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儿时记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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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荆轲在易水之滨高歌了那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后,民间就开始流传一句话叫“燕赵自古多义士”。细想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刘备、张飞、卢植都是涿郡的,田豫田楷是渔阳的,公孙瓒是辽西的,即便是颜良文丑,也是河北人士。

    我和夏侯兰是常山郡真定县人,真定是常山郡府,城墙高大,臌河从西北绕城而过,形成一道天然的护城河。沿臌河南岸向西五十里,渐渐的平原消失了,巍峨的太行山层层叠叠,臌河就是粹座大山里流出来的。

    赵家庄就在太行山里一个很大的山谷中,在那里,臌河先是由东南流向西北,然后又大大的转了个弯流向东南,从两山夹峙的峡谷中奔流而出,在河的南岸一带,长长的河谷地带地势平坦,气候湿暖,当真定县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时候,常常就会有达贵人或者他们家的夫人到山谷中来小住几天,据他们说,他们其实很愿意把常山郡的邸都搬到这山谷里来,能够生活在这山青水秀,冬暖夏凉的风水宝地里,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我就出身于这人间仙境般的地方。能够常住这人间仙境的自然不是普通的人物,要知道这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地面上多一半的人都姓赵,把赵家的男丁集中起来,可以组织一只上万人的威武之师,四百年来,赵家庄之所以能够成为常山郡首屈一指的势力,甚至能隐隐独立于常山郡的管辖之外,和这样庞大的实力是分不开的。

    其实赵家庄的先祖是战国时期赵国王族的后裔,秦灭六国的时候,王族的一些人侥幸逃过了秦兵的搜捕,后来天下太平了,王室成员和一些忠于王室的人就在这山谷里落户,为了掩人耳目,所有的人都改姓为赵,并将这片河谷改称了赵家庄。

    在赵家庄几千家大小人家中,我家是比较富裕的,不过由于我的出世,这个家就平添了许多麻烦。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体都软弱无力,看着人水嫩嫩的,就是脑袋歪着,胳膊腿摊软着,不会哭也不会闹。小孩哭闹总是让父母很闹心的,但不哭不闹就更让父母闹心了,几个月不哭不闹,长得再好,父母也知道孩子有问题了。为此,父亲母亲请来了常山郡所有知名的医师,买遍了河北所有能买到的补药,然而直到我四岁的时候,我仍然要在丫环的帮扶之下才能勉强站得起来,虽然我也想走两步,不过那腿怎么也不听使唤,一不小心走上一步,往往就是摔倒的代价。

    直到我五岁的一天,父亲再次从外面请回来两个神医,才让我的病情有了转机。

    两人神医一个是我的师傅,当时大概四十出头,身材高大,体型雄伟,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这让连站都不会站的我无比羡慕,另一个人个子矮小,五十出头,头发胡子都长长的有点白了,背上背着个百宝箱,进了屋也不舍得取下来。

    师傅其实不是神医,他只是陪神医来而已,父亲抱着我让那神医掰手掰脚左看右看弄了好半天,最后那小老头对我父亲说:“虽然我医治过很多疑难杂症,但是从没见过这样的病证,如果你放心,我想请你把小公子交给我们带走,我只有一层的把握能够治好小公子的病,一旦成功,就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

    “如果不成功呢?”母亲在一边焦急的问。

    “夫人请放心,即便是医不好小公子的病,也绝对不会让小公子吃苦受罪的。”小老头很肯定的说。

    父亲想了很久,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心的,坚决的说到:“既然神医这样说,那一切就依神医的意见。”

    就这样我就被两个陌生人从家里带走了,他们带着我从河北跑到江南,从海滨转入辽东,我记不得那许多地名,总之两三年里,我们不知走了几万里路。小老头每天都拿一些长长的银针扎到我脑袋上,虽然不痛,但是总要吓得我哇哇大哭,然后他又要我喝一些苦得不能再苦的药水,连哄带吓,总之每天都要我喝下去几大碗。如果说小老头是我那几年的噩梦,师傅就是我避风的港湾了,他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天天给我洗热水澡,天天给我松筋活骨,特别是我刚刚被小老头折磨过后,那种享受就甭提了。师傅宽大的手掌中好像蕴藏了一团温暖的火,让我的七经八脉都无不舒坦,无不通畅。

    渐渐的我知道小老头的名字叫张机,师傅叫他张仲景,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只要他说能治的病,基本上没治不好的。几年间他拉着师傅带着我满天下的乱转,找各地的名医探讨为我治病的方法,同时寻找一些奇怪的药物,这期间,我亲眼见过他治疗一些奇怪的病症,当真是药到病除,把那些病患者感动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的。

    师傅名叫李隐,小老头叫他李于市,成天“于是于是”的叫,我虽然不很懂事,但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奇怪,等我长大一些,就知道这不是师傅原来的名字,取的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意思,可是师傅原来的名字从来都不告诉我,我也无从得知。

    在张老头和师傅的折腾之下,大概到我九岁的时候,糟蹋了不知道多少珍贵药物的我终于变得小胳膊小腿有力量了,对此张老头很是高兴了一回,他拿着一块写满了小字的帛布对师傅说:“于是,你看见没有,这是我对这几年治疗子龙的临观察的记录,等我把这些记录整理出来,将来人们再遇到这种怪病的时候,就知道治疗的方法了。”终于能够正常行走的我就更高兴了,按照师傅教给我的步伐一遍遍的行走于驿馆的后院,欢笑声传遍了驿馆的每个角落,那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小老头其实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他在我身上扎的针,灌我喝的药都是天底下对幸福的人才能享受的好事情。

    “于是,你有一个好徒弟了。”张老头对师傅这样说,那时候我还没拜师呢,我叫小老头爷爷,叫师傅伯父,师傅很高兴,于是我就拜了他为师傅。

    拜师仪式是在我家举行的,四年前我还是一个走哪里都要人抱的软体公子,所以当我大踏步走进赵家庄的时候很多人都赶着瞧我。小孩的记忆力是不长久的,就是见到父母后我也回忆了老半天才敢认他们,那些追着我看的叔伯姑婶就更加不知道谁是谁了,

    我在家呆了一个月,重新认识我家里的每个成员,爸爸、妈妈、大哥、管家福伯、也包括刚刚才一岁的燕儿。终于可以自由奔走于赵家庄内和同龄的小伙伴们玩耍了,夏侯兰就是我那时才熟悉起来的,大家玩打仗的游戏,我总是当统帅一切的大将军,他却喜欢当书记员,一丝不苟的记录我打败了多少个敌人。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力气,和比我大两三岁的摔跤我也从来没输过,虽然父亲很不高兴我每天出去弄得一身泥,说我没有赵家子弟儒雅的风范,但是母亲总是宠着我,她说我好不容易会跳会跑了,就应该多跑多跳,可千万别再不会跑和跳了。有师傅在我家,父亲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由着我去。

    一个月后,我就跟随师傅到了代郡,开始了艰苦的学武历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