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真相吗?”
卡伊尔王子跨上战马:“这场战争早已不是太阳精灵与月精灵的利益之争,而是精灵族全员,和希望树之民亡国灭种的恶魔们的战争!回到故乡吧,孤的兄弟们。那些恶魔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对手,该去战场做个了断的,是孤和迅雷骑士团,而不是你们。”
小哥看着卡伊尔王子远去的伟岸背影,热泪不绝涌出。
因为他确切得知道了哥哥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因为他已经发现,英勇男儿要上阵杀敌这句口号,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已然懂得,他们每个人的不幸,都是胧月之森悲伤组曲的一个小小音符。
原以为自己是热血男儿,以为月精灵的斗志足以光耀大地。
实际上自己不过是恶魔们的帮凶、爪牙和玩弄对象而已。
小哥对着背影怒吼:“少主!你不要小看我们了!我们月精灵,从来就没有失去勇气,只是不愿意让这勇气被魔女所用而已!”
所有年轻的战士们也一起发出呐喊:“这也是属于我们的战争!”
卡伊尔吃惊地回头,夕阳将他英气逼人的容颜照亮。
虽然他一向自居为狂月之王的子嗣,而狂月之王的嫡系子孙,确实也只有他一个。
但他在这个瞬间恍然觉得,这帮稚气未脱,战斗力不值一提的家伙们,每个人都是狂月之王的子嗣。
那个只在夜晚出现的美丽姐姐,正是宣传大臣塞拉露丝。
她不光帮助卡伊尔王子顺利地说服了这十万人的军队不再替贝娜丽丝卖命,也通过国家的宣传机器,将之前所掌握的情报印刷成报纸,或者通过水晶通讯网络,在全国范围内公开。月精灵震惊之余,对太阳精灵的仇恨便失去土壤,昔日被狂热的人们挤破大门的征兵处,现在也被愤怒的市民们砸成废墟。
而那位用影针术和傀儡术,把指挥官嘴巴缝起来,让他假装去砍王子的暗杀者奥尔瓦,则在木恩蒂亚负责秘密处决那些依然向恶魔卖命,想要打压新闻媒体的少壮派军官们。
卡伊尔王子的忠臣虽然剩得不多,但却在短短的时间内,沉重打击了气焰熏天的主战派大臣们,让王子再次将国家的大权牢牢握在手心。
在王子和迅雷骑士团对贝娜丽丝发起反戈一击的前一夜,塞拉露丝和奥尔瓦坐在山岗的阴影之中,分享着最后一袋马奶酒。
奥尔瓦担忧地说:“我们两个为了打击贝娜丽丝,用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
“怎么是我们打击的贝娜丽丝呢?”塞拉露丝脸色微醺,“明明是她打击了她自己啊。赛伦河战役,她故意让那么多月精灵同胞丧命,她既然要埋下这样的伏笔,今天注定就要享受众叛亲离的结局。”
塞拉露丝迷醉地晃动着酒袋:“要知道我所书写的报道,可没有任何一句话是在撒谎呢。”
正如这位月精灵御姐所说,是贝娜丽丝为自己挖好了坟墓。被冰封的正义开始彰显,王子在蛰伏数年之后,终于高举战旗,告诉她何谓报应。太阳精灵和月精灵千百年来合作的历史,只有光暗战争那一次,而现在贝娜丽丝十分荣幸地,成为第二个与精灵族联军为敌的人。
贝娜丽丝原本指望来打破僵局的援军,最后却对自己发起了致命一击,这令贝娜丽丝军团的士气低迷到极点。她的军队六神无主地向后撤退,再次退回风泣之桥附近,苍金堡和光明骑士团的合围之势依然如故,魔法师们依然布置着无法使用瞬移魔法的结界,贝娜丽丝的境况比之前还要糟糕十倍。
贝娜丽丝能从仇恨中汲取力量,唯有当世人仇恨着她的时候,这份仇恨无法为她所用。
而此时贝娜丽丝就集中着精灵族全体民众的仇恨。
这是绝望的境况,但贝娜丽丝本来就诞生于绝望之中,早就对此十分适应。
“在纯净的黑暗世界,存在哪怕着一缕微弱的光都会显得十分耀眼。那么相反,在一片光耀的境地之中,存在着哪怕一丝阴影,也显得无比明晰。”
贝娜丽丝迎着冰冷的风,长发与夜空一般的长袍宛若深黑的涓流。
“露妮,我仍有最后一个突围的机会,而你就是我最后的筹码。”
在这场艰苦的战斗之后,军神将军右手严重烧伤,剧烈的疼痛感令他的手掌不能稍微张开或握拢,否则结痂的伤口便有血液迸出。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打算给自己一些休息的时间,他决定去找方才在打仗的时候,拒绝执行命令的金甲骑士和他的部下谈谈。
军神将军对奥洛兰奥洛兰的话越来越感到怀疑,冒险者协会的雇佣兵不可能有飞起一击便能逼退贝娜丽丝的实力。他心中隐隐有个不妙的念头,他必须去亲自确认。
当奥洛兰听到部下报告军神将军的动向时,吓得浑身冰凉手足无措。
“去、去告诉军神将军,就说我突然感染了黑暗力量,脸色变得乌黑,还胡言乱语发疯撒泼。绝对不可以让军神将军和神眷骑士接触,否则一切都完了!”
随从赶紧飞奔出帐,奥洛兰也紧张地左顾右盼,抓起一件残破的百夫长战袍披在身上盖住头脸便往外走,如果军神将军回到指挥所大帐看不见他的人影,便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奥洛兰一边走一边小心提防不要被军神将军的人撞个正着,好在太阳精灵和月精灵两支军队联合扎营,营地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在吃饭的时候,看到对方拿出的蜂蜜卷饼和烤肉,都无法掩饰脸上鄙夷的神情。
不知不觉奥洛兰走到卡伊尔王子的营帐,而神眷骑士正在与他商谈。
“胧月之森的少主,您真的不考虑接受光明骑士团的援助吗?”
卡伊尔王子豪迈地痛饮着琥珀色的酒浆,哈哈大笑道:“果然还是不劳骑士大人们费心了。黑衣巫女是孤的王叔贝鲁玛尔大公用邪术祭祀而来,她是我国带来的麻烦,孤王当然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来亲自处理她,怎么好意思再麻烦神眷骑士大人呢?”
神眷骑士直到现在仍然不知道黑衣巫女就是贝娜丽丝,也不知道教团曾经的谎言,更不知道两国高层早已达成对神圣光明教团的一致愤恨,所以很不解地问道:“然而这或许会导致月精灵士兵更大的伤亡,这值得吗?”
卡伊尔王子用力脸上神情如故,但奥洛兰却分明觉得他握杯的手越发用力,仿佛要将那古铜的酒爵握碎。接下来王子的答案,令奥洛兰心中一震,脸上立刻就变得烧烫。
卡伊尔的答案是:“做人的根本,便是倘若自己点着了隔壁邻居的房子,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献出生命,也要帮人家把火灭掉,这不是可以讨论值得与否的问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灾难扔给别人,自己拍拍手便万事大吉,则是卑鄙无耻的行径。孤宁可未来记载历史的人,书写今天悔悟的月精灵为弥补过错而英勇牺牲的故事,也不愿他们说月精灵是只懂得召唤恶魔,却把打倒恶魔的任务交给别人来完成的懦夫!”
神眷骑士听不懂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怒意,体会不到卡伊尔对光明教团的深深憎恨和鄙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少主言重了。”
奥洛兰汗颜,扣紧兜帽,闭上眼睛赶试图驱散这不快的感觉。
他的耳边又再度回响起芙萝拉和军神将军的声音。
这不是可以考虑利益得失的问题,这关系到精灵族的血性。气节两个字,也并不是这么不值钱的。
他们用看懦夫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他,这令他此时想来,内心仍然刺痛不已。
“难道我听市长的话,搞什么预支然后大赚一笔的成功生意,真的是错误的抉择吗?”奥洛兰用力摇头,握着拳头,飞起一脚把石子踢得老远,“可是至少我这么做,令原本必死无疑的艾雷诺得救了,这就非常好啊!血性和气节有什么用嘛,只有活着才有未来啊。”
这时卡伊尔又说道:“没错,是只有活着才有未来。但舍弃自己的未来,选择一条牺牲的道路,则可以让孩子们的未来更加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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