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芯裹着件卡腰的纯白色貂皮大衣,下身一条皮裤,两条大长腿套在细根皮靴里,往小店里一站,立马有种蓬荜生辉的既视效果,连老旧油腻的餐桌都显得越发上不得台面。
仉芯捡着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小区入口。
老板娘对着后厨喊道:“一碗小牛肉不加葱。”
仉芯独自坐在桌子前面,盯着门外簌簌飘落的雪花,愣愣出神。
老板娘好心询问:“坐门口冷吧?要不要往里挪一挪?”
仉芯看着为了迎客,微微半敞的玻璃门,摇头:“没事。”
安静的夜晚,小区入口半天没有人经过,空荡荡的瞅着分外寂寥。
仉芯盯着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不等垂下头,就觉眼角一闪,她难以置信重新看过去,就见小区入口处狂奔而出一道有点眼熟的身影,路灯下,那人跑的飞快,身后还背着个矮小许多的人,急匆匆奔到马路边上,伸手拦截出租车。
仉芯猛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差点撞到正在端面过来的老板娘。
仉芯愣了一下,快速从皮包里随便抽出一张现金放到桌子上,抬腿往外跑。
老板娘吓得赶忙后退一步,生怕撞着手里的面碗,等把碗放到桌面上,她看了眼一旁的五十元钱,赶忙追出门口,叫人:“哎!美女,你的面!不是,你钱给多了!”
回答她的是一道在雪地上踉踉跄跄奔跑的白色身影,和一头随着奔跑轻轻甩动的长卷发。
大雪天,连出租车都打不着,满大街不时疾驰而过的车辆,快的能晃花人的眼睛。
曲宗超心急如焚,连着拦截两辆出租车,都是客满,一看他背着人,干脆连停都没停一下。
寒冷的风雪中,曲宗超急得顺着额头往下淌汗,他一边拼命拦车,一边急着叫人:“妈,妈,你别吓我啊!你怎么样了?”
曲妈趴在曲宗超后背上,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的说:“没,没事,你,你别。。。。。。”
曲宗超眼瞅着拦截不到出租车,心一横,瞄着从远处开过来的私家车,打算直接冲出去,用身体拦车。
还不等他将想法付诸于行动,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声:“超子!怎么了?”
曲宗超错愕回过头,看向呼哧带喘奔过来的仉芯,他没想到仉芯居然真过来找他了,更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没走。
仉芯看了眼他背上的曲妈,立马明白过来了,焦急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我开车来的!”
仉芯伸手指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转身奔着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叫:“快点跟上,我送你们去医院。”
曲宗超赶忙追了过去。
仉芯一路上闯着红灯,连超车带甩尾,愣是把从曲宗超家到医院半个小时的车程,开成了十五分钟。
到了医院,医生给曲妈认真检查之后,诊断为缺钾,人体严重缺钾会导致身体无力,反应力下降。
眼看着曲妈输液后,身体慢慢恢复,曲宗超吊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仉芯在曲妈开始输液时,就出去了,好半天,才裹夹着一身寒气回到病房,她手里拎着两大兜橙子和香蕉。
仉芯站在病床边上,把东西递给曲宗超:“医生说没事多吃这两种水果,含钾量高。”
曲宗超接过来时,碰到了仉芯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纤细白净的手指泛起深深的勒痕,血液被挤压到指尖,深深的暗红影印着凹陷的苍白,显得格外脆弱,单薄。
当天凌晨输完液,仉芯开车把曲宗超娘俩送回家,车停在小区大门口,仉芯摇下车窗,看着站在外面的曲宗超。
曲宗超背着曲妈,对着她说道:“路上小心。”
仉芯摆了摆手:“嗯,快点回去吧。”
仉芯趴在车窗上,目送着曲宗超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入口,才重新关好车窗,她靠坐在车座上,精神上有一瞬间的放空。
曲宗超第一次没跟她说谢谢,仉芯也第一次没抓住机会死缠烂打登堂入室。
明明看似各退一步的拉开了距离,心里头却都明白,两个人身体的距离拉开了,心却在一点点开始靠拢。
仉芯发了一会儿呆,拿过香烟点上,不紧不慢的抽完一根,掐灭了,随手扔进垃圾盒里,没想到手法失了准头,烟头掉到了地上。
仉芯低头捡烟,手指刚捏住烟头,车玻璃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她诧异的抬起头,当看到站在车窗外面的曲宗超时,刚捡起来的烟,再一次从指尖滑落。
曲宗超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她,伸手又敲了敲车窗。
仉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摇下车窗。
仉芯望着曲宗超,惊讶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曲宗超不答反问:“你不是走了么?”
仉芯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被窗外刮进的冷风,吹的颤了颤,凉丝丝的寒意从睫毛缝隙间刮向眼球,漆黑瞳仁上立马浮起一层晶莹的光亮。
仉芯张了张嘴,发现大脑里木涨涨的一片空白。
曲宗超又问:“你之前给我打电话那会儿,已经到这儿了么?”
仉芯点了点头。
曲宗超双手插兜,突然说道:“看吧。”
“。。。。。。”仉芯接不上话了。
曲宗超脸上突然绽开笑容,不是以往那种痞坏痞坏的笑,而是嘴角向两侧同时拉扯,露出一口整齐白牙,格外阳光灿烂的笑:“你不是说想要看看我么?现在看吧。”
仉芯瞳孔缩了缩,感觉这个笑容有点晃眼睛。
曲宗超看着她楞楞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问:“看够了么?”
仉芯盯着他的脸发呆,半天没有回答。
曲宗超又伸手拍了拍车门:“看够了,就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超子,要不,你跟我在一起吧?”仉芯说出这句话时,完全没有过脑子,事后她自己回想,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曲宗超那个帅瞎人眼的笑容,给迷惑住了,因为她紧接着,又说道:“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58xs8.com