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贡先生!其实我也并不希望全族受到神灵的诅咒,毕竟解除神灵的诅咒难,而去毒却简单些。不知道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呢?”
梁珂见肖恩不再坚持己见,心里轻松了很多,他重新坐下来说道:“这片土地到处是铅矿,魔人积年累月喝含铅量极高的水,中毒是难免的。如果能通过其他摄入中和掉一部分可能还好些,不过我这些天看过市场上贩卖的食物,即便蛋类、瘦肉、鱼虾这样的常见食物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是黄豆和豆制品更是没有,而恰恰这些东西能有效缓解中毒症状。”
如果只有阿拉贡说的这些东西才能让族人摆脱厄运,肖恩清楚,这的确很难做到。深渊中树木低矮而稀缺,自然就孕育不出禽鸟,偶尔见到的针线雀没有手指长,蛋比棋子还小,根本无法食用。农人圈养的小兽数量少得更是可以比拟那些针线雀,原因简单,人都没有粮食吃,哪里有余粮喂养那些发育缓慢的小兽,偶尔有胆大的族人会去猎杀火山那边凶残的魔兽,可也是死伤多收获少。深渊中倒是不缺水脉,可是没有深泽大河,水浅鱼虾瘦,去掉皮骨,能吃的鲜肉也自然少得可怜。
老人搜遍记忆,也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豆子的资料,看来深渊一定是不出产这种东西的,肖恩捏着眉头询问梁珂。
“阿拉贡先生还有其他好的办法吗?”
“迁徙!”梁珂斩钉截铁的说:“只有离开这片被污染的土地,魔族才能摆脱这种局面。”
肖恩眉头皱得更深,他疑惑的追问:“你建议我们再次发动战争?你会借路给我们吗?”
梁珂吓得一哆嗦,赶紧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几次失败已经证明,那不是好的选择。我的领地太小,容纳不下贵族的人口,如果你们想深入大陆,人类将再次联合起来将你们赶回深渊,甚至是将魔族彻底消灭,不要忘了,我走的时候,帝国的军队已经进驻了我的领地,听说联军的其他部队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更何况,魔人的肠胃也无法消化那些食物了。”
梁珂偷眼看了看肖恩,见他不住点头,这才长出一口气,继续说:“我已经从猎人们的口里了解到,在那座火山后面就是一片比这里更加广阔的森林,植物茂盛必然土地肥沃,在那样的土地上,农人的收成一定很好,如果我们能迁去那里,即解决了铅毒,也能获得生存发展的空间,一举两得……”
肖恩摆了摆手,打断了梁珂继续说下去。
“魔族虽然没有人类聪明,但也不都是傻瓜。早在先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山那边的富饶辽阔,可是同时我们也看到了自己的弱小。”
他端起茶杯,放在两手间不断旋转,似乎想用那杯热茶温暖自己冰冷的双手。
“魔族并不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那片大山之后,居住着无数强大的魔兽,我们的战士在他们的锋利爪牙和恐怖毒液下不堪一击,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这些魔兽似乎具有森严的等级观念,他们互为从属,坚守自己的领地。勇敢的魔族不止一次地想夺下一片生存空间,可付出的代价远比征服大陆更加惨重。”
梁珂能够体会肖恩心中滴血的疼痛,骄傲如魔族,却被敌人驱赶到最贫瘠的土地上,承受着无尽的煎熬,千年无法翻身,做为魔族的大贤者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痛苦挣扎,他怎么能甘心?
“肖恩大师!在我来您这里之前,我对那片土地上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些,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力量改变了动物弱肉强食的天性,让他们拥有了军队一样的纪律性。所以,明天我想去哪里看一看。”
梁珂的几句话让肖恩昏黄的眼眸瞬间恢复清明,他盯视梁珂良久,然后微微摇头叹声说道:“那可能会让你丧命,值得吗?”
“呵呵呵!做生意总要有些投入的,只是这次看上去比较难解决,搞不好要亏本!”
“你要那神格没用!”
“朋友有用!”
“为了朋友?那就更不值得,这不符合你们人类的行为习惯。”
梁珂一脸的无奈说:“没办法,谁让朋友对我这么重要呢。”
肖恩实在难以理解人类之间的朋友情感,在他的脑海中,所有书籍上都记载着人类的背信弃义、尔虞我诈,尤其是那些贵族老爷,餐桌上拥抱,餐桌下捅刀基本是他们的行为准则,所谓的朋友不过是利益之下的脆弱联盟而已,真到了生死攸关,都会踩着朋友的肩膀跳出火坑。即便在重情重义的魔族,朋友情感也远没有重要到可以牺牲性命的地步,肖恩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我们的勇士也没去过那片森林的深处,所以,那里到底有什么,有多凶险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会尽量提供给你帮助。说吧!你需要多少魔族的战士?”
梁珂哈哈大笑。
“感谢大师的支持,不过我还没狂妄到想去带兵征服他们的地步,我只是想去弄明白,为什么我们无法进入那里,如果可能,我会试着通过谈判去换取你们的生存空间,当然,代价是那些被你们丢弃在山洞中的黄金。所以,这次我会一个人偷偷的去。”
肖恩赞许的点了点头,魔族以无畏为名族精神,想不到这个年轻人骨子里居然也流淌着一往无前的热血,这让肖恩对梁珂更加信任。
“如果有必要,你可以许下更多的承诺。我听说过你独自从兽人的军营中劫持约克王子的故事,不过,这次的对手要比兽人难缠得多,至少,魔兽不会跟你讲道理。”
“我会努力找到讲道理的人。”
深渊的夜晚就像远处的铅矿一样漆黑阴沉,带着淡淡硫磺味的水汽弥漫开来,让人无法看清一步之外的事物。
高大的魔皇杜拉双手拢在衣袖里,站在窗前,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黑暗,许久之后,他缓缓说:“齐亚诺!你心中有怨恨吗?”
站在魔皇身后五步远的丹泽魔灰色的面皮猛烈抽动几下,然后弯下腰,谦恭地说:“齐亚诺永远是您最忠诚的支持者,魔皇大人的决定就是我的希望。”
魔皇杜拉转过身,坐回那张宽大的椅子。
“你心里还是埋怨我的。”
这次齐亚诺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向后退了一步。
“你以为我是在报复你反驳了我的决定?哼!那你就太小看我的心胸了。让肖恩做龙牙,只是他比你更适合,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如果不是他一直坚持要去陪伴那个侄子,这龙牙早就该他来做。”
前龙牙没有抬头,依然恭顺地站在远处一句话也不说,魔皇见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告递给齐亚诺,然后沉声问:“你怎么看?”
曾经被任命为首辅大臣,当然也不会是无能的人,齐亚诺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晚饭之前肖恩刚刚呈送的报告,他手拿报告面色变了数遍。
“这很难让人相信,如果那个阿拉贡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医官就都该被吊死。”
“其实,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这就是我要杀掉这个人类的原因。”
“陛下的意思是……”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就像深渊中的黑夜,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力量不输给巨龙,他的武技可以折服杜璐泰家的哲先,他的智慧可以比肩人类第一智者约拿,他的勇猛也让人叹服,还有他掌握的恐怖武器和站在他身后的坚定盟友,这样的一个敌人,难道不该早早死掉吗?”
魔族历来信奉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从来不相信懦弱的谈判和交易,当魔皇杜拉看到一个超越自己的异族站在面前,他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干掉这个家伙。可是,齐亚诺的提议引起了贵族们的共鸣,他不得不做出让步,虽然他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隐患。
齐亚诺低着头默不作声,这也算是一种认错吧。
“现在,这个家伙声称找到了原因,可却没有做到像他吹嘘的一样,能够解除这个诅咒,或者说是病毒。齐亚诺,你来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对待这个不能兑现承诺的异族?”
齐亚诺很清楚,魔皇说并不怪他,可是却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自己,如果回答的不好,他和他的家族可能就会从此消失在魔族的历史中。老家伙转念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厉害,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是按照陛下的想法对待。”
“可是,我族以诚信著称于世,身为魔皇,我不怎么能食言?”
“答应不杀他的是陛下,我可没有说过,那就由齐亚诺替陛下分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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