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蹲下来看了一眼,从留下的脚印来看,尺码应该在三十八三十九左右,很明显是男人的尺寸。如果只是平常上山的人还好,可万一也是冲着目标而去的,那可就不妙了,也不知道是谁要来截这个胡。
“天一阁的人呢?”刘老心中不安,问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总觉得总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
刘家在吃过大亏之后对于天一阁完全就处于禁忌的地步,当然也是极其防备的,所以在暗中也让人盯梢了天一阁的动向。
身边的人打了个电话,得了信息之后方才回道:“天一阁的人出去了,目的方向并不明确。”
刘老在得到这么一个回复之后就觉得心里面的不安越发的扩大了,觉得这一次可能又会对上那个完全不想对上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刘家是倒了什么样的霉,总是和那个人牵扯不清,现在要是再对上只怕他们刘家又要占不到什么便宜。
“怕什么,”刘老的兄长刘进看了自己这个兄弟一眼,也不是他说,自己这个兄弟这些年就是太过在意这种外在的事情这才变得这样的不济,现在竟是连一个毛丫头都比不上会畏惧了,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的很,“来了就来了,难不成还能够从我们这么多人的手上截胡不成?而且,你怎么知道她是来抓,而不是来救人的呢?不管怎么说,旱魃折损了我们刘家不少人,要是有人和这样的阴邪之物勾结在一起,你觉得玄门之中能够容忍这样的人存在?清理门户也不是只存在一个门派之中的。”
刘进的声音略有几分的喑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血腥味十足,而且就这么轻轻巧巧之间就把事情给定性了。的确,玄门之中虽算不上太过团结,分门别派的,可到底也还是容不得他们这些修士之中出一个和阴邪之物勾结在一块做伤天害理事情的,要是遇上了这样的人那必须是要清理门户的。
刘老听到自己兄长这一番话,心里面也觉得安定了不少,之前也就光顾着在那边想着如果对上的是那个人该如何,倒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一重呢。被这么一提醒,刘老看了自己兄长一眼,到底还是兄长厉害。可不是,他光想着天一阁的人会出现来截胡,怎么就没有想到说他们是勾结在一起的呢!
刘老和刘进两个人的声音放的低,身边也只有刘家的人自然也不怕两人所说的话被别人听了过去,倒是一直跟在刘老身边的刘柏翔在听到大爷爷所说的话时候,嘴角也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来,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大仇得报,心中觉得分外的舒坦。
“走,可别到时候什么都没有逮住了。”刘进哑着嗓子说,他的目光环顾过在场其他的人,“现在有人赶在我们的前头,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要是道上的朋友帮着来出手那还算是个好事,要是换成和旱魃勾结的人,那咱们可就危险了!”
刘进这话让跟着一起来的人脸色也有几分的难看。
“怎会有人和旱魃勾结!”简老看向刘进,那眼神之中很明显是不相信。
“怎不可能,旱魃可不是那些个寻常只会伤人并没有多少意识的白毛僵,”刘进看向简老,眼神之中带了几分的鄙夷,旱魃被视为僵尸的始祖之一,“不管我们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但现在我们既是联合在一起行动,那么自然是要把话说的明白,如果先我们找到旱魃的人是友那也就算了,但如果是要帮衬着旱魃的话,那么到时候我希望大家不要有任何的心软手软。能够和旱魃勾结在一处的,必定不可能会是正道人士,这样的人,也的确应该要清理门户,我们刘家现在已经废了好几个人,大家应该也不会想要看到有谁和我们刘家一般无二吧?有谁能够保证,旱魃这一次的目标只是我们刘家,而不是整个玄门呢?”
刘进的话让不少人的心思都一凛,就是一直不怎么多话的顾老也忍不住多看了人几眼,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当初去抓捕旱魃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刘家的确可以算是损失惨重。可其他人也并没有觉得事情没找到自己的头上来那就是个愉快的,谁知道旱魃在对付过了刘家之后会不会向着其他人动手呢。
又或者是针对整个玄门呢?!
这可谁都说不准。
刘进看到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分外的严肃之后嘴角微微钩了钩,“所以哪怕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没有人去反驳刘进的话,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算计,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但有一样都是相同的,没有人想要像是刘家那几个人一样,变成废人。
刘进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不怕这些人有别的想法,但只要有一点能够把这些人串联在一起就行了,修士这种人,只要是修炼的越高,修为越是深厚,那就越害怕成为一个废人,到时候就不怕他们不出力。
卓梵对于玄门之中的事情还没有了解的那么透彻,像是白毛僵他倒是见过一回,只是那个时候情况并不算是太过危险,所以卓梵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概念,可现在看到这些人的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他隐约也是有了几分的概念。
他看了一眼山林,在部队之中出任务的时候,像是这种在山林里面的交战那一贯都是最让人头疼的,因为有太多可以遮挡掩护的地方反而会使得情况更加的混乱,的确不是个什么好地段。
卓梵是和天师府的人在一起,这一次来的是天师府的大师兄姜子惟和三师兄左博豪两人,平常的时候天师府的人对卓梵也是十分客气,不管有什么事情也都愿意提点了他,在九处之中卓梵也感受到了这些修士也不是完全没有半点勾心斗角的,他不想参合到那些事情之中去,自然也就愿意和天师府中人多相处一些。
“旱魃到底是如何的?”
卓梵对于僵尸已经多少有了一点理解,差不多也是和电影里面那所描述的没有多大的差别,没有理智只凭着本能行事,身上带着尸毒,被抓伤和咬伤的人都会沾染上这些尸毒,被抓伤的人也会渐渐地失去理智,变得和那些个僵尸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
旱魃,被称之为僵尸之中的始祖,卓梵自然也是有几分的好奇。
“这个谁知道呢,”姜子惟说,“一直以来那也都只是传闻中才会知道的人,在现实之中也没有人见过,不过我想,那绝对比白毛僵麻烦多了,至少是有自己的行为意识的吧!”
姜子惟也没见过旱魃,之前抓捕旱魃的行为也不是他主持的,他师父从一开始就没有支持过这个行动,也是刘家一意孤行,不过九处之中也是因为不能言语的原因对于这个行动处于支持状态。因为他师父并没有支持的关系,自然地天师府之中就没有参与到那一次的行动之中。
参加这一次行动的人回到九处之后,他也是偷摸着问过的,只是每个人都十分的讳莫如深,至于刘家的人是如何找到旱魃所在那些人也都表示不知道,一切都是刘家的刘柏翔操持着,但旱魃行动极其快速,实力明显就是高出他们这一群人很多,被激怒的旱魃完全如同鬼魅一样,出手的时候那叫一个狠准。要不是当时刘柏翔手上还有那一个仙家法器,只怕折损的还要高一些。
姜子惟原本还想再问问的,不过后面基本上也就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刘家一门心思想要抓了旱魃是为了什么,但他心底里面也还有自己的一个想法,在以前的时候,的确有一些玄门人士会收服一些僵尸作为驱使的,毕竟同人对比起来,僵尸没有自觉不怕疼,完全可以不眠不休地战斗下去,越是有能耐的僵尸收服了之后作用也就越大,旱魃这一类的僵尸的始祖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一会这种事情你别凑上前,”左博豪压低了声音对着卓梵说,“你也不是什么修士,其实这种情况下压根就不需要来凑这个热闹的。一会你就跟在我们师兄弟身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也都尽量不要往前凑。”
说着他还偷摸地拿出了不少的符箓给了卓梵,“这些符箓是我自己画的,真要对上旱魃的时候肯定用处不大,你拿着防了身再说。”
卓梵听着左博豪这话,他点了点头,他知道像是他这种不是修士的人虽然有些用处,但到底用处不算太大,真的要闹出事情他可没有多少作用,只有给送人头的份上。天师府的人能够这样提醒了他还给了他不少符箓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多谢。”卓梵将那些个符箓塞进自己的口袋之中对着人由衷地道谢。
“别客气,我怕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你那姑奶奶会直接剥了我们的皮。”姜子惟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可不是对每个进了九处的人都是这样好的,主要还是看在阮萌的面子上,晓得两人沾亲带故之后,他们天师府的人那可是从来都不敢轻视了卓梵。
事实上这件事情他们就压根没想着让卓梵来凑这个热闹,但九处里面也不是他们天师府的一言堂,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竟然把卓梵这个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多少自保能力的人给一并带来了,谁知道安的是个什么心。
顾老看了卓梵一眼,也默默地塞来了好些符箓,压低了声音让他跟在他们身后凡事都不要强出头。
卓梵对于他们的态度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见怪不怪地跟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他觉得他这也算是沾了他家姑奶奶的光了。
张清虚跟着阮萌一路往着深山里头走,走了好一会这才发现一路走来他的鞋子上沾了一些泥,但走在他前面的阮萌却是半点泥也没有沾上,甚至在地上半点脚印都没有留下。
“走快些,一会还有不少人要来。”阮萌并没有停下,只是同张清虚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人要来?”张清虚有些不解地问道。
“很多想要抓旱魃的人。”阮萌回答了一句,她嘴上说是要张清虚走的快一些,但事实上她的步伐也依旧是不快不慢的样子。
张清虚虽然知道阮萌出来就是为了旱魃而来,可到底也还是觉得她这一番动作也完全不像,这个回答也让他明白,会来的人绝对有刘家。
“所以当初伤了刘家的人真的是旱魃?”张清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问题问的有些奇怪,刘家能够为了一己之私去抓旱魃,那旱魃为什么不能去对付刘家呢?”阮萌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笑意,“你是觉得你们修士就高人一等吗?所以不管是精怪也好邪祟也好,都只能被你们抓了不能反抗更不能报复?事实上他们被你们抓住的时候可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要么就是实力不行,一旦有能力反抗,你以为你们是安全的?”
张清虚张了张嘴,原本还想着反对一下阮萌的话,可总觉得自己要是反驳了之后肯定会被阮萌劈头盖脸骂一顿。
“好吧,我也不能说那些个玩意一定不会对人类造成危害,有时候你们收了的确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但你自己说吧,刘家像是那样的人吗?在刘家动手之前,旱魃真的是有闹的民不聊生吗?”阮萌冷笑了一声说,刘家那样的利益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想要为民除害才想着要去抓旱魃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利益,“所以啊,刘家先出了手,又没有规定当了猎人的一辈子都是猎人,猎物一辈子都不能成为猎人。玄门里面最早的还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么?而且也从来都不是一块铁桶,你怎么知道刘家倒霉了之后所有人都是在惋惜而没有在背地里面幸灾乐祸呢?哦,我就挺幸灾乐祸的。”
张清虚听着阮萌如此耿直地说自己在幸灾乐祸的时候也是有些无力,还好这一番话是没有被刘家的人听到,要不然刘家的人都能生生被气死了。
“那您觉得,刘家抓旱魃是为了什么?”
张清虚也不去同阮萌讨论关于玄门中人应该守道除魔这种话,因为他早就已经发现了在阮萌心底里面压根就没有“守道除魔”的概念存在。说不定旱魃就算在她的面前对着刘家动手她也能够完完全全睁眼看着,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她可以当做完全没有看到。
“或许是为了抓起来作为役使。这个你不应该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刘家才对。他家不是一直都在干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却又要干那些个要命的事情吗?”阮萌说,刘家的人那不都是一副‘自以为本事通天’的模样吗,或许是想抓了青女作为役使,也有可能是别的方面,“或许是为了长生。”
青女是神女,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神力,但能够从三皇五帝时期活到现在自然也是不一样的,阮萌对于人类的印象之一那就是爱求长生,这个毛病从古代开始延续下来未曾有一天断绝,为首的自然就是那些个皇帝们,求仙炼药的一个不落,现在虽然没有皇帝了,但各种毛病的也是不少。长生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一直鼓惑着人类,深埋在那些血液之中,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出来呢。
张清虚听到阮萌说到“长生”两个字的时候眉头也是微微一跳,事实上想要续命长生的人还真的不少,曾经就有身患绝症的富豪求上天师府想要逆天改命延寿的,这种事情天师府自然不可能做,但玄门中人那么多,还有不少隐秘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做这种事情呢。
张清虚很怀疑,旱魃是僵尸的始祖,就算真的抓到了又能如何呢,难道要把人变成僵尸吗?但僵尸原本就没有自己的思维,只是不腐不化而已,这样哪里能够算是长生了?而且历史上不少皇帝都求长生,最后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觉得压根就没有长生吧?”张清虚说,“就算抓到了旱魃,那也不可能会有长生的。”
“但未必是所有人都像是你这样想的。”阮萌听着张清虚这话,“快走,得赶在他们来之前把事情解决了,不然依着刘家的性子,肯定要甩了黑锅给人背的,到时候说不准就得说我们和旱魃勾结在一起了。”
“那是您。”张清虚有些无力地说道,他觉得刚刚阮萌所说的话还真的有可能会出现,刘家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事实上,就算刘家不是那样说,他也能够感受出来阮萌和旱魃之间那真的是有联系的。
“小子,你以为跟在我身边的你能够逃过吗?”阮萌低笑,“你们天师府树大招风,那么大的一块招牌就摆在哪里,用现在的话说,能够泼脏水的情况下,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天师府吗?”更何况张清虚还是天师府的继承人呢,换成她都觉得能够一竿子打死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放走一个呢。
张清虚:“……”
黄色的光芒一直绵延到了深山老林之中,山林里面的地形有几分的错综复杂,走了快一小时之后,张清虚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所步入的地方树木枯败的厉害,可枯败的迹象也很是不同寻常,树梢上的叶子还没有落完,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枯败了。
有相同情况的树木大片大片的,在这些树干上还带着一些墨绿色的痕迹,不过已经干涸了,不过依旧显得十分的诡异,甚至靠近了的时候还能够闻到一些腐臭味。
“别碰。”阮萌看到张清虚想要身手去碰那些个痕迹的时候出声阻止了,“那上面沾着的是旱魃的血,带着尸毒。”
张清虚伸出的手一下子停顿了,默默地收了回来。不过目光也还是不忘记盯着那些个痕迹,原来旱魃的血竟然是墨绿色的吗?
“为什么在这些树木上会有旱魃的血?”
阮萌几乎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张清虚,这个问题哪里还需要再问,很明显是因为受伤了么,“她受了伤,伤势难愈,她神力已失,自然不可能是山神的对手,从山神手上夺取大量的生机不可能做到,只能从这些树木森林之中抽取生机。”
那为什么是树木而不是人?
张清虚嘴张了一张,到底也还是没有把这个问题给问出来,事实上他也是比较困惑的,因为他觉得僵尸一类的喜欢生气那最直接也比较容易下手的就是人类了,他不明白旱魃怎么会躲开人类宁愿藏身在深山老林之中抽取生机?
“她要是敢抽取人类的生机,你觉得我是摆设吗?”阮萌对着张清虚说,把他没有说出口的疑问给回答了,“我允许她去找刘家的麻烦那是因为所有的事端是刘家先闹起来的,废了刘家几个人的根骨我可以视而不见,但她要是敢对无关的人下手,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阮萌越过张清虚看向从山林深处步出的青女,“青女,你该做的也做了差不多是到离开京城的时候了!”
张清虚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从山林小道之中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她身上的衣衫发髻都完全像是古代一般模样,只是一只手臂上似受了伤,墨绿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落。
她面色青白,没有半点的血色,抬眼看来的时候,张清虚有一种莫名的寒意,山林里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好像深秋已经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