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宫皇后的卧室里,一个雍容华贵气度高雅的老太太坐在桌边激动的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给震得一跳一跳的,茶水洒了一桌,打湿了华美的桌布。
“回太后,御医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答道。
“马上?马上是什么时候?再去给我催,让他们动作快点。”
“太后息怒,奴才这就去。”小太监躬着身子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儿。
“娘娘,来,喝口水,漱漱口。”莺歌左手端着杯清水坐在床沿,右手从床上托起已经面无人色的皇后,将水缓缓的喂进她的嘴里,另有小丫头手里端着一个铜盆接着皇后吐出来的漱口水。
“语儿,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糖水?”太后心疼的凑上来,摸着皇后干涩的脸颊,眼眶都是湿的。
皇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始终都是半睁的,嘴唇也是苍白色的,全身无力,只能借助莺歌的帮助才能支起上半身,但那也只是软绵绵的靠在莺歌身上,稍一松劲,她就又能滑落到床上去,听到太后问话,皇后都只能是从喉咙里费力的挤出几个单调的音节,连说句完整的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来人,把糖水端来。”太后连忙吩咐。
另有一个小丫头拿起桌上温热的糖水稳步走到床前,交到太后手里,太后左手持碗,右手拿勺,亲自舀起一勺糖水喂给皇后。
许是刚刚吐得太干净了,胃部的剧烈翻滚此时稍稍平息了一点,皇后总算平平安安的喝下了几口糖水。
太后见皇后能喝下糖水,心里大喜,于是又多喂了几口,却不料皇后突然一阵反胃,含在嘴里尚未吞下的糖水当即就喷了出来,直接就喷了对面太后一脸,结果这房里又是一团混乱。
“御医呢?御医呢?御医到底来了没有?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太后洗了把脸回来,发现御医还没有到,气得直接就在厅堂里发起火来。
于是这个房间里的太监丫头们跪了一地,祈求太后息怒。
就在这个当口,那让人望穿秋水的御医和太医们总算是满头大汗的奔进了荣华宫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向太后行礼,就直接被轰进了皇后的卧室。
卧室里已经重新收拾好了,弄湿的桌布换了块干净的,皇后也擦了把脸,因呕吐弄污的被子也换了一床,要不是皇后下不了床,不好换床单,只怕床上的东西都得换掉。
“娘娘刚才又吐了,最后实在没东西可吐了,就光吐苦水,好不容易喂了点糖水也全吐了个干净。”莺歌在旁边讲述刚才发生的事,让太医们对皇后目前的状况有个了解。
“比昨天吐得更厉害了,含姜也没用吗?”
“只到昨天有用,今天早上娘娘刚吃过半块酸枣糕,姜还没放进嘴里只是闻到那股姜味就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吐完了再喂粥,就怎么也喂不进去了。昨天起码还能吃进小半碗稀粥,可今天那粥都清得能照出影子来,都喝不了一口,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莺歌心疼自己小姐,一边说一边拿手绢不停的擦眼睛。
“今天就给哀家拿出个主意来,要是皇后和她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拿你们的脑袋来赔。”太后跟在后面施加压力,可除了让这些太医们脑袋上汗如雨下之外并没起到什么效果。
孕妇害喜的程度因人而异,每个人都不一样,他们所采用的方法适用于绝大多数的孕妇,但凡事总有例外,就是仙丹也不是包治百病的。
这些,太医们清楚,太后更清楚,毕竟当今天子是她生的,她当然知道女人害喜是件多么痛苦难受的事情,可是皇后是她唯一的儿媳妇,她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嫡子,这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即使知道这样会让太医们很为难,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领头的御医坐在皇后床边闭着眼给皇后诊脉,其他的太医们则垂头不语努力的思考对策,额头上的汗一滴滴的滴落到地板上,形成一点点的水渍。
“要不,用药试试?”有太医小声的提议道。
“不行,绝对不行,娘娘才怀上多长时间?现在就用药,你能保证那药对胎儿就没有影响?”立刻有别的太医反对,这不是闹着玩的。
“娘娘的剧烈呕吐并不是胃火旺盛引起的,而且娘娘的情绪稍嫌焦虑,可能就是这个加重了她的恶阻程度,为保险,最好还是先从食物调理入手,再观察几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药。”御医为皇后检查完,拉着同僚们到一旁商量。
“哪个孕妇在怀孕初期不紧张?咱们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宫妃害喜,可也没有一个像皇后娘娘这么严重的。”有太医认为皇后的剧烈呕吐与情绪没什么大的关联。
“姜片都止不住了,还能用什么?”
姜是呕家圣药,害喜厉害的嘴里含片姜一般都能缓解,可是像皇后这样的还真是少见。此话一出,太医们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到是说话啊,一个个都跟木头似的干什么。”太后此刻心急火燎,也顾不上皇后需要休息,又拍起桌子来。
“太后,臣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一名太医走到太后面前行礼。
“说说说,不管是什么,先说出来听听。”
“当初东薇宫的柳嫔怀孕是臣给确诊的,在皇后娘娘确诊怀孕前曾做过她一段时间的主治大夫,柳嫔在那段时间里也曾有一段日子出现过剧烈呕吐的症状,但持续时间不长,前后只有几天时间。”
“那又怎样,她比皇后年轻,身体底子比皇后好,她害喜的症状比皇后轻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太后不已为然,甚至有些烦躁。听了半天,尽是废话。
“太后,臣认为柳嫔害喜的程度减轻不单单是她体质的原因,她的丫头照顾得好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她的丫头?”太后低头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自己都是刚满17岁的丫头,她手下的丫头更是没有一个满18岁的,她们能有什么好的方法?”
“母……后……”安静的躺在床上休息的皇后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莺歌急忙上前握着她的手重新送回被子里。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想吃点什么?”太后看到皇后有反应了,也赶紧起身,太医们慌得赶紧上前,生怕这老太后一个没站稳发生什么意外。
“东……薇……宫……雪……雪……”皇后费力的睁着眼睛,大喘着气,嗓子沙哑,说了半天也没能完整的表达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雪什么?慢慢说,雪什么?”太后急了,连声问道,可是皇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只能看着她嘴皮翕动,就是听不到声音。
“娘娘是说柳嫔手下的雪竹?”还是莺歌机灵,想起柳嫔手下那个让皇后起了爱才之心的能干丫头。
听到莺歌这么说,皇后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并且牵动嘴角很费力的扯了一个笑容,并且连续眨了几下眼睛,示意莺歌说对了。
“雪竹?就是那个你曾说过的整个皇宫都找不出第二个的丫头?”太后也恍然,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来,只是当初听皇后这么说的时候并不是很相信,所以听得漫不经心,听过就忘,直到现在才又重新回想起来。
“雪竹?是那个为了照顾患产后风的母亲而粗通药理的那个丫头?”大御医也立马醒悟过来,当初下面调查上来的报告是经过了他的手的,他看过自然就知道,不过嘛,也和太后一样,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这在他看来,再能干总没有宫里的太医能干吧。
基于这样的心理,所以那报告也是看过就忘到脑后去了。
“是啊,太后,臣虽然只去给柳嫔诊治过几次,但每次臣都很仔细的询问过柳嫔的日常饮食,乍看之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与一般的孕妇没什么两样,可是臣认为她吃的那些点心起了很大的作用,听说她手下有个厨艺很好的丫头,想必就是那个雪竹了。厨艺加药理,臣认为这也是柳嫔为什么能率先怀孕的原因,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被调理到最佳状态,受孕自然就比别人要容易一些。”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去把那个丫头找来!”太后扭头一个狮子吼,外面负责传话的人窜的比兔子还快。
“雪竹,谁是雪竹?”传话的太监站在东薇宫柳嫔住的屋子门口大声问道。
厅堂里原本空无一人,结果他那一喊,从内间迅速的跑出来四个丫头,个个凶神恶煞的,扑上前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死死的捂住传话太监的嘴硬是把他拖到了外面才放开。
“你是哪来的?在这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有孕妇吗?”雪梅她们又不认识这太监是谁,雪竹虽然去过荣华宫,可她那时候哪会去注意皇后手底下人都长什么样子,再说这人又不是荣华宫里的。
“谁是雪竹?”那太监经过最初的慌乱,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心里也反省,刚才是做得不太对,看皇后那样,他对于住在这里的柳嫔心里也有了一些先入为主的印象,不认为同样是孕妇的柳嫔会比皇后好伺候多少。
“找雪竹干什么?不知道她很忙吗?”
“太后宣雪竹荣华宫觐见。”传话太监清了清嗓子,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炸弹的威力巨大,雪梅她们四人被炸得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
“太后要见雪竹?”三人六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的雪竹,她也懵了。
“你就是雪竹?收拾一下跟我走吧,太后和皇后还等着呢。”
“这位公公,奴婢能不能问一下,太后为什么要见奴婢啊?”
“皇后不舒服,要你过去伺候。”
“啊?皇后?公公不要开奴婢的玩笑了,皇后有太医们伺候,哪会要奴婢伺候,奴婢还要照顾柳嫔呢。”
“这是太后的旨意,你想抗旨吗?”传话太监一瞪眼,四个丫头谁也不敢吭声,雪竹低着头默默回屋收拾。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皇后不舒服,是怎么个不舒服?为什么还要特意调你去伺候?”雪梅她们回过神来,围着雪竹打转。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过去看看嘛。”
雪竹在卧室里呆坐了一会儿,清醒了过来,走到茶水间用干净的油纸把给柳嫔预备的点心各拿了一点分别包好用一个平底的篮子装着挎在臂弯里。
“雪竹,你可要小心啊,那是太后和皇后,您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知道了,你们小心伺候娘娘,要是她醒来问起,就实话实说,别瞒她,否则她要是从舒嫔那里知道,指不定又得生出什么事来。”
“哎,我们记下了,你去吧,小心伺候。”
看雪梅她们有点把荣华宫当龙潭虎穴的意思,雪竹有些不忍,不过心里忐忑是肯定的,皇后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个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希望她没有猜错。
“公公,奴婢都准备好了,请公公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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