啊!算一算这淮泗之地楚国与三晋、与齐国也打了百余年了吧,反倒是让楚国占了,当年三国合纵灭了吴越,楚国又占了大半。
一时之间,帐内的众将士们都答不上话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卫峥见此情形也是心中叹息,眼前这群人皆无统帅之才,上阵杀敌确是个个都勇猛无比,然匹夫之勇人皆可得,将帅之能确是罕见啊。
众人无言之际,卫峥旋即把目光投向了末尾站如木雕般的魏缭:“魏缭,你说说,是何道理?”
刷的一下,一道道虎目回头落在了魏缭身上,后者听到国君亲自点名问话,自然无法继续保持沉默,旋即出列面王拱手,却也不卑不亢的言道:“魏缭以为,其因由有二:其一,中原诸国战法单一,百余年来唯有淮北与楚国接壤处开打,近二十年来也是楚国与魏国有过交战,三晋却不低强楚。楚国淮南等广袤之地从未受过威胁,遑论江水南岸的楚国本土亦未曾有过威胁,是故楚国可源源不断输送兵力、粮草辎重做以长期抗衡,虽有一战乃至数战之败,却难以伤楚之元气,是故楚国而今被秦所弱,却也依旧矗立淮北不退,中原诸国虽强,却不能夺取淮北,更难以逼近江水。”
“在理!”卫峥赞赏有加的说道,魏缭到底是名留青史的王佐之才,又道:“其二?”
“其二,战略大局谋划有误。中原群雄向来视楚国为荆蛮之地,南蛮之国也,一如天下卑秦,视秦为西蛮之国无二,皆错认为淮泗之地才是楚国丰饶之地,汉水、江南、岭南皆是蛮荒莽之地,纵使夺来,亦于国无异。魏缭以为此论实乃大谬,卑职曾游历楚国,楚地汉江之地才是楚国最丰饶之地也。与此同时,楚国使节、商旅也在中原反复张扬江南荒莽贫瘠远不如中原富庶,楚国要富强,惟有夺取淮北,实乃楚国意欲混淆中原视听,行的乃是战略欺骗,使中原诸国误以为果然如此。此一失误,犹如秦相张仪当年对巴蜀评判之误如出一辙。明锐如秦相国张仪者,尚且以为巴蜀蛮荒不毛之地夺之无益,更何况寻常人等?”
末了,便见魏缭面王拱手语毕,不再多言而退至一侧,一众将领不由得刮目相看,都没有想到魏缭这一小小的百夫长竟有如此见地,难怪会被王上特例召见入王帐军议,这年轻的魏缭怕是要被王上重用啊。
王座上的卫峥拍案笑道:“说的好,当是如此。魏缭,你既又如此见地,定有应对之策,说说吧。”
魏缭拱手道:“王上纵横捭阖,心中已有妙计,卑职拙计怎敢在王上面前献丑。”
“倒是挺滑头的。”卫峥笑了笑,也不为难他,魏缭倒是挺会做人的,深知自己了无寸功应当低调行事,不想在诸位战功赫赫的老将上大出风头。
卫峥旋即指点着王帐内的地图说道:“江淮之地,天赐地利也,我卫国江东一郡亦与楚国相连,我中原卫国南境恰恰又与楚国淮泗之地相连,夺得楚国这半壁山河,便是与我卫国更大根基。若战楚而胜,便要另辟蹊径,避开东面战场。”
“王上的意思是……”一众将领纷纷看向了卫峥。
“围魏救赵!”卫峥言简意赅的说道,但见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楚国北境南阳郡:“驰援武安君,大军势必要途径蕉城,此地有楚将唐昧重兵把守,易守难攻。我大军应当放弃进军淮泗之地与楚主力交战,转而攻取楚国北境南阳一郡,取得南阳一郡,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直下江水云梦泽,攻其楚国江汉根基。”说罢,卫峥拔出了悬腰的君件便是一抛,利剑插入了地图上的楚国王城:郢都。
“我军兵锋,剑指南阳,虎视鄢郢,拔其地而不夺其城,此战,寡人便是要一举使楚国一蹶不振,广厦倾覆,再无力争霸天下,保我江东从此无忧矣。”
卫峥如此决然之心,意欲倾覆强楚,一众将领听得也是热血沸腾,但很快有一个将领出列进言:“回王上,我军若不进军淮泗转而直下南阳,势必要与韩国借道,韩王若是不允怎奈何之?”
原本思考中的魏缭听到这句话,不由的眼睛一亮,这行军的一路上便在猜测王上统帅大军进驻阳武城是为何,要知道楚国大军都兵陈昭关了,解救江东危局,大军也是要奔袭宋国,从宋国借道南下才是,但实际上却是南辕北辙,这一刻他似乎猜到了卫峥的战略意图,旋即抬头看向了国君,而后者一听此论确是纵声长笑:“哈哈哈。如今韩王拿什么来挡我铁骑?他敢?寡人借他个胆子!”
又补充道:“寡人非但要借道与韩国,更要让韩王出兵与我共同伐楚,若是不允,寡人不介意去他韩国新郑王城里坐坐,亲自问问他韩王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果然如此!”魏缭一听心中感慨不已,果然要把韩国强行绑在卫国的战车之上,魏缭万分肯定,韩王便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忤逆卫国,西面已经有个秦国,南面是楚国,要是再得罪东面的卫国,夹在中间的韩国将孤立无援,陷入绝境?
南面的楚国当年还狠狠的欺骗了韩王一把,西面的秦国刚刚夺取了三川一郡,宜阳铸器重镇丢了,南面又被楚国夺走了大片土地,如此局势,韩国必定会屈服卫国威压之下。
魏缭的好奇的是,就是不知道王上会以怎样的形势逼迫韩王加入伐楚大军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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