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寂静,整个崖边已无一丝风影。金戈一静下心便也感觉到有股强烈的煞气正向他们逼近。
“是十二执事,我们已经没时间跑了。”金戈正定道。
“那我们怎么办呢?”史如歌显得有些慌张。
金戈深切地看着她,道:“你先走,这里由我顶着。”
“不行!”史如歌摇摇头,坚决否认他的想法。
金戈焦急道:“这个时候了,一切都听我的!你快回树洞找张师叔,不要在这碍着我!”
“可是你啦?”
“没有可是,听我的,快走!”金戈拔开赤霄剑,身体伴之飞开了几丈远。
“金戈,你小心啊!”史如歌叮嘱道。她又张眼看了看身后匍匐在地上呻吟的敖进,本想说句什么,最终却又止语于此。无奈她摇头轻叹一声便快速地往另一个下山的方向跑!
史如歌正下那边的一道缓坡,刚好湮没在他们的视线之内,瞬间,便见得七个凛冽黑影闪现在金戈眼前。
七大执事,笔挺的盔甲、如墨的黑发,个个身姿峻拔、威严不凡。
声名远播的十二执事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只有七个人,桀骜不驯的金戈不禁诡异一笑,高昂道:“你们七个人,是何许人也?敢在前面拦我的道,不怕我打得你们抽搐翻滚?”
站于中间的蜀逍一向死板着脸,尽是怒色,他冷哼道:“小子,这里是天一,不是泉池,容不得你在这里狂妄!”
金戈摇摇头,感到可笑至极:“有什么区别吗?溥侵被张垚打成重伤不能来帮你们,在哪都是你们七个打我一个!”
“你———本座懒得和你废话!”蜀逍冷冷看着金戈,两道深长的黑眉直直竖了起来。刚一说完,他便挥动着左右手,示意两旁的执事齐齐攻之。
顷刻,七人各自手持短剑,左刺右劈上攻下堵,毒蛇一般向金戈戮了过来!
他们身手敏捷,金戈一看便知传说中的十二执事绝非浪得虚名,眼下他们虽然少了一名成员,可这力量依然不容小觑。所以,他运功抵却,飘然后退。
蜀逍嘴角一撇,看出他的顾虑,厉声得意道:“乾坤八卦剑阵,结阵!”
黑影如雾,七执事身形飘飘,围着金戈疾旋起来。
金戈一惊,见得他们越转越快,在他周围晃悠,隐然连成黝黑的一片,化作高可及天的黑浪,翻涌着向他劈打下来。
乾坤八卦剑阵玄奥无比,它将天、地、水、火、雷、山、风、泽八卦的力量聚合到一处,化阵势而为一雾。
眼下,金戈虽有赤霄剑和水仙葩草在手,可由于他的武功未到一定火候,所以还是无法与这等奥妙之极的阵法抗衡。于是,他没有硬拼,只是不断地运功以躲闪阵中煞气对他内力的腐蚀。
忽而,浓雾散开,慢慢地又分化成七团黑云。
金戈一凛,这阵法如此强势,这云团笼罩在他的周围,又奇幻地变化着,它们越转越快,渐像一个无缝的囚牢,将他囚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黑云遮住了他眼前的大片天,恍如夜一般的幽深。
如何才能破阵?金戈挥剑抵御的同时也在思索着破敌之法。
瞬间,又似有光线从两个不同的方位折射进来。
金戈微喜,似已悟出玄机,暗道:再完美的阵势还是存有漏洞,看我怎么攻破你。忽而,他剑心运处,将万千力道统统摄来,有如雄鹰的苍劲,他一剑劈出,向着东南面斩落!
听得一大声脆响,似有什么炸开一番。顿时,便见得那天衣无缝的阵墙在东南面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砰然,一声凄厉的长啸!伴随着金戈身子的落地,便见得整团黑雾急剧散开。霎时,七执事纷纷落地,显出了人形!
蜀逍的脸色看上去是那么的阴沉,眼中,尽是锋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眼前清如明月般的金戈,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最薄弱的环节是在东南方?”
金戈眼中有着些许讥诮,道:“因为你们只有七个人,守不住八个方位。”
蜀逍唇角一撇,道:“说得好,地坤死了,没人镇守东南方位,密不透风的八卦阵才会留有空隙让你一剑击破。不过你别得意的太早!”他说完,鹰般锐利的眼神瞥向崖边的敖进,道,“敖进,你还愣着干什么?现在便是你归位成为真正地坤的最好时机!”
“地坤?”金戈讶然看向敖进。
“没错,我便是后备十二执事中的地坤。自小,我便潜伏在史乘桴身边。”敖进起身,他曾经稚幼和悦的脸顷刻全是杀意。
金戈瞑目,又绝望地睁眼,冷冷道:“其实我早该知道。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是溥侵的人,那会在天绝殿后宫,你为何又要帮我们对付易浊风?那时,你应该助他杀了我!”
敖进摇摇头,道:“我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时你已经怀疑上我了。帮你只是为了继续隐藏我的身份,因为当年金胤拿走的金仙葩草还未出现。只有跟着你才能知道它的下落!而且,易浊风也是我们老大想要对付的人。”
金戈清冷一笑,道:“你一出来就指证是易浊风杀了我师父。你的目的只是想让史如歌与易浊风为敌?”
敖进眼珠瞪大,道:“不是,这个我可没骗你,杀害史乘桴的人的确就是易浊风!”
金戈的俊目危险地眯了起来,道:“我会查清楚,而后手刃仇人。”
“希望你能替史庄主报仇。在这天一,不服易浊风的人可多得是!”敖进道。
“地坤,拿好你的剑!”蜀逍将手中闪光短剑扔至他。
“好!”敖进腾身飞于半空将那一柄地坤剑稳稳接住。
“当年,金胤耗费了一半的功力才得以大挫乾坤大卦剑阵,以致最后他体力不支被溥侵打败。看你今天的武功,再相比当年的金胤,可谓是天隔地远。”蜀逍讪笑着侃侃而谈。
金戈面不改色道:“试了才知道,看招!”他腾身而起,一手握珠,一手持剑,立于半空。
“上!”蜀逍一声大喝,便见得敖进和其他执事们蜂拥而起,他们围成一个大圈,手中的短剑直指半空中的金戈。
七柄短剑的光芒汇聚于中心。它们在半空两两交织,终成一把绚丽的光剑。光剑浮于金戈脚下,就要触到他的脚跟!
金戈直觉脚下的光剑在不停地割划着他的身体,可他的脚步却如定格了一番,无法动弹。他想,若不是水仙葩草在手,他的五脏六腑立将支离破碎。
他眉心轻皱,正思考着该如何脱身。
忽而,又似有一股高深的内力介入。金戈腿脚晃动,一看下边的十二执事皆是面露难色。
“金戈!”一浑厚男声铿锵传来。金戈循音而望,正是黑影人悠然立于对面石山之上。他一会意,便愤涌出了体内全部真气,手中赤霄剑一扬,顿时,浓烈的剑气霸行四面!
金戈的身体冲天,他扔下那一阵强大的剑气,将八执事那幽冥的剑光吞没。见得八执事已无法负荷那沉重的剑气,原本有序的排场轰然散开。众短剑汇聚而成的那一柄光剑也如凭空消失了一番。
金戈再也顾不上其他的,立朝黑影人处飞去!
他的脚步稳稳地落入旁边山石上。轻声道:“多谢您的及时赶到,张师叔!”
黑影人点点头,忽而会心一问,讶然道:“史如歌啦?怎么没和你一起?”
金戈的心如被尖针深扎了下,慌道:“我要她回树洞找你,难道你没有见到她?”
黑影人深眉一敛,道:“惊闻这边有异样,我便直接过来了,并没有回过树洞。”
“那兴许她还在洞里!不好,敖进知道它的位置!”金戈撒腿便往山下树洞跑。
宽阔隐蔽的树洞内依然弥漫着枝叶腐烂的气息。金戈和黑影人躬身而入,却见里边早已空无一人。
“史如歌会去哪?”金戈急得大气粗喘。
“相信她不会走远,除非———”黑影人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分头找,找到后想办法通知对方!”
“若她不在这附近,最有可能在哪?”
“若她被人劫持了,那劫持她的人不可能不通知我们,因为水仙葩草还在我的手中。所以,我们先找找!”
北玄谷边的御花亭。亭内秋叶飘扬,洒如雨絮。
骆姝帘一手捂住流血的左脸,一边匆匆忙忙地往屋内跑。
恐惧、惊蛰、令她失神落魄。
丢了魂似的她踉跄着,似乎是连滚带爬,她好不容易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跌坐于窗前铜镜旁,战战兢兢地、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将放于脸上的那只手挪开。
三颗尖细的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脸上,同时慢慢地汩出深黑的血液!
她战栗着,瑟瑟发抖!
房门被一股强劲的力气推开,溥天骄匆匆走进来。一见骆姝帘脸色惨白,左脸上更是顺淌三行黑血,他心底一阵抽搐。既是心痛、又是爱怜、还有埋怨!
溥天骄蹲在她的凳子旁,焦急道:“帘帘,你的脸一一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骆姝帘凤眼眯起,那凶恶的表情似想将一个人撕裂,她转视溥天骄,怒道:“你还问,都怪你!那赤焱蛇不是你精心培育,能懂人意的毒物吗?我放它咬史如歌,为什么它反过来咬我一口?!”
“这一一一”溥天骄似懂非懂,焦急的他只好拉过骆姝帘的手掰开来看个究竟。
大块鲜红的血斑将骆姝帘整个手心盖住!
“毒液已经遍布你的全身,马上就要发作了。”
姝帘的脸色刷的变暗。她摇着头,泪如雨下,已经感觉到痛疼的她已顾不上去遮掩那受伤的脸。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甘心!”她的情绪愈加激动,随之,她体内血流加速,毒液的传输更是顺畅无比,这彻骨的痛苦令她的身体不停的抽动着。
她的左手紧紧地抓住溥天骄的手臂,尖长的指甲已完全插入到了他的皮肤里,殷红的血液自他的手臂淌下!
溥天骄湿润着眼珠,却还是坚强的忍,任由她发泄着!
姝帘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暗,看得溥天骄的心一阵恶寒。
无奈,溥天骄咬牙,雄浑的一掌直击她的后背,她昏了过去。他借机封住了她全身的血脉。而后抱起她,速往神霄居跑!
他抱着骆姝帘来到自己的小药房。也就是在这里,他精心苦研,调制出了无数毒药。包括这次的赤焱蛇,它的剧毒能碳化被咬者的躯体,直至最后被咬者身体的每个器官都衰竭。
他急匆匆地从书桌边的抽屉中取出一个圆形小瓶,将瓶内那一小颗药丸倒于掌心,而后轻捏开她的嘴,再将药丸慢慢地放了进去。
“帘帘,你忍住,很快就会没事的。”溥天骄喃喃低语。他扶起骆姝帘的身体,单掌撑出,深度运功,他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到她的身体里。
过了好久好久,骆姝帘乌黑的皮肤终于显出微许亮泽。
溥天骄将她抱回卧室,自己则疲惫地躺在了她的身边。他很累,可是却无法合眼,他要守着她,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搅她,也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他要看着她慢慢恢复,恢复得像从前一样容光焕发。
某山林处,史如歌望着眼前的那一大片黑沉沉的树林,茫然不已。她被骆姝帘追击,以致误打误撞地逃到了这里。回忆起在树洞里姝帘掐着那条血红小蛇的七寸将它扔至她身上的那场景,她不禁阵阵发虚。她想:纵使这山林会有更大的毒蛇或猛兽,都不及那姝帘可怕。
那会的事情是这样的。
史如歌慌忙跑回北玄谷边的千年古树下,她跃到洞里边,看到的却不是张垚,而是一袭洁白裙纱的姝帘静谧地站在那里。她的手臂上还环着一条极其精细而且颜色艳丽的美蛇。
一见史如歌,姝帘绝美的容颜更是神采焕发,打量了她好久,她才阴笑着开口说话:“史如歌,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正好还上我哥哥的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