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端坐着,在心中思来思去,一时间想到了许多。
“以我策推测,公子杀翟荣,无非就是为了王位而已,可这义渠国中,还有谁是公子的对手?”
听到这里,翟歿看着火盆,居然是露出了惆怅之色,之后又看向了苏铭。
“你只需帮我杀人就行,事成之后,吾必定有重谢。与秦议和,国书上面的条件,全盘接受,不仅如此,这大河以南,都是秦国之地,如此利好,大人可就是大功臣。”
让地?
这条件,确实要比翟荣给的要好上千倍。水润泽万物,这西北之地,不似中原那般,不仅水少,而且山也多。自古以来,这人就一直是逐水而存,何况秦地。
这大河所过之处,尽皆之一片平原,那里土地肥沃,处处都是良田。可百多年来,秦国奋力东扩,朝着中原王朝靠拢,对这西北方管辖自然也就放松了下来。此刻,这一片肥沃之地,正是控制在义渠人的手中。
这番让地,虽比不上屈原的五十城,但也相差不多了。
苏铭迷糊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翟歿不自己动手,反而让自己来呢。
“公子,可我这人有个毛病,要是我有了疑惑,手中剑也会变得钝起来,到时候我怕耽误了公子的大事,还请公子解惑吧!”
翟歿面上不喜,想出言,却是又强行忍了下来,又冷冷的看了一下苏铭。
“刚才你也说了,这翟荣乃我兄弟,又是一母所生。所以,我翟歿下了不了手,不然,岂会等到了今日。”
这种理由,让人很可笑。王权最是无情,这也算得上是原因吗。苏铭伸出了自己手瞧了瞧,不管怎样,人都是死了,这还有区别吗?
“我还是不解!”
说道这里,翟歿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挥了挥手,那些个汉子们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出去了。
“不仅是你,就算是我也会经常问问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这翟荣和我同母,母后最是不愿见到我兄弟二人相杀,所以我才纵容他如此之久。”
苏铭听罢,看来事情也如之前翟山告诉自己的那样,简单。
翟荣也并不是颇具声望,公子大德的模样,不管这里里外外,都是不及这翟歿。翟荣能够到现在如此猖獗,也全因翟歿的“心慈手软”而已。
苏铭就这样,怔怔的盯着翟歿,想着他这话的真假。
“使者是觉得我翟歿心狠手辣吗?”
苏铭摇了摇头。
“不清楚,如今的这后果,也是你自己酿成的,可正是你这样,他才得死。你纵容他,他便起了这念头,要是没这念头,你又何来的麻烦。公子部落原是十万之众,拉弓之士,四万有余,竟是拖到了今日,可笑,更为可笑的是,公子竟是不忍亲自动手,让我一个外人来做?”
翟歿的话,漏洞百出,令苏铭生疑。
翟歿起身,背对着苏铭。
他听出了苏铭话中的嘲弄之一,不过也并不生气,只是神色有些黯然。自己又何曾不知道,这优柔寡断乃是大忌,可这每天过着过着,就到了今日。
“可惜晚了,本来我一直在考虑,自己动手,可思来想去,却是一直狠不下这个心来,当然,这其中也有母后的去劝阻。今日,一见到你,我就想让你来,而且这契机也有了,就看你答不答应了。你来,却是比我要好上许多。”
苏铭朝着屋子外面努努嘴,面上露出了苦笑。他苦笑的不是自己被翟歿胁迫,而是不胁迫,自己也得答应。
只有答应了翟歿,才能以后有机会杀了翟歿。
翟荣翟歿,都非泛泛之辈,要是这样的儿子,有上一个就够了,可义渠王偏偏有两个,这麻烦也是应该的。
噌!
离雀剑出鞘,苏铭的手摸在了剑刃上面,翟歿一看,有些惊讶,精美的剑鞘下面,竟是如此……朴素。
“我要是不答应,我一定会死在这里,对吧?”
翟歿就坐在苏铭对面,见苏铭摸着手中剑,却是一脸的坦然,毫无担心之色。
“正是。”
“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将你的事情好好说一下吧。”
现在的苏铭,只有纯粹的好奇。
翟歿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要和他说这么多,或许是心中憋闷已久,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吧。
“父王未病之时,就将手中的部落,交由给我,本来我是大权在握,只等的父亲百年之后,继承义渠王位。可事情,偏偏不遂人愿,忽然一夜,父亲病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不知不觉义渠开始慢慢的乱了起来。
就连我手中的部落,也是人心涣散,短短半年,堂堂的王族部落,十万之众,竟是成了不到七万,我很清楚,要是再这样拖下去,我义渠国就得大乱。
这翟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跳了出来,而且他背后也有了一匹支持他的臣子,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是他造成了这一切。所以现在的他,必须死。”
看着翟歿狰狞的面容,苏铭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翟荣时候的情景,奸诈狡猾,手段狠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事情是半年前开始的,而自己与嬴稷也是那时候到了翟荣部落,难道是嬴稷给了他信心。
“使者在想什么?”
翟歿看到,苏铭的面色比自己还难看。
“没什么,只是这么说来,这翟荣必须死。可饶是如此,你还是动不了手。”
“都是死,可是谁的手,却是大不一样。”
这时候,苏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翟歿笼络人心的功夫,真是不低。
“呵呵!”
有时候,苏铭会想到那个洛邑的苏铭,甚至于觉得以前才是真实的,现在是活在梦幻里。可咸阳城的刀光剑影,平静下面的暗涌,总是能把他给拉回来。现在的苏铭,早已不认为权利之争,还需要理由,还需要仁慈。
苏铭很矛盾,人都是复杂的,可翟歿复杂的有些不像话。
“我就算此刻答应你,你又会如何相信我呢?。”
翟歿回过神来,认为苏铭这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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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铭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答应,因为自己此刻答应了,那来日翟歿就一定要死。
“在义渠吾容不得你作乱,我有把握。”
翟歿忽然间,很霸道。
“如何做?”
“三日之后,受礼国书,就是个好机会。”
受礼大典,却是个好机会。
“告辞!”
苏铭径直往外走去。
看着苏铭离去,翟歿没有阻拦,只不过面上阴恻恻的,有些杀意。
外面黑漆漆的,苏铭被一个人带着,往翟歿安排的住所走去,他的心头很是沉重。
因为他感觉到,翟歿一直在骗自己。
翟歿说的条件这么好,其实自己什么也得不到,到了最后这大秦两千军士,都得死。
义渠已经出现分裂趋势,翟歿如果亲手杀了翟荣,那他成王了,也会是个烂摊子。可要是被苏铭杀了,他再将苏铭给杀了,这样一来,义渠有了外敌,就会凝成了一股绳,而这搓绳之人,就是翟歿。
或许翟荣的运气真的很好,他觉察到了自己的危机,便想着要先动手,可苦于没有机会,芈戎却给了他机会。
剩下的事情,顺水推舟吧!
想到这里,苏铭笑了,幸好我比你先动手。
至于今日翟歿见自己,应该是自己这幅嚣张的模样,临时的决定吧。反正自己到时候去了受礼大典,他派上兵来,将翟荣与自己都杀干净,只留下他一张嘴,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得抓紧时间了,三天,真不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