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来了,先生!”
苏铭因为是站着的,所以看的更远一些,没想到这随随便便瞟了一眼,就看到远处有一队人出现在天际线上,这应该就是秦公子嬴稷了吧。只见一骑士策马走在前列,车架后面几个军士紧随其后,看着总共也就十来人吧。苏铭心中不由得奇怪,这未来秦王的车队,怎么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呢!
“乐将军,我到有个问题想问问,这公子嬴稷如何?”
楼缓起身,用手遮在额头上面,眺望了一会,又坐下来对着乐毅问道。
“公子嬴稷聪慧过人,端庄肃穆,大方有度,熟悉之人,都说其有秦孝公之风。”
乐毅抿了一口酒,这话不假思索就出来了。听闻此话,赵固面色立刻变得惊讶不已,楼缓也是沉着脸。这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的事迹,苏铭听楼缓说起过。当年秦孝公继位,秦国衰弱不堪,更是差点被魏上将军吴起灭国,后秦孝公任用商子变法,秦国国力扶摇而上,短短二十年间一跃成为虎狼之国,山东之国无不胆寒。这公子嬴稷年纪轻轻,就能够有这样的评价,可想其厉害之处!
“多谢乐将军提醒,既然公子过来了,我们也该下去了!”
楼缓与赵固一道,让苏铭驾着车,直接迎了上去,乐毅依然坐着品着自己的酒。很快的,到了那车队跟前。只见当先那将军马鞭一扬,冲了过来。刚才隔得远,没瞧清楚,可现在一看,苏铭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差点从车上栽了下去。原来这正是那日突然拔剑砍下郑谨脑袋的那年轻将军,郑谨抽搐的无头尸体,历历在目。想到此处,苏铭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到了他腰间佩剑上去了。
“吁!”
快要接近时,那将军突然猛拉缰绳,策马伫立,抬起头,将众人缓缓扫视了一遍。
“在下秦国白起,来人可是赵固赵宰相?”
楼缓并未动,一旁的赵固下了马车径直走了过去,白起一看,也跳下马来。
“代郡赵固,可是秦公子嬴稷车架?”
“正是。”
当日在洛邑,苏铭惊慌之下,看的不是很清楚。今日倒是可以细细打量一下对方了。发现这白起站立在那里,身姿挺拔,肤色白净,不像个军旅之人。要是除去身上甲胄,倒是有一股文弱之气,尤其是两条眉毛弯弯的,让人觉得始终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拔剑杀人时,倒是非常耐看。苏铭心中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对方这种面容所骗了,这人心可狠着呢。
年轻将军转身摆了摆手,后面的车架压过大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看得出来,它很陈旧。苏铭在洛邑见到的秦王,尽显威风霸气,出入万人随行,前呼后拥,山呼海誓,可今日这个呢?车架上面,只见里面一妇人与一少年并肩而坐,这少年就是那公子嬴稷了吧!
这少年浓眉大眼,肤色带些黝黑,一身着粗布衣,几乎和苏铭的穿着差不多,哪还像是个公子该有的打扮。公子嬴稷见到苏铭盯着自己,点头笑笑,也不在意,端坐在车架上面。堂堂未来秦王,居然对着一位随从车夫投去笑意,苏铭心中可谓是天翻地覆,尤其是对于生在等级森严洛邑的苏铭来说,觉得很不可思议。
“赵国楼缓见过公子稷!”
楼缓下车,站在公子嬴稷车架前面行礼道。秦公子嬴稷面上立即有了一些笑意,对着楼缓点点头,并未说话,也没有下来的意思。倒是那旁边的妇人看到楼缓与赵固两人,立刻从车架上面下来,对着楼缓和赵固行礼。
“八子见过赵宰相,我们这孤儿寡母能从蓟城顺利出来,还得多谢赵侯与赵宰相的鼎立相助了!”
这声音听着婉转悦耳,声调软软,让人只觉得非常舒服,这好像是楚国的口音。这妇人和公子嬴稷一样,一身粗布衣,素面朝天,不着胭脂,三千青丝仅仅只是用一个簪子随意挽起,却有着别样的柔美。这样的女子,或许上天觉得光是阴柔还不够,又给了她一双丹凤眼,透出坚毅刚强。
“这是我赵国楼缓楼大人,送公子过我大赵之事,全部都由楼缓楼大人来。”
赵固又是介绍楼缓道。听了这话,芈八子的面色微微变了变,这情况与赵固信中所言大有不同,这是何故。不过很快,这芈八子面容又恢复正常。
“孤儿寡母,今后就多谢大人照应了!”
楼缓心中想着这公子嬴稷到底如何,瞟了一下端坐如常的嬴稷,从现在来说也并未看到秦孝公之风,倒是这端庄肃穆是有了。
“这公子嬴稷可好?”
听闻此话,芈八子转眼看了一眼公子嬴稷,对着楼缓一笑。
“八子在燕国时,便久闻楼大人之名,没想到今日赵侯却是将楼大人也差遣来了。赵宰相适才说送我们娘俩出大赵,八子想问问,这不入秦了吗,为何无端与之前发生了变故?”
芈八子深刻的知道,没有赵国的帮助,嬴稷要成为秦王很难,甚至能不能到咸阳都不一定。这在赵国境内还好些,可是一到秦国境内,其他公子们的杀手死士必是蜂涌而至,没了赵侯帮助,怎么抵挡的住呢。出蓟城之前话可不是这么说,现如今却是突然变了卦。
赵固面色有些难堪,当时这书信也是自己亲手写的,现在总得给别人一个交代吧!
楼缓赵固并未答话,芈八子又是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面上有些懊悔。或许对于她来说,儿子是不是王,无所谓,只要平安就行。可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如何挽回呢。
“唉!两位大人,莫要自怨,八子无礼了,这国与国之间的恩怨,八子也是明白的,赵侯这么做也是自有道理。”
楼缓走上前去,朝着芈八子拱拱手。
“夫人说的不错,楼缓怎能虚与委蛇呢,这赵侯另有了打算。这秦国庙堂如何,公子稷又该是如何,相信夫人是清楚的。既然这邦国之交,必是以利益为首,赵侯就算不得利,也不能得祸吧!”
赵固万万没有想到,楼缓会将这话说的这么直白,给本来就尴尬的气氛,又添了一股冷风。
“唉,楼大人说的是大实话,不说我儿如今不是秦王,就算是我儿是秦王,赵侯又会得利吗?”
这芈八子确实异于寻
常女子,在这种情景之下,还能将此事想的如此通彻。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在利益勾结的时候,苏铭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楼缓沉着脸,并没有答话,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公子嬴稷。公子嬴稷见到楼缓盯着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车架上面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楼缓面前,作揖行礼,中规中矩。
“先生大名,稷早有闻之,今日能这般说,想必心中已有了策略吧,请先生教稷!”
“不错!”
这公子嬴稷果然是聪慧过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楼缓面上露喜。可这众人都是迷惑了,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苏铭知道,每逢这个时候,先生必有长篇大论,早就准备好了,洗耳恭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