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好好看戏,就让玉藻前来动手。
玉藻前点了点头,她的九条尾巴随之突然变得直冲蓝天,不断变长、变粗。很快,每一条尾巴都有近千米长了,从根部开始,尾巴呈纺锤状先变粗,再变细。与此同时我也确认了,汹涌的大气能量正在汇聚到她的尾巴附近,并且被她的尾巴源源不断地吸收。
我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看她表演。
过了大约十分钟之后,玉藻前的尾巴突然集体下坠,末端弯曲而且垂直向下,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的尾巴平铺在地上的时候,末端全都深深地埋入了泥土中。九条尾巴,对称地排列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阵列。
根据我自己发现的问题和维的观察结果,玉藻前不断地向泥土中注入自身的力量,而且她注入的力量迅速扩散了。力量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纵使加潘本岛碎裂了,玉藻前的力量也通过向更深处渗透的方法绕开了断裂带。
她的力量没多久就渗透到了目标区域下方,我一开始还在怀疑她会用什么方法搞定敌人,却发现玉藻前的力量开始在目标下方蓄积。我大概猜出来了,估计她是准备直接从下方把目标给炸掉,不过我一开始不太相信她能摆平目标——爆炸稍有延迟,目标就会发现的。
结果,事情和我想的完全不同。
不多久,玉藻前开始动手了,目标区域都突然出现了一个圆柱形的封顶结界。结界出现的同时,本来还不可见的目标也现出了原形,离我们最远的似乎是一条大蛇,不过长了三个头,每个头上还长着一对长角。距离我们近一些的目标,看起来似乎是某个女人,不过头发真的好长,每一根发丝有上千米长。
三头蛇这个怪物我不太清楚,那个头发过于长的家伙我可是知道的。那是古代加潘传说中的一种很恶心的怪物,叫“发鬼”,喜欢在夜间独自徘徊,以长发遮面,乍一看像是一位披头散发的姑娘。如果有人好奇,她就会突然让头发变得特别长,把面前的人用长发层层裹住之后慢慢勒死,再把他吸收殆尽。
这就是连我都不会袒护的妖怪了,天生的习惯就是作恶,要你何用?
我其实一开始以为玉藻前的手段是先用结界困住目标之后,再从里面把目标炸掉,看着看着,我发现我错了:她的结界困住目标之后,结界的强度就越来越强,而里面的目标也同步变得越来越狂躁,或者不该说是狂躁,是越来越疯狂——我见过这个,是明知自己即将死去,拼命想要求生,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出绝境的那种令人窒息的疯狂。
三头蛇怪,在拼命的挣扎、扭转中,甚至不惜撞断自己的筋骨,只为能撞开结界。而那个发鬼,动员了所有的头发去撞击、戳刺结界,甚至是本人都动手了,发疯了一样拼命用自己瘦小的肢体拍打结界,然而没有用。
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给它们一个痛快不好吗,非得这样让它们受尽折磨吗?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看戏要紧。
随着结界强度的不断增强,两个目标的挣扎也一度变得越来越凌乱而疯狂,不过没多久就没有什么劲头了。就在这个时候,根据我这边的观测结果,两个结界内部,都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爆炸快速而利落,其实也不是严格意义的爆炸,更像是结界突然增强了几百倍。
爆炸过后,结界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同步确认了目标蓝线的彻底消失。
再然后,结界消失了,玉藻前发出的力量也迅速向自身汇聚。当所有的力量都回到她的体内之后,玉藻前的九条尾巴也一并缩小了,不过在地上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玉藻前完全恢复原样之后,似乎显得相当惬意,并不像刚刚用过大规模的法术之后应该有的状态。果然,没一会儿,她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多谢款待。”
根据维的观察,玉藻前说出这句“多谢款待”的时候,是面带微笑的。
。。。。
加潘恢复了平静,如今的加潘,是一个没有任何大型的异常区域的无人区。
没错,虽然最大的几个目标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不过加潘有很多零零散散的小目标,都是被玉藻前的毒雾长期污染的生物。
我可没心思把它们赶尽杀绝,而且按照玉藻前的意思,它们失去毒雾的来源之后不多久就会死去,我根本不需要动手。
既然事情都做完了,我们也就该回去了。死神还是没有醒来,所以我们还是借助光明的力量回到了一号机关的本部。
我把死神安置好之后,就领着玉藻前一路往上走,来到了本部最高的一个空房间里。进了房间之后,我就把门用法术封死了。
玉藻前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她很轻松地问了我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呢?现在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哦。”
“就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所以有些事情才比较方便嘛——”
话没说完我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还是明说比较好:“实话实说吧,我对你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是来弄明白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倒是还很轻松:“似乎,你对我不太放心啊。”
“说真的,我确实是有些不太放心……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力量,我不知道。你作为那个国家最著名的妖怪之一,实在是太神秘了。”
然后,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玉藻前突然一下子把双手背在了身后,我很快就确认了,她的手腕被世界之树的藤蔓缠在了一起。
我连忙表示:“你不用这样,我……我就是想让你好好跟我说说你的秘密而已……”
她摇了摇头:“没事的,月铭。这样我也能更好地进入我的角色,现在,妾身是你的俘虏了。你作为妾身的主人,有什么事情要问妾身,就问吧。”
我猛烈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去,大口喘气、吸气,如此一番之后,我也进入了角色。我竭力让语气稳定,问她:
“根据传说,你在加潘变成了一块能够发出毒气的石头,后来石头被打碎了。这算什么?是巧合,还是你早就有这样的计谋?”
她的回答是:“当然是计谋。打碎了我变成的石头的人,是我的好友。”
“你的好友……吗?这是个什么人?”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像什么假死啊、变成石头啊,这些都是他教给我的,很实用,每当我疲惫到极限了就会用这些方法。当然,他把我打碎那次确实有些疼。”
“嗯……那他把你打碎之后,去哪里了?”
玉藻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我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开始向那个国度复仇的时候,我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如果没有他把我打碎,我是不会像如今这样强大的。”
当时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可能……那哥们儿是帮了玉藻前最后一次,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玉藻前的碎片播散到加潘各地。
他图的什么呢?对人类失望透顶,决定让玉藻前强大数千倍,然后灭却一切?
总之目前我清楚了,这是个计谋,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死了,怎么说问题也有了眉目嘛。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
“你到底……会什么样的能力?全部的,我想要知道你的一切能力。”
她愣了一下,问我:“你是说法术……还是说生活方面的我也一起说了?”
“当然是法术啦,你想什么呢?”
然后,她就展开了长篇大论。
根据我的整理,玉藻前目前差不多会这几大类的能力:言灵,结界术,各种元素的法术,符咒术,释放毒雾,控心术,炼金术。
根据她交待的情况,当时她用火烧我的时候,确实是打算在我胸口那个位置顺便埋下一个符咒的,结果死活是没办法埋进去。
我顺便问了问她之前消灭目标时使用的结界的技术细节。答案比较让人反感,就和我看到的一样,当时位于结界内的敌人全都表现出了濒死的绝望,因为玉藻前的结界会从灵魂层面直接汲取范围内目标的生命和力量。最后结界会突然变强几百倍,也是因为目标已经过了抵抗最强烈的时候,方便收尾,顺带着把目标的身体也一并分解吸收掉。
“所以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用收尾的招式,而是先慢慢压榨目标呢?”
她是这么说的:“那多没意思,是吧?”
“……哦,原来是这样。”
果然,那句“多谢款待”是因为玉藻前吃掉了目标的一切,当然要象征地感谢一下。
看着眼前自缚双手的玉藻前,我无奈地说了一句:“看样子,今后的生活就更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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